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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湖。江南腹地最后一块蓝宝石。湖水的瞳孔倒影着各种花草,它们有好看的衣裳。湖水还倒影着我的小木屋,我就地取材的时候和几棵杉树商量过,它们接受了我使用斧头的想法。还有几朵云,在经过木屋时就留了下来,它们也爱上这个地方,它们是爱漂亮的小姑娘,愿意做我小木屋的发夹。在这里,我不需要闹钟,我有两只知晓黎明和黄昏的公鸡,一只累了另一只也会告诉我时间,事实上我并不需要知道精确的时间,我只是喜欢公鸡。母鸡有三只,它们会准时下蛋,为我准备唯一的“荤菜”,如果它们下蛋累了,我就用鸡蛋孵出会告诉我时间的公鸡和会生蛋的母鸡,我对年龄大的公鸡和母鸡保持养老送终的态度。还有一群鸭子,它们也会下蛋,最主要的是这么漂亮的湖水,没有鸭子怎么能行呢?没有它们,我就看不见湖水的生命。我不需要再喂养其他家畜,因为在这里没有买卖,我也没有肉食的需求,最多我再养两条狗,因为狗是人最好的朋友,它们在衰老之前会为我生几条小狗,我对年龄大了的狗也保持养老送终的态度。我会种很多祖母和母亲种过的蔬菜:青菜、韭菜、卷心菜、长豇豆、扁豆、萝卜、青椒、茄子……我热爱它们的身体,像我的胃一样素。我最后要做的事,就是找一块好看的石头,记下我的生平和享年,留下一点信息告诉过路人我曾在这里生活过,然后抓一把种子在一块向阳的坡地睡下,它们会在我躺下的地方汲取我丰厚的肥料好好生长……婴儿湖,一个虚构的地方,纯粹得令我无法写下去了,原本《湖畔》的开头只能作了这篇文章的开头。因为湖只是水的一部分。
说到水,人们会大谈湖鲜、海鲜、江鲜、河鲜,原来鲜也是有名字的。鲜,我只吃这个字的一半,左边的。鲜是很美的字,有些妖娆,但对我没有太大的吸引力,从餐桌上去认识一个地方,实则胃里山河,显然毫无诗意。我相信,每一个好动物都会有一个好性格:亲水。因为受河流养育,也就随河流流淌,这些好动物们慢慢分流出感恩戴德和恩将仇报两支不同性格的群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长江东流水,在距今300万年一500万年之间才好像成了一个固然的语句现象;浪花淘尽英雄,是任何时候都成立的语句现象。古长江的流向和现在完全相反,经历过印支运动、燕山造山运动、喜马拉雅山造山运动,有了现在的模样。我看了很多地质方面的书,写这么一段,想简要告诉一下如我一样之前可能并不知道的朋友我们母亲曾经的仪容。还想说的就是,在古长江没有形成前,我的江南还在茫茫大海里,所谓沧海桑田,只是时间在左右颠晃一张筛子。“大海在摇晃,在动荡,在掩盖,像―个溺爱的母亲,不断地着她的头生婴儿――陆地”,我现在读泰戈尔的这段文字,更接近了那颗感恩的心。在水面前你所能做的是尊重,没有什么英雄,长江西流的时候不要说还没有英雄,最早的哺乳动物才刚刚出现。几年前,我在山东东营的黄河入海口喝酒,就着蔚为壮观的水,真有“半盘月亮充饥,一碟北斗下酒”的豪情,原来水是能壮胆的。到现在我还老吹牛,那年喝酒可是在黄河入海口啊!黄河虽为华夏子孙的母亲河,仿佛与我关系不是太大,就像一个伟人他既不是我亲人也不是我朋友,与我也就没什么感情。我的母亲河是长江,我出生的小镇离长江也就几公里,她随便一条小支流就养育了我的祖祖辈辈,所以我会写“我是一条河的主人,我坚信/沿着河流就能找到出生地/我就是永不迷失故乡的人”。我很早就知道长江的源头在唐古拉山主峰各拉丹东雪山南侧的沱沱河(这河的名字感觉有神圣的宗教色彩),到了启东才知道长江奔腾了6363千米后在这座城市的一个小镇平静地和海吻了。因为东海和黄海在此分界,所以长江的上嘴唇吻了黄海,下嘴唇吻了东海。这一吻就是山河壮丽!寅阳镇的圆驼角(这地方的名字感觉也有神圣的宗教色彩),江苏最早观日出之地,三水交汇(犹如南通的文化,融汇吴越、荆楚与齐鲁),因为行程仓促没在这个地方住夜,没法就着三水喝洒看日出,所以把美好期待暂且搁一搁,那么我就可以找个借口再来启东。等我在此喝过酒看过日出了,我可以不再吹以前的牛,我要说那年我喝酒可是在长江入海口啊,喝得日落日出!或者吹更大的牛,我一夜喝酒黄河入海口一夜喝酒长江入海口,星辰为我舞山河为我流,气气李白。我看过的海,最有趣的是北海(突然站在了一个天气预报里常听见的地方面前:北部湾),最漂亮的还是在海南。人们常说什么什么美得像画―样,海南的海就是画,就是你房间的窗帘、温柔的妻子,海南的海好像盛誉于平面风景。我最近看的海是启东的海,它是立体的容器,有你可以进入的父l生的胸膛。我觉得大海有无数只,吕四是其中的一只,这样的海不是为了好看,是为了让含住的渔民们知道果腹的苦辛与满足。沿途的风力发电塔缓l曼舞蹈,把城市生活的节奏熨了一下,我感到浑身松软。尽管海风肷乱了我的头发,浪花也有点坏脾气,但鸥鸟还在海面努力地飞,它的优雅教会我内心的强大。我喜欢生长着丰富水生植物、沼生植物、盐土植物的黄海湿地(国最大的滩涂湿地),还有约132种鱼类(包括白鳍豚、中华鲟、江豚、白鲟等濒危洄游的水生动物)和甲壳类、贝类、多毛类、蛭类等27种底栖生物生活在这里;我还喜欢启新沙,来此栖息越冬的天鹅、白鹳、白头鹤、丹顶鹤等国家一、二级保护动物(列入《中口保护候鸟及其栖息环境的协定》的鸟类有160种),书写着温情的诗句和柔情的标点,它们是汉语的起源。我想,有鸟愿意生活的地方肯定是个好地方,使我想起玛丽・奥斯汀遇到的采金人,“他大概从来没有意识到,他是多么地依赖那些动物和树木,它们带给了他人人都需要的家和朋友般的感觉”,他,也不妨说是大多数不懂得享受幸福的人类。
若要在宣纸上写纯净的诗,你首先要有一颗诗意的心。我在写一个地方的美丽时也不避免数落几句,并不是危言耸听。《中国环境状况公报2004》公布的数据是中国七大江河水系中劣五类水体占三成左右,所谓劣五类水体属于毫无用处的臭水,这是你所认识的可爱的水吗?“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原本渔夫奉劝屈原豁然面对世态之言,在两千年后的水现状面前几乎成了不真实的生活现象。而此刻那个数据的年份上又过去了六年。黄河入海口也好,长江入海口也好,我的酒还能喝下去吗?酒也是水做的。
我常想,为什么会把太阳系第三颗行里称作蔚蓝色的星球?其实这个星球只有一个海,或者说这颗星球就是一个海(海字包含每一种水),它是水做的星球,它甚至更加适合使用另―颗行星的名字:水星。长江和黄河也都要入海的,所有的陆地、高山和荒漠只是海这件衣裳上的小补丁,动物和植物是补丁上的小花纹,人类不过是花纹里的小线头。每一个人都活在水之畔,海不就是水吗?这颗星球早已谈不上蔚蓝色了,因为逐水而居的好动物们慢慢分流出感恩戴德和恩将仇报两支不同性格的群体,前者还是好动物,后者是不应该属于这颗蔚蓝色星球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