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秘鲁排箫的古代脉络及当代流布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秘鲁排箫的古代脉络及当代流布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作为一件古老的编管乐器,排箫在世界各地方都有分布。但今天提起排箫,人们首先想到的就是秘鲁这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国度。在秘鲁的民间器乐中,排箫不仅历史悠久,而且流布极为广泛,是秘鲁国人引以为豪的传统乐器之一。笔者留学秘鲁期间,在参与协助导师的音乐研究与调查工作的过程中对这一点有着深刻的体会。在秘鲁,有关排箫的名称概念很多,如拉符劳德·得·潘(La Flaute de Pan)这个词是排箫在该国的通用名称,而艾马拉人(Aymfll'a)称排箫为西库(Siku),克丘亚人(Quechua)把排箫称为安塔拉(Antara),克里奥约人(Criono)和梅斯蒂索人(Mestizo)称排箫为萨博尼亚(Zampoffa)。此外在不同的地区还有着其他的称谓。潘派坡(Panpipe)则是欧美英语系对排箫的通称。排箫在秘鲁的城镇和乡村都广为流传,可以是当地音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将着重对秘鲁排箫的古代脉络进行必要的梳理,同时就秘鲁排箫在当代社会中的流布问题展开探讨。

一、秘鲁排箫的古代脉络

排箫在秘鲁远古社会时期就已经出现了,已知的考古材料反映了不同时期排箫的面貌。利马音乐学家卡洛斯·曼西亚(Carlos Mansilla)在笔者的一次访谈中指出:“秘鲁排箫的历史非常久远,从发现的不同时期的排箫来看,其形制和种类都有各自的不同特征。”由于秘鲁的历史上先西班牙时期没有发明文字记录,故对于秘鲁排箫的考古需要依赖考古材料进行分析,殖民初期遗留下来的重要典籍《印卡王室述评》和《新编年史与善治管理》两本著作,书中有关排箫的内容是学术界公认的了解印卡排箫的重要文献资料。考虑到秘鲁音乐考古学科目前的学术研究状况,有关排箫音乐形态方面的考古正在进一步研究考证之中,参照目前已经公开出版的学术资料,下面主要从乐器的形制构造、制作材料和演奏方式等方面梳理出秘鲁排箫的古代历史发展脉络。

(一)远古时期

秘鲁考古学家福雷德里卡·安德雷·恩赫尔(Fr6defic Andre Engel)1988年在其文章《史前安第斯社会生态:居民和安第斯环境》中认为,在秘鲁首都利马以南的奇日卡(Chilca)发掘的排箫是该国目前已知最古老的排箫,它存在的时间约为公元前四千年左右,其形制是单排的六音管排箫,制作材料为禽类胫骨。

据此,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在远古时期,安第斯的人们在音乐生活中已经存在了吹管类气鸣编管乐器,在当时社会背景下的排箫主要以单排为主,制作材料通常为禽骨。

(二)古代文明早期

1.名内斯卡文化时期

安第斯地区历史上陶器时代的出现约在公元前一千八百年左右,从此,安第斯的居民除了在日常的生活中使用陶器工具外,在音乐生活中也融入了各种形式的陶制乐器,陶土排箫就是其中之一。

1939年,在秘鲁南部沿海地区发现的纳斯卡(Nazca)文化约兴盛于公元前200至公元800年左右,这一时期古代秘鲁的制陶业已有了长足的发展。通过对纳斯卡坟墓以及祭祀场发掘的排箫进行了研究发现,纳斯卡排箫的型制主要是单排构造,音管数量从2管至14管不等,音域可达八度。从制作水平上看,’纳斯卡排箫的陶艺质量和声学技术的运用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准。从遗存的陶器绘画来看,纳斯卡排箫在演奏方式上为两支排箫的对吹组合形式。图二所示为公元200年左右时期的纳斯卡排箫,外表绘有非常精致的彩色图案装饰。关于纳斯卡排箫的研究情况,秘鲁音乐考古学家塞萨尔·波拉纽斯1988年在他的《纳斯卡排箫:历史与分析》等文章中对此作了深入的分析和探讨。

2.莫奇卡文化时期

与纳斯卡文化几乎平行发展的是北部沿海地区的莫奇卡文化,时间约为公元元年至800年。有关这一时期较重要的排箫实物出土于1978年在奇克拉约城附近的西班王一古墓葬中,现陈列于兰巴耶克(Lambayeque)省的西班王墓博物馆(Museo Tumbas Reales de Sipdn)。在图三中可以看出,这一排箫属于单排结构,从表面和破裂的残缺处可以清晰地判定其陶土材质。另外,馆中保存的壁画也显示出其演奏也是成对表演形式。通过音乐考古分析可知,莫奇卡文化时期的西班王墓出土排箫和纳斯卡排箫在很多方面显示出相同的乐器学特征。如结构均为单排样式,均选用陶土为制作材质,演奏都为双人的对吹方式等等。

(三)古代文明中期

大约在公元7至10世纪期间,安第斯山区的瓦里氏族强大起来,统治了秘鲁的广大地区,由此,在秘鲁的历史上迎来了古代文化中兴时期的瓦里帝国时代。

从保留的文物来看,这一时期排箫的制作材料开始转为以植物茎杆为主;且开始出现了双排形式的排箫。秘鲁当代音乐学家何塞·佩雷斯·德·阿尔塞在他的《排箫》一文中指出,将瓦里时期的排箫乐器与纳斯卡排箫进行比较,其特殊性主要表现在制作工艺等方面。另外,法国专门研究秘鲁音乐的国际资深学者德阿尔库德夫妇二人的经典巨著《印卡音乐及其遗存》分析表明,瓦里时期的排箫由植物茎干材料组成,形式为双管结构,其中的一排为发音管,另一排为共鸣管。笔者通过分析认为,从发音原理和技术上看,在瓦里时期发掘的这些排箫实际上可以看作是一种双排音效排箫。因为这些排箫由发音的音管排列组和共鸣的辅助音管排列组构成,辅助音管的功能是当吹奏者向发音管送气时的其余气流同时进入其中而引起并产生共鸣效果的。

(四)古代文明中晚期

这一历史时期大约处于公元900年至1400年之间,此时瓦里帝国逐渐走向衰落,安第斯地区出现了各地邦国崛起的局面。其中有代表性的区域文化有奇穆(Chima)文化、兰巴耶克(Lambayeque)文化、钦恰(Chincha)文化和昌卡(Chan-cay)文化等。

对这一时期的排箫乐器研究,塞萨尔·波拉纽斯在《秘鲁音乐》中指出,钦恰人的排箫为双排形制,其中的第二排为共鸣管装置,吹奏时能发出高八度的音。在排箫的制作上,依然选用茎秆为材料,但技术成分有所提高。在他的一些相关研究中进一步认为,钦恰、奇穆、昌卡、兰巴耶克等时期的排箫和瓦里时期有类似的特征。这些研究让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判断,在秘鲁古代中晚期的列国文化中,排箫的发展延续了瓦里帝国时期的风格。图四中的排箫乐器由植物茎管构成,在成形之后为了获得调音而进行了加长。可见,这一时期的排箫制作达到了一定的技术水准。

(五)古代文明晚期

秘鲁的古代文明晚期即指印卡帝国时期,从史料记载可知,排箫的制作材料主要为都采用苇竹茎管原料,在总体风格上承袭了先代遗风,在演奏方式上有独奏、合奏等形式。排箫在民间的音乐活动和印卡国的许多民俗节庆中使用已相当普遍,已成为安第斯地区必不可少的重要乐器之一。秘鲁殖民时期历史学家印卡·加西拉索·德拉维加(Inca Garcilaso de la Vega)的《印卡王室述评》对印卡人的排箫乐器有这样的描述:“在音乐中,人们掌握了一些音,是印第安科亚人在一些苇竹管做成的乐器中演奏出来的,这些乐器由四或五根管绑成一副,每根管子的音调如管风琴的样子一个比一个高,捆绑着的管子为四根,它们中的每根音高是不同的:其中一根发音较低,其他的要高些,以此类推,恰如女高音、男高音、女低音和男低音一样的四个自然声部。”这些叙述为我们理解印卡时期的排箫乐器提供了宝贵的信息。

同样,秘鲁16世纪的编年史学家费利佩·瓦曼·波马·德阿亚拉(Fe-lipe Guaman Poma de Ayala)在其史籍《新编年史与善治管理》中叙述安第斯印卡文化和西班牙殖民统治的同时,并以插图的方式涉及介绍了印卡人的音乐活动情形。这些图文为学术界研究印卡的乐器和音乐活动提供了值得可信的文献和珍贵的史料,为探讨印卡音乐提供了确凿的背景资料。图五中描述了印卡塔万亭苏约(Tahuantinsuyo,意为四方之国)之一的安迪苏约(Antisuyo)音乐活动中排箫演奏和舞蹈的场景。

二、秘鲁排箫的当代流布

排箫在当代秘鲁民间音乐生活中同样扮演着十分重要的角色。笔者在秘鲁期间,以利马为中心,在北起比乌拉到南至阿亚库乔的广袤大地上穿越险山大川进行实地考察,深刻感受到秘鲁排箫的造型样式、音色和音乐风格等在民间体现出的自然风韵。在阿亚库乔的一个山村,当地的印第安人山民胡里安·鲁戈(Julian Luque)如是说:“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的山林中,打猎、种地,为了祈求有好的生活,我们会在到城里参加节日时大家聚在一起吹排箫。”

在秘鲁北方的拉利伯塔德(La Libertad)、比乌拉(Piu-珀)、兰巴耶克(Lambayeque)、卡哈马卡(Cajamarca)、亚马逊(Amazonas)、洛雷托(Loreto)、圣马丁(San Martin)和瓦努科(Hudnuco)等诸省份,排箫一般有两种类型。一种是平面直角梯级状单排排箫,这种排箫的每根音管通常由长到短或由短到长排列在一起,音管排列数从5到12根的组合不等,有的管数甚至更多,表面用带有装饰的绳带捆绑固定,管子的一端是开口,另一端是闭口,闭口端常采用茎管本身的结做成,每根音管的长度、直径和大小也不一样。排箫吹奏时发音较为柔和、细腻,可以奏出五声音阶或七声音阶等。另一种是平面直角梯级状双排排箫,它的特点是在单排排箫的基础上,叠置了第二排固定在一起。在音乐音响结构上两排之间的音高位置不同,第一排发出的音较高,第二排发出的音较低,两排合在一起可吹奏出完整的音阶。音色方面和单排排箫接近。这两种形制的排箫共同的特征是在排箫的吹口处开有斜口的吹角。在名称方面,北部地区的人们习惯上把排箫总体上称为安塔拉,但在一些个别地方排箫也有别的名称,如在亚马逊省人们喜欢称单排排箫为萨尔塔(Sarta),而在卡哈马卡省的瓦嘎约科(Hualgayoc)人们称单排排箫为恰恰(Chacha)。另外,在北部地区也存在没有开口吹角的排箫,这种排箫在圣马丁省人们称之为朗达多(Rondador)、朗达多拉(Rondadora)或尤巴纳(Yuphana),呈单、双排样式均有存在,音管数量单排排箫多6至14组合,双排以每排6管左右为多见。总体而言,秘鲁北部排箫以单排为常见,在音乐表现方式上多为独奏形式,或在另一种乐器如箱鼓的伴奏下演奏。音乐柔和抒情动听,音乐旋律富有歌唱性。常用于劳动中的仪式场合,如在亚马逊省,人们会在盖新房上梁时举行的仪式活动中演奏排箫音乐来表达对家境美好的追求。

秘鲁中南部地区的排箫主要分布于阿亚库乔(Ayacucho)、库斯科、莫克瓜(Moquegua)、阿雷基帕(Arequipa)、塔克纳(Tacna)和普诺(Puno)等省区,其中又以阿亚库乔、库斯科和普诺的排箫较有特色。

阿亚库乔省的排箫多集中在北部地区的万塔(Huanta)、拉马(La Mar)、瓦曼加(Huamanga)等地,这里的排箫形制在尺寸上有从小到半个手掌到大到2米左右尺寸的多种规格,管数的排列也各有不同,一般多为7、8管左右的平面直角梯级状单排结构。阿亚库乔排箫体现在演奏方式中的特点是单排排箫的合奏形式,演奏方式常为6至12人左右的群体合奏。在音乐特征上,这里每种规格的排箫音域超过一个8度以上,音色因排箫的大小而不同,规格小的排箫由于音管细小而显得音色洪亮,音位较高,一般在合奏中起高声部的作用。大的排箫音色低沉稳重,音域偏低,合奏时担任低音声部,音乐中具有低音支持的作用,吹奏时需要用较大的肺活量控制。而介于中间型号的排箫音域适合中声部音区,音色柔美,在音乐进行中起到了丰富音乐旋律的作用。排箫阿亚库乔人也称排箫为安塔拉,但更多的时候他们称排箫为安特戈(Anteq)或安特克(Antecc)等,合奏时各大小不同的安特戈相互协调,音乐十分和谐动听。

库斯科省的排箫主要分布在安塔(Anta)、阿哥马约(Aco-mayo)、乌鲁班巴(Urubamba)以及鲍嘎坦波(Paucartambo)等地区,在形制样式上单、双排形式都有,排箫音乐演奏常以一些民俗活动有关。如在库斯科的盖罗(Qero)高原村落中,由于高寒,自然环境恶劣,但这里的人们对生活仍充满了渴望、热爱和理想,至今印第安人在当地庆祝丰收和牲畜旺盛的仪式中仍延续着使用一种每排7音管的双排排箫。他们认为这种排箫具有魔力,能为他们带来幸福。

普诺可以说是秘鲁排箫最为普及的地方,当今的普诺男性公民几乎人人会吹排箫,这似乎成了普诺排箫普及化的最好见证。传统的普诺排箫有两类,即平面长块状排箫和双极排箫。平面长块状排箫的形状象长方形,多为双排样式,被称作塔布拉西库(Tablasiku)。乐器的两排音管长度~致,并列被绑在一起。这种形状是不是按音管需要的长度作分割,而是在每个音管需要的音高长度之外,再按这个排箫的统一长度作切割,这样的排箫不但美观又不会影响音质效果,而且乐器在放置时也相当平稳安全。双极排箫(Siku bipolar)是两件排箫的组合。关于这种排箫又有两种样式:一种是传统意义上的,它由两件分开的排箫组成。其中,音管较少的一件称为依拉(ha),代表男性,音管较多的一件称作阿卡(Aarca),代表女性。在音乐上,它们各自有不完整的音阶,故需要两个人合作才能将音乐表达完整;另一种是目前人们常见的组合方式,即把称为依拉和阿卡的两件排箫叠放捆绑在一起,由一人吹奏。有关这种排箫最常见的是含有13根音管的组合样式,即6根依拉和7根阿卡的组合。平面长块状排箫和双极排箫在传统上主要流传在普诺地区,多为双排形制,大小不等。在音乐表现方面,普诺排箫演奏时常采用合奏形式,并且表演者常配合着舞蹈进行演奏。实际上,普诺排箫音乐的显著特征就是演奏者既是乐师又是舞者。音乐旋律在五声性的基础上常多五度和三度跳进后以级进为主,节奏上多八分音符组合,辅之以附点音符或二分音符等律动,音乐风格多热情欢快,充分展现了的的喀喀湖开阔的视野造就的普诺人乐观爽朗的性格。

结语

秘鲁国家考古人类学博物馆的米南诺·德勒赫(MilanoTrejo)先生感慨道:“秘鲁的排箫乐器有很多,古代的、现代的,对古代的我们要去考古研究,对现代的我们要去了解和把握。”从以上关于秘鲁排箫古代脉络和当代流布分析的阐述可见,排箫是秘鲁民间音乐中极具代表性而又发展得相当完善的乐器,它紧随着秘鲁民间音乐的历史轨迹前行,成为秘鲁民间音乐中的象征性符号。排箫如今在秘鲁民间的普及风行是其历史长久的积淀在当代的广延,这与其文化底蕴和扎根民间本身的丰富内涵直接紧密关联。当今的秘鲁排箫家族可谓济济一堂,其乐器品种众多并深受民间的欢迎和喜爱,排箫的气质折射出安第斯人外在的纯朴和内心的宽厚。如今,秘鲁的当代学者们正致力于对排箫的研究,民间的排箫音乐活动形式多样且音乐演奏技术竞相争辉,排箫音乐正以当代风格展现着秘鲁韵味。更有意义的是,秘鲁排箫还跨出了国界,在世界各地的舞台上展现着自己的独特风采。通过秘鲁排箫的古代变迁历程和现实状况的探讨,我们看到的不仅是一种音乐文化的维系延续,更是秘鲁人的一种精神承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