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商的“故股”与谷歌的“遗属福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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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饼不能充饥,为员工提供一份包括各种福利在内的优厚而实实在在的酬劳,是公司(无论大小)吸引并留住人才、提高业绩的首要激励方法。

晋商崛起于明代,是明清时期国内最大的商帮。在对伙计的选拔上,不同于徽商强调在宗族子弟中选拔掌柜和伙计,依赖商帮内部的关系。晋商是以地缘关系为基础,整体上放弃了在宗族内部选拔经商人才,遵循避亲举乡原则选择山西同乡出任掌柜和伙计,故其内部的治理难度比靠血缘关系维系的徽商大了很多。他们除了利用正式的号规约束,还利用了接近现代股权激励意义的股俸制度——身股制度,激励和约束商帮成员。

身股,又称为顶身股、顶生意等,是财东允许掌柜及重要伙计以人力而非资本所顶股份。身股不用出资但可以参与分红,不需对商号的亏损负责。总掌柜一般为1股(也就是10厘)。在与财东立合约时就写入合约内,其他顶身股的伙计不写入合同,而是记入“万金账”(即票号的总账)中,一般从1至2厘开始,每隔一个账期后会根据表现,给表现比较好的伙计增加1厘,特别好的能增加2厘,表现不好的也会降低。

对于伙计来说,身股的诱惑力是非常大的。在山西祁太平一带有谚语流行说:“坐官的入了阁,不如在茶票庄当了客。”可见其激励有多丰厚。为了防止掌柜和伙计的短视行为,晋商的身股制度中实行协账制度,称为“故股”,也就是对于掌柜和有突出贡献的伙计,在其去世后,家人还可以根据其之前所顶的身股,享受一到三个账期的分红。在掌柜一级的,比如大德通票号大掌柜高钰在1919年去世后,在1925年的账期分红时,仍以原顶身股1股获得分红8000两。伙计上,比如在1908年大德通账期的分红中,有陈通垣“故股”1厘5毫,分得余利银2550两。

“故股”约束了掌柜和伙计的短视行为,更重视银号的长期经营,在掌柜推荐重用的伙计或者在退休时向东家推荐接班人时,也更加慎重,接班人的经营情况也和他的利益密切相关。同时如此优厚的待遇和浓郁的感情,也使得上至掌柜下至伙计,无不以票号为家,殚心竭虑、努力经营。

晋商的身股制度是现在股权激励的雏形,其中的“故股”则有点类似于谷歌公司的“遗属福利”。近段时间,媒体报道介绍了谷歌自去年开始推出的“遗属福利”,包括在10年里每年向死者配偶或同居伴侣支付死者身前年薪的50%;此外,在职员死后立即发放其应得的所有股票奖励;每个去世职员的孩子每月可领取1000美元补助直至19岁,如果是全日制学校的学生可以领到23岁。谷歌称,这些福利不只限于长期职员,没有在职时间规定——因此谷歌现有全球3.4311万名职员显然都有资格。如此丰厚、贴心的股权激励,恐怕正是谷歌人才辈出的奥秘之所在,而这一条,也是晋商之所以在中国流通商业驰骋500多年的主要保障。股权激励是企业所有者对管理层和员工最有效的激励和约束方式。GE前总裁杰克·韦尔奇说过一句话:员工酬劳一定要和实践企业的梦想挂钩,别拿“面包总会有的”糊弄人。诚哉斯言!画饼不能充饥,为员工提供一份包括各种福利在内的优厚而实实在在的酬劳,是公司(无论大小)吸引并留住人才、提高业绩的首要激励方法。

有媒体认为,谷歌的“遗属福利”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福利”,明显过于夸张。是否“后无来者”不知道,但绝非“前无古人”。至少,在形式上乃至力度上,晋商的“故股”完全堪与媲美。由此亦可见,中国古代商家和商帮在漫漫历史长河中点滴积累起来的经营管理诸经验,到今天仍然值得我们总结、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