俞敏洪过“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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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家族制、去合伙制,引入国际化的管理团队,俞敏洪带领新东方不断过关,直到把它送到了美国上市。

新东方教育科技集团创始人、“留学教父”俞敏洪从不刻意强调自己的管理才能。相反,若是在 2009 年下半年问及俞敏洪工作状态,他会更乐于用“我在修炼”这样的词来回答。这实际上表达了一种状态:创始人不再参与公司具体管理。这家 15 年前由家族成员创立的公司实现这一点,经历了三个关键转折点:家族制-合伙制-国际制。“每一次转型都非常痛苦。”俞敏洪说。

“去家族制”

自家族企业开始,是中国民营企业的普遍现象。“在我熟悉的教育领域里,几乎每一家企业都是从家族企业诞生的”俞敏洪说。家族企业是新东方初期生存与快速发展不可或缺的基础,主要好处有二:管理成本低、效率高;运营成本低,财务、人力资源管理不必透明。新东方初期家族成员有俞敏洪的妻子、姐夫、母亲等多人。

1996 年前后,俞敏洪将王强、徐小平、包一凡等朋友从美国请回来共建新东方。之后,新的管理成员强烈要求家族成员退出。对于这一要求,俞敏洪此时考虑的重点是领导力:“我衡量的标准不是这帮同学能力有多强,而是我自己在改革过程中是否能领导这些人。我若镇不住他们,他们的能力对新东方一点用都没有。这就是领导力。”

这一问题对于中国家族化民营企业具有普遍性。俞敏洪认为,“很多家族企业改革的崩溃,就是因为创始人最后失去了领导力。”在新东方当时的状况下,俞敏洪经衡量后判断:为了确立自己的领导地位,必须要让家族成员离开。2002 年,公司管理层集体决定,任何人的直系亲属都不能在新东方工作。“去家族制”进行得非常困难,俞敏洪的母亲为此大闹新东方办公室,一起创业的妻子半年对他不理不睬。

但这一步还是完成了。

“去合伙制”

然而“去家族制”之后,新东方的公司治理并没有立刻如同俞敏洪希望的一样进入规范化,而是进入了一种新的状态。“那就是合伙制”,俞敏洪说,“管理层由创业元老构成,有很多感情成分在内。”这些人包括王强、徐小平、包一凡等,他们曾经为新东方打下天下。这个形式的弊端在于:当新东方越来越大时,对原有教师出身的管理者的管理能力提出了挑战。更为重要的是,“民营企业进入鼎盛时期后,一般都难以逾越排座次、分金银、论荣辱的‘水浒模式’,” 俞敏洪说。

为了规范公司治理,新东方经历了长时期的人事震荡。这个过程从 2001 年开始,一直持续到2004 年,最严重时,董事相继离职。2001 年,新东方“三驾马车”之中的徐小平、王强陆续退出董事会和管理层。“在各式各样利益、权利与人性的较量面前,它多次都差一点儿就崩溃。”俞敏洪说。实际上,“差一点就崩溃”的还有俞敏洪自己:小股东联合起来“”俞敏洪,他被挤出董事会,继而被迫辞去总裁职位,“我变成新东方一个普通的办公室主任和一个普通老师,天天背着书包去教室上课。”此时,他以自己彻底退出新东方相“要挟”,创业元老发现,新东方未来持续发展还离不开作为创始人的他。俞敏洪得以再次回到新东方,并有了话语权。

他回忆说,“当时我用了一种策略。我把我拥有的 50% 股权拿出一部分来,送给新东方的新团队,他们这一力量可以让我跟元老抗衡。”逐渐地,在重获权威的俞敏洪的强力推进下,新东方开始进入公司治理的第二步:跨越依靠经验、无序管理的合伙人制度,进行规范化管理。公司开始制定董事会章程和管理制度,建立在董事会领导下的透明的财务人事制度。2004 年,新东方引入了老虎基金,资本的进入推动了公司治理规范化进程。同年,公司第二梯队即职业经理人开始获得股票和期权,一批专业化、职业化管理人才逐渐分布于财务、审计、公关等部门。“通过4年左右的改造,新东方才从合伙制变得更为规范。”

进入国际化

新东方公司治理的重要一步是完成上市。2006 年 9 月,公司顺利在纳斯达克上市,成为国际化的公司。“新东方由几千万的小公司,立马变成几个亿的大公司。”俞敏洪说。新东方的顺利上市和他引入国际化的管理人才有很大关系。

位于北京中关村核心区现代化的新东方办公大厦是新东方第一个真正的“家”,也是其成为一家“大公司”的标志。进驻这幢船型建筑的当年,新东方召开大型的人才招聘会,向应届大学毕业生及社会各界提供 1700 多个职位,包括英语教师和管理人员,并开出了从 50 万到 100 万元不等的高薪。这在新东方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它体现了俞敏洪改变公司经理人数量和质量的决心。

现任新东方国际总裁、CFO 谢东萤在新东方于纽交所上市等大动作中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这位美籍华人拥有斯坦福大学工程专业理学学士学位、哈佛商学院工商管理硕士学位及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法学博士学位,加盟新东方之前已有丰富的法律和投行经验。

俞敏洪说:“我的 CFO(谢东萤)进来的时候,我答应给他股权。干了不到 4 个月,我就知道这个人我至少要留他 3 到 5 年。我向董事会申请,给他加一倍的股权。董事会认为太高了,我说不高,只要他在,新东方一定会顺利上市,上市以后,股票也一定不会有大波动。结果后来这两种说法全部实现了。”此举也显示了俞敏洪在公司治理方面对国际化管理团队的渴求与思路。

新东方借上市之机改变了公司的治理结构。上市之前,已经位列董事席位的徐小平等均退出董事会,新东方只有俞敏洪一人进入上市公司董事会,董事会由之前的 11 人变为 5 人。“当初我要做的就是严格地把董事会和管理层分开。”俞敏洪解释说。他希望建立一个“简单的”董事会。所以,现在新东方董事会跟管理层基本分开,董事会决定重大战略决策,管理层执行。管理层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违反董事会做出的决策。“现在的新东方公司治理结构相当完美,每个人的心态都极其正常”,俞敏洪说。

俞敏洪说,自己暂时还没有退休时间表。不过,种种迹象表明,“他离开、新东方健康发展”,也许是他下一步最想实现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