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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失睡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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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明仔总是做着各种貌似不可能的事情。如这天的班级足球赛,他居然一个人带着球绕场不停跑了十圈,对手只能跟着他跑,累得趴到地上,然后看着他毫不费力地将球射入球门。面对大家的质疑,明仔懒于解释。他夺下球赛金杯离场后,据说还要去参加一场英语演讲竞赛――大家眼里,他仿佛是一名不会累的超人,活跃于学校的各种活动中。

明仔反常的活跃,缘于他一个月前参加了某计划,那是一个由一所生物科研机构进行的实验计划。说到这个实验计划,我们对其目的最准确的描述是“消灭睡眠”。

人之所以需要睡眠,是因为睡眠可以为生命活动提供缓冲,每到一定时间,生物钟就会提醒主人:该休息了,于是人就会睡觉――该科研机构的“睡眠消灭计划”就是要拿出消灭睡眠必要的技术,通过控制大脑,改变生物钟(消灭疲劳感)与减少代谢率(确保供能足够)。

明仔参与计划,有其偶然性――爸爸和计划的领导者D博士是老朋友。明仔了解计划后,也希望自己能成为“超人”。于是,明仔走进实验室,D博士的仪器在他脑袋上晃了一会,他的人生就从此发生改变了。

明仔从英语演讲比赛的赛场出来,他想起刚才这些人都是将英文原稿背书般念完,然后面对评委提问哑口无言;他可不是这样,他刚才表现出了十足的自信,对答轻松。他接着还要回家学习计算机语言,以备下星期市里的编程比赛。

实际上,明仔已把学校能报名的活动与竞赛全包揽了。而事实证明他的确有能力全部应付妥当。除了为自己的能力暗暗骄傲,他还对“睡眠消灭计划”充满感激――由于该计划,他已再也不会疲劳。这意味着每夜他比常人多10小时的空余时间,进行各种需要的工作和学习。这般的美妙明仔其实也需花时间适应。最初意识到自己不需要睡眠,夜不闭眼的感觉是怪异的,后来懂得掌控时间后,他成就了自己。

同学们开始传说,明仔是传说中那类不需要努力就可以如超人般聪明的天才少年。每每说到这,他就谦虚地说:“天才,不是自己定义的。”其实心里可满足这种评价了!这是他努力的成果嘛――每天深夜,努力地学习英语、电脑,甚至绘画、音乐等才艺,也是蛮辛苦的!但他不会觉得疲累,反倒因为有这么多事情可以忙,心里踏实。说真的,他希望一直这样下去。

接着,堆积如山的书籍中大量的知识,他基本也消化完毕。过剩的精力,通过更多的娱乐来释放。

而在一天明仔玩游戏正激烈时,爸爸带来了D博士的信息:

由于“睡眠消灭计划”存在某种非技术性危险,请计划的参与者尽快与研究人员取得联系。

明仔对这条信息不以为然,继续玩。爸爸却表现出相当的担心。明仔安慰爸爸放心,但做爸爸的还是悬着一颗心。

而担心并非多余――“危险”渐渐浮现。

深夜,人们熟睡,只明仔一人不知疲倦,坐在寂静的夜中。各种学习任务他都完成了,读书、游戏、锻炼也被玩腻,只能无所事事。这时,他感到一阵哆嗦――窗外的黑暗突然间闯入他的心灵,掠取了他的灵魂……

就是在那个夜晚,明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这在往后将紧紧缠绕他的灵魂。甚至就连白天也变了个模样。

对所有的活动,明仔失去了积极性,变得无所谓;强烈的空虚,控制住明仔的白昼。尽管如此,他依旧精神十足,任何状态下无比清醒――这就是“失去疲劳”的含义。明仔曾试图闭眼入梦逃避黑夜的孤独与白天的空虚,但是很遗憾,他不可以。

在精力充沛之余,精神慢慢崩溃了。明仔奋力告诉人们自己多么痛苦,可是没人能真正帮助他。毕竟没有人曾深陷如此清醒的噩梦……

明仔想起D博士的警告信――这就是“非技术性危险”吗?

没错,这些情况的确不是什么技术不足引起的,而是“消灭”本身引起的恶果。

明仔一家找到了D博士,据悉,明仔不是唯一出现这些症状的实验者――几乎每名实验者,都出现了焦虑、恐惧、抑郁等负面状况。爸爸焦急地要求解决。D博士抱歉地说:“方法并不是没有……”

明仔别无选择――那方法,是将大脑的睡眠功能消失的这些日子的记忆全盘清洗掉。

毕竟,复活睡眠功能是技术难题;但将大脑状态恢复到一切开始前,对于现在来说不算太难。

只是,这意味着明仔将失去比“睡眠”更宝贵的东西,例如生活的经历,记忆的所有……

“我选择清洗。”即使如此,明仔也坚定地答道。

他最终决定清洗记忆。尽管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意外。当初既然选择抛弃睡眠,现在就必须为此收拾恶果。睡眠,于人不仅仅是一种生理需要,毕竟人最终还是不能过着无梦的日子吧。

(责任编校:刘国峰)

(插画:张 琴 余明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