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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根白发儿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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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半个月没有回去看望父亲了。这个星期天,我领着女儿去看望父亲。得知我和孙女的到来,父亲非常高兴,从早上就开始张罗着一桌子我爱吃的菜。在美美享受一顿丰盛的饭菜后,我和女儿陪着父亲在院子里晒太阳。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父亲将女儿搂在怀里,听她唱着歌。我则在院子里帮父亲洗衣服。这时,就听见女儿对我大声喊:“爸爸,爷爷头上有白头发了!”父亲捏了下女儿的鼻子笑着说:“傻孩子,人老了当然会有白头发了,不必大惊小怪的。”女儿一听父亲说他老了,忙哭了起来:“爷爷不老!爷爷不老!”听到这话,父亲搂着女儿亲了又亲。

我洗好了衣服,对父亲说:“爸,我给你梳梳头吧!”父亲笑道:“我哪要你梳头,我还没到七老八十的年纪。”我说:“长这么大,我还没有给你梳过头呢,你就让我帮你梳一回吧!”父亲知道我的性格,只好答应了。

我从屋里拿来一把木梳子,让父亲在椅子上坐好。拿起梳子,我望着父亲的头发,一下子愣住了。父亲原先一头黑发如今早已失去了光泽。拿着木梳从上到下梳下来,一根根白发刺痛了我的心。抚摩着父亲的根根白头发,我不敢相信,父亲的头发真的变白了!半个月前,我回来时,似乎还没有发现父亲长了白头发。我问父亲:“你怎么会有白头发了?”父亲笑了,对我说:“你怎么和小孩子一样,问这样的笨问题,我已经60岁了,长白头发很正常的。”说完,他还若无其事地拨了几下头发。

在我印象中,爸爸的头发似乎一直都是乌黑浓密的,从来没想过爸爸会有白头发,会跟“老”这个字扯上关系。看到那根根白发,心头禁不住一酸,眼泪滴落下来,手上的梳子也掉了下来。父亲叹口气道:“哎!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冒失。”

父亲天生就一头黑发。记得母亲曾对我说:“当年,媒人将你爸介绍给我的时候,见到你爸的第一面,我就同意了这门亲事。”我好奇地问:“为啥?”母亲笑道:“还不是你爸的那头黑发吸引人,要知道,在我们农村,头发黑,说明健康。”我继承了父亲的基因,也生得一头漂亮的黑发。小时候,有乡邻见到我,就笑着说:“这小子,和他老子一样,一头黑发。”我一直以为,父亲的黑发永远不会变白,他永远是那样的年轻高大。

可是,父亲的黑发也如同这岁月一样,慢慢变老。自从母亲去世后,生活的重担压在他肩上。为了改变家中贫穷的局面,父亲忍受着中年丧妻的痛苦,跑起了长途运输。跑长途是一份非常辛苦的工作,常常在人们进入梦乡的时刻,父亲却要睁大眼睛紧握方向盘,和月亮做伴,为生活奔波。

每次,他回家的时候,我见他头发蓬松,胡子拉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我打洗脚水给他洗脚时,没一会儿,就听见他的鼾声。进屋一瞧,他躺在床上睡着了,脚还泡在脚盆里。别的驾驶员有时还在外面下个馆子,可是父亲却很少这样做,他把省下来的钱都给我和妹妹买我们喜欢吃的猪蹄子。我一边吃,还一边对父亲说:“爸,猪蹄子真好吃!你下次还给我们买。”父亲摸着我的头说:“慢慢吃,要是好吃的话,爸爸下次还给你们买。”等我吃完了,路过厨房时,却发现,父亲在昏暗的灯下,捧着一碗他刚下的面条,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打开锅盖一看,锅里清汤寡面,一点油水都没有。顿时,我明白了,我抱着父亲哭道:“爸爸,我以后再也不吃猪蹄子了!”

阳光下,父亲的白发是那样的让人心疼。有人说,岁月像条河,在我心里,父爱就是一条永远流淌的河。岁月易老,可是,在我的心里,父亲永远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