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与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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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拜物教徒把一棵树当做神灵来崇拜。信奉真主的一位隐士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发雷霆,他拿起一把斧头,要去把这棵树砍掉。当他刚要走近这棵树时,突然一个魔鬼出现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对他喝道:

“喂,站住!你为什么要来砍树?”

“因为它蛊（ǔ）惑人心。”

“这碍（ài）你什么事?让他们上当受骗好了。”

“这怎么成呢?我有责任引导他们。”

“你应该让人们享受充分的自由,他们爱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们现在并不自由,因为他们正听着妖魔的咒语。”

“那么你要他们听你的声音?”

“我要他们听真主的声音。”

“我决不要你砍这棵树!”

“我非要砍这棵树不可!”

于是魔鬼卡住隐士的脖子,隐士揪住魔鬼的角,好一场惊天动地的搏斗。最后,这场恶战以隐士得胜而告终。魔鬼被打翻在地,隐士骑在他身上说:

“你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吃了败仗的魔鬼气喘吁吁地回答: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劲。放开我吧,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吧!”

隐士放了魔鬼。可是这一场恶战已经使他筋疲力尽,无力砍树,所以他就返回了他居住的茅庵（ān）,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他又带上斧头去砍树。魔鬼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喊道:

“你今天又来砍树吗?”

“我早就说了,一定要把这棵树砍掉。”

“你以为今天还能打得过我吗?”

“我将奉陪,直到你知道我的厉害。”

“那么,把你的本事使出来吧。”

魔鬼扼（è）住隐士的脖子,隐士抓住魔鬼的角,又一场恶战开始了。最后,魔鬼倒在隐士脚底下,隐士压在他身上说: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是的,你有惊人的力量。放开我吧,你愿意怎么干就怎么干去吧!”魔鬼有气无力地回答。

于是隐士又放了他,回到茅庵。他实在疲惫不堪（kān）,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夜。当东方破晓,旭（xù）日东升的时候,隐士又拿起斧头去砍树。这一次魔鬼还是出来阻拦:

“喂,你还没有回心转意吗?”

“是的,我一定要除掉这个祸根。”

“你以为我会放手让你这么干吗?”

“假如你还想较量一下,那么我就再次打败你。”

这时魔鬼心中暗自思量:和这个人搏斗看来没有获胜的希望。因为没有谁,能比一个为信仰和理想而战的人更强大。看来战胜这个人的唯一办法就是“计谋”。

于是,他马上堆起一副笑脸,假惺惺推心置腹地对隐士说：

“你知道我为什么反对你砍树?我这是为你着想,为你好啊!假如你砍倒了这棵树,那么,那些崇拜这棵树的人就会怨恨你,反对你,你何苦为自己找麻烦呢?别再砍树了吧,我每天给你变两个第纳尔的金币,用它开销,你就可以舒适安逸地生活了。”

“两个第纳尔金币?”

“是的,每天两个。你会在枕头底下拿到。”

隐士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魔 鬼说:

“谁能担保?”

“我可以起誓。你会发现我是信守诺言的。”

“好吧,我将考验考验你。”

“是的,你等着瞧吧。”

“一言为定。”

魔鬼把一只手放在隐士的手上,两人击掌达成协议。然后隐士回家去了。

以后,每天早上,隐士醒来在枕头底下一摸,总能摸到两个第纳尔金币,这样持续了整整一个月。一天早上,当他伸手到枕头底下去摸时,却什么也没有,因为魔鬼不再给他金币了。隐士勃然大怒,一跃而起,抓起一把斧头又要去砍树。然而魔鬼在半道上拦住了他,对他喊道:

“站住,你到哪里去?”

“去砍树。”

魔鬼讥讽地哈哈大笑:

“砍树?是因为我切断了你的财源?”

“不,是为了除掉这个孽障（niè zhàn）,点燃指路的明灯。”

“你?!”

“啊,你在挖苦我?你这个讨厌鬼!”

“请原谅,你的模样太可笑了。”

“这是被你气的!你这个狡猾的骗子。”

隐士扑向魔鬼,握住他的角,搏斗又开始了。不过这一次打了没有多久,战斗却以隐士败在魔鬼的蹄子下而告终。魔鬼取得了胜利,骑在隐士身上,讥讽地对他说:

“喂,你的力量到哪里去了?”

战败的隐士气急败坏地说出一句话:

“告诉我,你怎么会战胜我的,魔鬼?”

魔鬼回答道:“当你为真主而愤怒的时候,你就能战胜我;当你为自己生气的时候,我就能战胜你。当你为信仰而战时,你就会战胜我;当你为私利而战时,我就会战胜你。”■

（娟娟选自《外国微型小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