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塞吉.甘斯布:不是为了变成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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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莱坞环球影业投资的第一部法语对白传记片《英雄人生》春节前在法国上映。该片讲述了被誉为“法国的猫王”的塞吉・甘斯布，如何在上世纪60年代成为一代歌王，以及他与当时的性感偶像碧姬・芭铎、简・伯金等人的情感纠葛。甘斯布一生只钟爱3样东西：吉坦(Gitanes)牌香烟、酒和女人。他才华横溢，不仅是个创作型歌手，还是演员、小说家、摄影师、编剧、电影导演、知识分子和勾引世界上最漂亮女人的高手，而歌手和情圣是他这一生演得最好的两个角色。

塞吉・甘斯布是战后法国流行乐坛最具影响力和争议性的国宝级艺术家。他一生写歌无数，共出版过十余张专辑、为四十多部电影作配乐、导过4部剧情长片和多部电视广告CF，演过二十多部电影、写过小说，是画家，也开过摄影展。他烟酒不离手、言行狂妄的形象令常人无法招架，但终究没有影响他与日俱增的崇高地位。他到处是涂鸦的故居、墓地[他葬在Montpamasse墓园里，“邻居”是波特莱尔]已成为观光胜地，他的一些作品，现已成为音乐教科书的教材。其貌不扬的甘斯布凭着耀眼的才华。更吸引了众多年轻、漂亮的女星和他合作，甚至传出恋情。他与碧姬・芭铎的地下情轰动一时。而他与简・伯金的爱情则长得多。

是游戏，不是传奇

游戏其实早在1928年4月2日就已开始。这个出生于巴黎流亡俄裔犹太家庭的小男孩，用俄国味儿十足的名字“塞吉”和家族姓氏“甘斯布”组成艺名踏上音乐之路，并在40岁那年成为了他。

从艺术层面讲。塞吉-甘斯布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十多岁在美术学校梦想着成为画家，二十多岁开始写流行歌。30岁毁掉全部美术作品，发行了生平第一张唱片《Du chant a Iaune!》。在那个疯狂而美好的60年代。美国青年叼着大麻跑上公路嬉皮，法国学生锦衣玉食后开始造反，塞吉却随心所欲地做着他的歌手，导演、演员、小说家甚至摄影家，他从来不因那张酷似海龟的面孔感到自卑，反而抓住一切机会同身边的漂亮女星调情，将巴黎文艺界搅得乌烟瘴气。许多人爱他入骨，也恨他入骨。他们走路时哼他的歌，跑遍全城去买他钟爱的Gitanes牌香烟，回到家就抱住电视，为他的每一场情事心惊肉跳，然后不止一次地诅咒他掉进塞纳河。

这个地道的烟枪、酒鬼，情圣，从来都有用不完的精力，磁石一样孜孜不倦地“勾引”着周围情愿不情愿的人们。他身上与生俱来的“左岸”气质，他从头到脚的“布波族”调调，他的放荡不羁和唯我独尊成就了一代人的美梦，仿佛只要看着他，那些远在天边的幻想都变得能够触碰。20年的音乐潮流换了又换，巴黎街头依然有打扮时尚的年轻人念念不忘他和他的“法雷吉”。

1991年3月2日，甘斯布因心脏病发作逝世，丧礼恍若国丧，法国举国下半旗致衰，送葬的人之多(包括其时尚未就任总统的密特朗)，整个巴黎几乎陷入瘫痪。艳星兼老相好碧姬・芭铎为他致哀悼辞；“冰美人”凯瑟琳・德纳芙声泪俱下地朗诵他的歌词；前妻简’伯金在他最喜欢的“巴黎赌场”举办了系列演出。每个巴黎人都记得那一天听到噩耗时他们正在做什么。他玩音乐，玩自己、玩世，玩了一辈子却不过是为了变成传奇。

一首情歌，两个女人

知情人老爱猜测简同碧姬谁才是塞吉的终极缪斯。不过1980年后，这些猜测戛然而止。塞吉甘斯布就是这样的男人，一旦动情便是一生的事。

在花都巴黎，极有女人缘的男人和极有男人缘的女人相遇后，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不可想象的。1956年的《上帝创造女人》捧红了性感小妞儿碧姬‘芭铎(人们通常叫她BB)。有她在的场合，年轻的法国女子便神经过敏地拽紧身边的男伴，却又忍不住模仿她的衣着、妆容以及搔首弄姿的媚态。当不了男人心目中贤妻良母的BB，却能以一个情人非同小可的热烈驯服那些才华横溢的对手。1967年，这个对手轮到了塞吉・甘斯布。

两人在某天的电视节目录制现场相遇，金发大服的BB符合塞吉对美女的定义，他觉得如果不能得到她，人生势必就要留下遗憾。他试着对这位梦中情人提出邀约。开始两人还小心翼翼地借朋友的公寓幽会，后来就不再掩人耳目，她驾着跑车带他游车河，他则携她进出高级餐厅和俱乐部，只是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到离婚。

他为她作了很多歌曲，他们合作发行的专辑《邦妮和克莱德》、《昵称BB》都很轰动，塞吉把他所能想到的最美好的爱全部丢给BB歌颂：抗争，激情、虚幻、超道德或不道德，总之都是关于爱。只有一首歌，本该成为这张专辑的压轴曲，却因歌词太过露骨，在BB的请求下，塞吉最终放弃发行。

《我爱你，也不爱你》用法文写出来是“Je T'aime，moi non plus”，深诸法语的人看得出这是塞吉玩的文字游戏。其实不仅仅是歌名，就连录歌的过程也被塞吉惊世骇俗地游戏化了。那是1967年的冬夜，BB挽着塞吉挤进电话亭般袖珍的录音室，七情上脸地哼唱的歌词，手上动作一刻不停。隔天好事的小报记者跑去问BB的丈夫甘瑟・萨奇对这首歌作何感想。这个百万富翁十分尴尬地找到妻子的经纪人，要求迅速处理此事。很快，没有“名分”的塞吉当了炮灰，被乖乖回到丈夫身边的BB甩得一干二净。

或许是为了忘记，或许是为了报复，悲恸欲绝的塞吉捧着这首歌到处找女人合唱。吃了摇滚“骨肉皮”玛丽安娜・费思芙的闭门羹，他又不死心地找上阿兰懂德的老婆米海伊・达尔克，结果遭到后者严词拒绝……就在塞吉绝望得要跳塞纳河时，一个来自英国上流社会的女孩简・伯金二话不说地答应了录歌。

这大概算得上一个化干戈为玉帛的爱情故事。英国贵族军官和戏剧界名流的美丽女儿简・伯金穿过英吉利海峡来到法兰西，在电影《标语》的选角中，凭借自己清纯动人的伦敦范儿争得了女主角，和塞吉演对手戏。后者对她生涩的演技相当不满，她也看不惯对方不可一世的傲慢。然而读了塞吉的歌词后，简意外地发现这个男人并不那么讨厌，于是她让导演安排了一次三人晚餐。饭后他们没有马上分手，站在夜总会的舞池边，简主动请塞吉跳舞。她的勇气带给他极大震撼，但是他不动声色，领着她穿梭于各间酒吧，打发夜晚漫长的时光。最后一站是希尔顿酒店，简洗完澡又跑出去，回来时手上多了张唱片。她轻轻把它夹在塞吉的脚趾头里就离开了，第二天早晨塞吉看到唱片，决定让她与自己合唱那首《我爱你，也不爱你》。

同样逼仄的录音室，同样直白的歌词，换一个人感觉大不相同。这回塞吉讲求的是技巧，剔除艳丽的，他那极富气息的声线变得隐忍。因为这份隐忍，简死心塌地地爱上了他。收工后，塞吉恶作剧地把歌曲小样拿到餐厅播放，在那儿吃饭的每个人都如他俩所愿地吓掉了叉子。

在《我爱你，也不爱你》歌曲发行之后的30年，简・伯金被问到：“你为什么会同意录那么脏的歌?”她回答：“如果你做一件事，可以到死都让人记得你，那干吗不做呢?”

1968年，简成了塞吉的第三任老婆。

整个70年代，他们用音乐和电影回应彼此的爱。塞吉为简的电影写配乐，陪她去尼泊尔出外景；简唱了一首又一首塞吉创作的歌，还在他自编自导的影片中上阵。女儿夏洛特出生那年，两人合作的概念专辑《梅乐蒂・尼尔森的故事》成为法国流行音乐的里程碑。

1980年，塞吉与简分手。次年，塞吉娶了小他31岁的歌星Bambou，简则与名导Jacques Doillon同居生子，但两人终身维持着友好关系。

知情人老爱猜测简同BB分手谁才是塞吉的终极缪斯。不过1980年后，这些猜测戛然而止。塞吉’甘斯布就是这样的男人。一旦动情便是一生的事。即便简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他仍执意在新专辑上亲手绘制简的肖像画，不理会外界的闲言碎语。

时代的波德莱尔

一定是要过去这许多年，人们才肯坦然正视塞吉’甘斯布这朵“恶之花”，正视他的猥琐和真诚，流氓和英勇。

《英雄人生》的导演尤安史法是人尽皆知的漫画家，然而处女作就多管人家的闲事，这一点还是令简・伯金相当不爽。不管史法如何解释；“这是一个寓言，我的塞吉将是茂瑙的诺斯菲拉图和维托里奥’加斯曼式的意大利诱惑男子的结合体，甚至加上一点卓别林的温柔和诗意。”简都无法释怀，她没好气地宣称：“你所拍的一切都是‘艺术家视角’，与我无关。”

所以在这部影片中，不知我们还能不能看见，因为擅自改编国歌《马赛曲》而被爱国激进分子骂得体无完肤的塞吉，哭过之后就钻进《柠檬》的MV，与他12岁的女儿夏洛特接着滚到一起；还有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嬉皮笑脸地调戏惠特尼・休斯顿，说想和她睡觉，继而招致公愤。

生命的最后几年，越发像个老顽童的塞吉・甘斯布，似乎打算把他令人绝望的洞察力消耗在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上，认真又别扭地同世俗较劲。也难怪密特朗会说他是当代的波德莱尔，要知道在那个放荡的年代，塞吉和他的歌、他的电影一道，玩儿了一场多么像样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