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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述:李慧莹,女,学校行政人员 撰文:阿莲
他放弃了她,但是她没有放弃自己。她用实力证明自己的优秀,又用大度救助他的落魄。
3年之“痒”
2005年,我的前夫张放在下岗后开的电脑公司因为经营不善破产,他四处寻找商机。当他提出办一所语言学校时,我正为能有一套完全属于自己的宽敞住房而每天省吃俭用攒钱,现在,为了他的学校我把准备买房子的积蓄共计10万元全部拿了出来,还向父亲借了2万元。
当我把存折交给张放的时候,被掏空的感觉让我泪如雨下。
“莹莹,”张放含情脉脉地看着我,他的语调永远充满了与关怀。“你尽管放一百个心!这些钱可不是白拿出去的,不出两年,我要叫它打着滚儿回来,增加好几倍还给你。我要为你挣一座带花园的别墅,再挣两辆小轿车,你开一辆,我开一辆,还要让儿子出国留学,戴上博士帽。咱们家的未来辉煌着呢!”
我相信了,又一次陶醉在他的滔滔不绝中。张放口才极佳,听他对未来的描绘已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有时都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理想了。
“思达英语学校”在距市区10公里外的钢城行政区。我只去过一次,当时我当着初三年级的班主任,实在是太忙了,根本走不开,张放也不让我去。“乖乖守着咱们的家吧!我去的是战场,跟打仗一样的。太晚了有时可能回不来。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有事就电话我……”
张放雄心勃勃地走了。起初,隔三差五还回来过夜,既使不回来,也一天打两三个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心里暖洋洋的。
由于我的教学质量好,连续送了两届毕业班都成绩斐然。为了省去路上的奔波,我带着孩子住进了学校。超负荷的工作,让我得了喉头囊肿,要住院手术。而此时,张放的甜言蜜语越来越少,两三个月不回来已是常事。有一天,一个熟人看着我欲言又止,我还不以为然,直到我的妹妹来告诉我,张放和学校女会计于丽娟关系暧昧的消息,我都不愿意相信。事实却是:我在住院期间,张放在病房里只呆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了,陪护的女同事气不过,打电话质问,接听的却是一个女子,“喂”一声便挂断了,再打过去,均是关机……
2005年暑假,我终于卸下了肩上的重担,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却发现房间里空空荡荡,如同被打家劫舍一般。冰箱、彩电、煤气罐、灶具、写字台、椅子、茶几……甚至锅碗瓢盆全都不翼而飞!
“这是怎么回事?”震惊之余,我问婆婆。
“小放他……弄到学校去了。”婆婆怯生生地回答。
我发疯般骑上电动车就向钢城方向奔去。这一去,竟差点丢掉性命!
负心男人
张放并不在钢城住,他只在白天过来处理行政事务兼授课。当我风擎电掣般赶到时,学校的员工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当然更不会对我讲张放的情况,我这才知道,自己对他太放心,也太放纵了。
那天,我满城地找着张放,终于在一家酒店的包间堵到了他,他说他在请几个客人吃饭,坐在他身边作陪的,是那个叫于丽娟的女人。
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的完整,我要张放回家,甚至是苦苦央求。然而,就那一次之后,我根本见不到他的面了。“狡兔三窟”,心计颇多的张放,为了躲避我,采用了游击战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令我一次次扑空!
英语学校的一名员工于心不忍,悄悄告诉我一个地址。那个黄昏,我悄然走进那个居民区,悄然来到那个亮着朦胧灯光的窗前,侧耳细听。果然是张放!好听的带着磁性的男中音,和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媚语。
怒火中烧的我用脚猛踹那扇并不牢固的木门。门板倒了,我举起照相机一阵猛拍,当时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后听张放说,当时我那高大健壮的身躯,在这间矮小简陋的房子里,如一座正在喷发的巍峨火山,吓得那他和于丽娟抱着头东躲。我咬着牙,恨不得把他们提溜起来撕成碎片,却竭力克制住了,只“呸”了一声,骑上车就走,一路走一路流泪,残酷的现实彻底粉碎了我的自欺欺人,但是,对于离婚,我却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不离,又怎么去熬这屈辱的生活?
那是我有生以来最痛苦最屈辱的一天,内心的伤痛无以言表,就像落在地狱的刀山上,又被北极的冰水浸泡……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给学生讲课,传达室师傅跑来说外面有人有急事找我。我迷惑地走到校门口,却见外面站着好几个女人,其中一个喊道:“就是她!”随即扑过来抓住我的衣领就是一耳光。随后,几个女人一拥而上,揪头发、拧胳膊、打耳光、踢下身,她们像一群发疯的母兽围攻着我,等校领导和老师们赶来,我已是口鼻流血,左耳膜穿孔,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我被送进医院,法医鉴定为轻伤。而那几个行凶的妇女,原来都是于丽娟的亲戚!
2005年9月18日,我向区法院递交了离婚书。张放同意离婚,但在分割财产时,我才知道,张放早在三个月前,就把“思达英语学校”的产权转移到了于丽娟名下,然后自己在法庭上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于丽娟的雇员,是一个穷打工的,当初投进去十余万虽然承认了,却说属于我的那部分他只能慢慢还,孩子的抚养费也暂时拿不出来……
面对张放的厚颜,我已生不出气。我的眼泪早在他不归家的一夜又一夜的等待中流干了,愤怒已经转变成强大的动力。我只是鄙视他,从心底里鄙视他,想当年自己同样是英语尖子,现在,我也要把脚迈进外语补习这一领域,与那个背弃自己的人争个高低!
2006年春节过后,我用积攒的一万元和“打人事件”后于丽娟赔偿的两万元,又贷款五万元,停薪留职,在安阳市区的一个繁华地段,办起了自己的英语学校,明亮的教室,富有教学经验的老师,空调、投影、网络,良好的学习条件和视听条件,吸引了许多中学生和成年人,而我把失婚后所有的时间与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付出终于有了回报,当年这所学校就夺得了“开门红”。
第二年夏天,我在新城区又发展了一所分校。
报应
张放和我离婚后,有关他的消息却不断地传到我的耳中。尤其是他受骗之后。原来,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他,筹备着再当新郎时,却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丽娟对张放并没有真情,她在学校产权归她名下之后,便背着张放把学校转卖给他人,携款而逃。
张放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不吃不喝,两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悔得肠子都青了,家人只好拉着他去医院输生理盐水。他僵尸般地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却背了个旅行包不见踪影,留下话说:他要去找于丽娟,天涯海角,踏破铁鞋,也要找到那个蛇蝎女人,把钱要回来。
此时,我的学校却是越办越红火,蒸蒸日上的事业抚慰了我,张放带给我的感情创伤渐渐地抚平,2007年岁末,我买了一部轿车,每天忙着在两个学校之间来回穿梭,不让教学和财务这两大块有任何纰漏。
张放被骗后,朋友都来对我说,这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经历一切之后,我比过去成熟练达许多,涌上心头的却是对他丝丝缕缕的牵挂。
2008年6月,张放又一次寻找于丽娟未果,绝望中跳进护城河欲自尽,被尾随的家人救起,苏醒后,他不停地把头往河边的树干上撞,一遍遍地喊着我的小名:“莹莹,我对不起你啊,请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
张放的弟弟悄悄给我打电话,让我和张放复婚。“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尽力帮助他……”
我的一个同事在珠海承包了一所私立学校,缺乏有经验的教师,他高薪聘请我前去助一臂之力,等学校稳定了,去留尊便。慎重考虑后,我答应了同事,与此同时,我决定把学校转让给张放,让他重新站起来。
在办理交接手续时,张放由于内疚和自责,泪流满面,他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被迷惑,不懂得珍惜。为了那一时的过错,我愿意用后半生来弥补。爱,其实是不怕波折的,它可以有波折也可以抵御波折,对吗?……”这样说话正是张放的语言风格,只是现在,我已经不再轻易为之心动了。
“这话留给你再遇上张丽娟或李丽娟时再讲吧!”我打断他的滔滔不绝。“这个学校也只是一架梯子,一个台阶,希望你重新开始。至于我们之间,绝不可能再有什么。”他是我的前夫,我尊重他,是因为他是我儿子的父亲,是因为我们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过去。
2008年8月底,我带着儿子去了珠海,过往的一切,我都深深地埋在心底,我有一种预感,张放还会再来找我。果然,2009年春节我回乡过年时,张放又来苦苦哀求,被我严词拒绝了。有些过错,是用后半生弥补不了的,我就是要他反省,要让他刻骨铭心地懂得:婚姻不是儿戏!
我虽然还是单身,但在经历了这番脱胎换骨般的痛苦之后,我的身心有一种再生的丰美与成熟,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现在就像一道彩虹。但我知道,我曾经经历过的那些风雨告诉我,别人放弃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自己放弃自己。现在,我要善待自己,相信自己的宽厚和善良会吸引良缘来与我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