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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岸风景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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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窗户对面是一片新开辟的人工湖。每日从窗口望去,那垂柳、那山石、那游弋的水禽,就会在眼前婆娑、摇曳,绽放出妖娆的景色。那人工湖中的小岛上,还有几幢青砖黛瓦的房屋,柳叶轻拂中,似乎有人影绰绰。

我常常对着那片景色发愣,心想,那里的景色真美,我要是能生活在那里就好了,把书房放在那里,置身于那种景致中,我一定会更幸福。于是,那边美丽的景色,成了我心中十分向往的伊甸园。

这天,我从家里出来,不经意间竞来到了那片人工湖的小岛上。在这小岛上四处转了一圈,不禁大失所望。那垂柳、山石、水禽,都是假的,远看以为是真的,走近一看,不禁兴味索然。

这里还没有我书房窗台外那长了几十年的梧桐树美呢!那粗壮的梧桐树,身躯上斑驳陆离,虽然丑陋点,但它的枝叶却尽情地舒展开来,为我书房的窗户遮挡住烈日,带来一丝清凉。还有我窗台前不时走过的一些小狗小猫小鸡,它们都是一些活物,跳跃欢腾中带着一丝灵动。

邻居是一对中年夫妻,男的是个局长,女的是个处长,儿子在美国。这是一个令人十分羡慕的家庭。

在楼梯口见了面,主动地向他们打招呼,他们总是不苟言笑,很矜持的样子,好像有满腹的心事。心想,大概当领导的都是这个样子。

不知为什么,对他家的生活产生了一种慕名的羡慕和敬仰。这种感觉,不可遏制地从心底漫延开来,像水雾一样飘散开来。那从他家厨房里飘逸出来的香味,似乎也和自家的不一样。那是一种香里含着甜、醇里溢着蜜的味道。有时他家门口有一只垃圾袋,掩映着一些骨头、蟹壳之类,似乎也闪耀着馋涎的色泽。就连他家阳台上晾晒的衣服,滴落的水滴似乎也晶莹透亮,像珍珠一样。

那次,楼下化粪池堵塞了,全楼的人都下来清理化粪池。这使大家有了亲密接触的机会,大家边挖着化粪池,边说着家长里短,气氛很融洽。

这时,那对局长夫妻从家里走了出来,看到大家在这里清理化粪池,就像没看见似的,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了过去。不知为什么,那一刻,大家一下子都停止了说笑,变的拘谨、木讷起来,脸上还露出谦卑的笑容,大家的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们夫妇的背影上,不曾移动。

忽然有一天,听说那对局长夫妇因经济问题“进去”了,一年半载很难出来。再从他家门口经过时,羡慕和敬仰的感觉荡然无存,那黑洞洞的窗户上,似乎透露出一种萧条、落败的景象。

下班回家,从自家厨房窗口走过,那飘散出来的烟火味显得是那么馨香,令人陶醉。原来,我一直是幸福的。那种平静、俗世里的幸福,才是人生最宝贵的呀!

小丽大学一毕业就嫁人了。小丽在学校里被称为校花,身后追求她的人有一个排,对那些青涩、懵懂的大男孩,她从不正眼相看,像个骄傲的公主。

对于她嫁的那个人,大家都羡慕不已。她嫁的可不是普通人,是一个大富翁啊!虽然岁数和她爸差不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正像她所说的,嫁个有钱人,一步到位,别墅、小车全有了,少奋斗多少年啊、

小丽的婚礼,大家都去了。看得出,她很幸福,挽着她的郎君,眸子里流淌着的是浓浓的化不开的甜蜜。

大家见了面,常常不知不觉地说到小丽,看看我们自己,个个在为生计奔波着,毕业好几年了,还没有属于自己的一片瓦、一块砖,有的还成了房奴、车奴,按揭像座大山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天,好久没有音讯的小丽突然登门造访,乍一见面,让我吃惊不小:她怎么这么憔悴,眼睛里布满血丝,脸上似乎还挂着泪痕。

刚说了几句,她就梨花带雨般地数落起她的老公。她说当初真是瞎了眼,找了这么一个坏男人,他手里有几个臭钱,从不把她放在眼里,他在外面一直有人,还有小三、小四,你说,我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小丽越说越激动,身体还在不断地颤抖、抽搐着,看得出,她一定很痛苦、很悲伤。真没想到,她的生活,竟是如此千疮百孔,苦不堪言。

生活中,我们常常自觉或不自觉地羡慕别人的生活,以为别人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生活,却不曾想,那是一处隔岸风景。一旦走近,不禁扼腕,原来是这样的啊!

(平静摘自《健身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