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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没有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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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自由撰稿者茂儿。他和我一样,也是在上海客居。同样的身世使我们有某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我们经常在酒吧见面。他的谈吐让我着迷,一场海阔天空的聊天以后,他老是让我心里面有一种憧憬,让我感受世界开阔的一面,崭新的一面。

我和他的关系显得时间不足,时间是一个长度,也是一个尺度。我们的关系停顿在那里,将进未进,进一步就是爱情,退一步就是朋友。我们双方都举棋不定,互相揣摩对方的意思。我一方面被他风度与才华所吸引,一方面我又对他的颓废、没有的固定收入感到不安。而我又朦朦胧胧地觉得,我的生命需要另一种生命的安慰,我渴望交流之中获得某种灵感与安全感。

但我们的关系很难说,不确定的因素很多,充满了变数。就像这个旋转的世界我们双方都没有动力与手段进一步开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一方面少不了他,他就像一根绳索一样系着我,使我不致从茫茫人海之中堕落与湮没。一方面我也在犹豫。爱情其实是我们的一种绝望举措,是潜意识的,也是有意识的。也许,只有爱情才使我们能够在茫茫人海中建立起某种深刻的长久的关系,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负起责任、心心相印也心心相疼。

在一次晚上,在我的住房,茂儿吻了我。他身上强烈的男人气味很陌生也很诱惑。他喘气的声音特别粗,好像逼着我就范,就是要把我带到那个境界之中,他很用力,仿佛是要把我熔化在他的嘴里。他的吻有一种如火如荼的气息,逼得你无路可走。我有一种迷乱的感觉,瞬间短路的感觉。我闭上眼睛。我输在一种幸福的投降里。我没有想到我是如此渴望被,如此渴望陷入。

那次以后,我就经常有被吻的幻想,就像茂儿的吻还留在嘴上一样,让我恍惚,甚至眩晕。我经常沉浸在这样的幻想之中,无论我在看书、看电脑,还是走路、系鞋,或者午睡,我都会突然恍惚起来。人类为什么会有肌肤相亲的要求与本能?小时候,我们就渴望被母亲,说着童话,进入梦乡。难道我们生来就感到孤独与无望,而肌肤相亲就是一种拯救手段与感情需要,来使我们安心,来缓解我们的不安与焦虑吗?

可是说到结婚,“没有自己的房子,结什么婚?”我总是这样说。于是茂儿也就不吱声了。茂儿说:“我们到你的房间去吧。”我不吱声。“我们开房间。”我依旧不吭声。这当然与我的贞洁观有点关系。开放归开放,但是我的第一次是要珍藏的,不能这样草率。我也许就是一个依旧老派的新派。我觉得其实什么东西太开放了也不好。太开放就没有了制约,没有制约,其实也就是没有魅力。而茂儿就有点逃避责任的迹象,缺乏男子汉一颗敞亮的心。这一点让我不喜欢。其实我并不一定要他买房、供房,我自己也是有一定经济能力的,可是他的黏黏糊糊、不明朗的态度让我不爽。我喜欢男人的爽快与气概,哪怕还不知道今后谁出的钱多呢,但我要看看他的态度。这是我们女人傻的地方。我们女人有时候可以为男人的承担而甘愿抛出一切,也可以为男人的暧昧而彻底寒心。

茂儿的“缩”,让我又一次感到我们关系的虚无。在欲望上我已经陷进去了,我就像一个被拖下水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深渊。在这方面,欲望有着非常强大的驱动力。这也是我们交往至深必定要遇到的一个困境。可是没有房子,我们的关系也没有办法再进一步,房子在这方面也是一个硬道理。我现在明白,爱情其实也是需要硬件作支撑的。

放弃还是继续?已经有一段时间,茂儿没有露踪迹了,我有意无意去酒吧,也不见。老板说:“很长时间没有来了。”到处找不到他,他仿佛从人间蒸发一样。我有他的手机,可是我发了两个短信以后依旧没有回音,我就不发了。我曾经是那么一个骄傲的女孩,为什么要我打给他?茂儿既然无所谓,为什么我要有所谓呢?他可以不负责,为什么我就一定要负责呢?但我发觉自己更加孤独了,经常一个人坐着发呆。我觉得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感情这东西更奇奇怪怪的了。可以一诺千金,也可以萍水相逢。可以很重要,甚至不惜生命,也可以不重要,随时随地可以了结。可以忘了,也可以铭刻一生,可以是琴书棋画,可以是红袖添香,也可以是柴米油盐,全看你自己对这段感情怎么看,怎么把握。就是说,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

现在茂儿又回来了,他的说法是回家了一趟,父亲病重。我们还是若即若离,也不谈房子,也不谈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