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谎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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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9点，老人要洗洗睡了，脚泡好了，拿毛巾把脚擦干的时候，老人觉得脚底板被针一样的东西刺了一下。低头一看，吓了一跳，水盆里有一条乌黑的半尺长的老蜈蚣。

老人住的房子是二十多年前造的老房子,房子建在山脚下，家里阴暗潮湿，经常有蜈蚣出没。老人一直在院子里养两只鸡，俗话说：“鸡笃百脚”。鸡和蜈蚣是一对天敌。养了鸡，蜈蚣就不出来了。可是，近来社区不让老人养鸡，说是要创建卫生城市。老人很听话，把两只鸡送了人。鸡送人后，家里的蜈蚣就多起来了，老人被蜈蚣咬过几次，稍微肿痛几天，也就没事了。

可是，这一次，老人发现情况不对，脚底的痛很快传到大腿上，股腹沟的淋巴肿了起来，小肚子也肿了起来。老人踉踉跄跄来到了马路上。冬天晚上九点多，小城街头已是冷冷清清。过了大约十多分钟，一位路人帮老人拦了一辆出租车。

早上老人还很开心，她去收房租了。她把两个女儿的两套旧房子租了出去。租金存在一张银行卡里，想等过年的时候，再把钱交给女儿们。

老人的两个女儿都搬了新居，旧房子的钥匙交给了老人，女儿们的房子，她随时可以搬进去住，两套房子，由她自己挑。可老人认为，不管是住老大的房子还是住老二的房子，都是在增加孩子们的负担。她哪儿也不想去，她要住在自己那间45平方的小屋里，守着老头子的照片，一直到老。老人对女儿们说：“让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是资源浪费。”老人让女儿们把房子租出去，用租金还新房子的贷款。

老人不想搬，女儿们也不强迫她搬。于是老人就偷偷把房子租了出去。

在医院，老人呕吐着，抽搐着。她安慰自己说：只是被蜈蚣咬了一口，死不了的。医生见老人中毒严重，一边抢救，一边请老人说出子女的电话号码，老人抽搐着对医生说：“她们都在外地，深更半夜的，别惊扰了她们。”说完，就昏迷了过去。

等老人从昏迷中醒来，已是第二天拂晓。老人不想让女儿们知道，她被毒蜈蚣咬了，因为她们知道了，一定会逼她从老房子里搬出来，这样，女儿的房子，就不能出租了。她准备说个小谎。

从拂晓等到了天亮，老人估摸着女儿们该起床了，悄悄溜到卫生间，给女儿们打了个电话。“我和老姐妹到西塘去玩了，那里小灵通不通的，你们不要找我。”老人觉得自己很聪明，居然会编出这样一个谎言。

事也凑巧，老人女儿的同事，那天正好去医院，发现了一个人躺在医院急诊室的老人。老人的谎言被拆穿了。老人的女儿得知消息心急火燎地赶到了医院。

这位老人就是我的母亲，她总是和我说些小谎，比如她明明身体不好，一把一把地吃药，但她在电话里对我说：“我身体好着呢，老虎都打得死！你自管自上班，不要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