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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棋狂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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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棋狂①]

生活有意磨难我,让我出生在贫穷落后的农村,虽然已经是上世纪80年代了,但乡亲们还在温饱线上艰难地挣扎着,文化生活当然更是贫乏。

八九岁了的孩子,对什么都充满了渴望,为了看一张从城里捎回来的《少年报》,为了听评书联播,扭捏着天天往别人家里跑,那时我做梦都想有一台收音机或几本书刊,也就是在这时我认识了象棋。

比我大一岁的同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摊开棋盘,倒出一堆棋子,虽然只有指头那么大,而且有两个已全身烧焦――从烈火中抢救出来。

“来,我教你下象棋!”师傅自豪地说,“但可不敢让大人知道了,要不又给填进火里了。”

我立刻瞪大了眼睛:“谁能吃谁?”我知道军棋中官大的能吃官小的。

“谁都可以吃谁!”

“是吗?”我立即被象棋吸引了。

“这是车,这是马,这是炮……”同学一边教我认,一边讲它们怎么走。“车走直路,炮翻山,马走日来象走田……”

从此,我认识了象棋,在最初的日子里,我只知道吃子,几乎没赢过,对方的“重炮”、“马”、“当头炮”、“千里照”、“高钓马”没几步就把我的老将将死了。但啥迷啥,就是不服输,一盘又一盘,一天又一天过去了,虽然遇到“马蹩腿”争吵半天,还得找人看看到底蹩不蹩,但棋艺毕竟在不知不觉中进步了。

“哎呀!不简单了,你已经看出三步棋了,赶上大人了!”师傅惊叹道。

开始让我双车的人,我能和他们平起平坐了,慢慢地超过了他们,现在回想起来,下棋一定不要悔棋,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比如说,在这种情况下吃亏了,再碰到这种情况要注意,并找出对付的办法,点滴积累,自然而然就进步了,只可惜至今没有名师当面指点!我越来越痴迷于象棋,小小年纪,象棋瘾不小,满脑子都是象棋,也不听评书了,也没时间看杂志了,一晌不下,急得满街团团转,听棋声,找棋摊。

可是我自己就是没钱买象棋,小孩子总往人家跑,忍受大人的白服、不耐烦与嘟噜,也挺别扭的。大人始终认为下棋是耽误干活,不务正业。那时我做梦都想有一副属于自己的象棋啊!

对了,我自己做!我捡齐了酒瓶盖儿,找来了毛笔、墨水,在上面歪歪扭扭,但很认真地写下了车、马、炮……但一看,全是黑子,怎么办?为了区别,再加一个圈,就这样我和棋友藏在生产队的机器房里下起来。走在路上哗哗啦啦的棋子声,既兴奋又紧张――怕大人听到没收了,这就是我的第一副象棋,至今还念念不忘!

“你不是要买象棋吗?”棋友告诉我,庙会上三毛钱一副。

“真的?”我欣喜若狂。赶快扒开床角,把攒了半年多的三毛钱取出来,飞一般跑到庙会上。哈!终于找到了!整盒不过手掌大,棋子如小孩小拇指头大小,但是我看着,笑在脸上,美在心里,有点儿心跳,有点骄傲,毕竟我也有象棋啦!

因为棋子太小,不易捏住,所以我一直藏在衣服最里面。这可是我买的第一副小精灵啊!小棋友要借,我心里甭提有多别扭,我交待一遍又一遍:“可别弄丢一个……”后来到底丢了几个棋子,气得我心疼了很久,哭了很久,骂了很久,不搭理他了很久。

就这样,我一边上学,一边下棋,也没有什么目的,就是棋瘾难熬,赢了棋,在众人的称赞中感到自豪。

村里有一高手,善使拐角马,常常把我的车炮早早吃掉,我当然不服输啦,有空没空都找他。他老婆长得黑,外号老黑,见我来,脸上黑上加黑,五官不清,我不敢看。她总是嘟嘟囔囔“整天砸河蚌”,有啥用?没活干啦!无论老婆如何数落,他大有“咬定棋子不放松,任你东南西北风”的大丈夫气概。

一天晚上,我和他杀得正酣,此时我已窥到拐角马的弱点,他一上拐角马,我就架当头炮,待拐到左侧蹩住另一只正马时,我就打中兵叫将,然后平炮压马。他几盘不开和,越下越火,越窝火越不肯罢战,老黑几次催他,他竟然充耳不闻,抗旨不听,老黑从被窝窜出来,一下掀翻了棋盘,棋子四撒而逃。事情弄到这地步,真叫我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又羞又慌又难堪。一边低头找棋子一边劝:“别吵了,都怨我了。”然后狼狈地逃走了,这是我下棋受到的第一辱。

现在,我看见了老黑,不温不火地说:“你不是说‘砸河蚌’没有用吗?你瞧!这是我下棋得到了荣誉证书,这是奖品,还有奖金。”

老黑脸上立刻出现一层灰,眼皮也耷拉下来,想不到下棋也能挣钱,想不到………看着她的样子,我心里轻蔑地想:真是妇人之见,井底之蛙,鼠目寸光。这种人永远不会明白象棋是一种多么高雅的艺术,把下象棋比喻成“砸河蚌”,简直是对象棋的亵渎。

(待续)

[性情弈人]

有一老兄,年近四十,家居一小城,下岗失业后,境况愈下,以在城区蹬人力三轮为业,养家糊口本已捉襟见肘,却不以为然,偏偏喜好在楚河汉界里飞舞那三十二个棋子。天蒙蒙亮即起,蹬上个把小时,待太阳升高,有闲散人聚在街头巷口摆开棋摊时,便把那糊口的家什丢在一旁,一头扎进人群,再无回头之时。常常是战过晌午,再战日落,如遇上高手,连输几盘甚至十几盘,也毫无退却。饥肠碌碌时,便喊过近旁观棋的,托人买上个烧饼、馒头之类的嚼物,胡乱地填上几口。每每赶上关键,已咬在嘴里的半块干饼,并不下咽,只是含在口中,在腮旁鼓起一个大包,脸色变得凝重,气息似乎都不再进出了。经过一番冥思苦想,终于走出化险为夷的妙着后,神色方舒缓,才黄牛倒嚼般地吞咽下含在口中的嚼食,整个一团生生下吞,硬是撑得脖子抻直。有心善的,去邻近的店铺要过一碗白水,递与手里,也不道谢,接过后,仰头便咕咚咕咚一气灌下,气息便顺畅许多。

这样下来,整日里也赚不上几个钱,家里的女人有些疑惑,但不敢多问,悄悄将蹊跷说给婆婆,老娘也很费解,吩咐女人的小叔叔把兄长喊来问话。这老兄三言两语便蒙混过关:“现在的人都有钱,谁还愿意坐这破三轮儿?再说,咱这城里不就那地界吗?光三轮车就几百辆,你们以为大家伙都坐我的车呀?”老娘和女人都在思忖:“也是这个理儿!”也就没过多注意了。

一日临近晌午,老娘偶有闲心,想起去看望一下多年未走动的远房亲戚,恰巧路过巷口的棋摊,不经意间看见了自己的儿子,正在埋头下棋。知儿莫若母,老人家还替儿子着想:或许是蹬乏了,休闲玩耍一会儿吧!也没在意。晚饭后,再次经过棋摊时,仍见儿子拉脚赚钱的家什摆在一边,老娘的火一下子冲到脑门,三步两步就走到棋摊,一把扯起儿子的衣领,劈头盖脸地甩开膀子,劈啪抽起儿子的嘴巴来:“你个混蛋玩意,败家的东西!老婆孩儿都养不起,成天跑这儿来下棋?下棋就能下来钱吗?赶快给我蹬车去!”半天过去,这老哥才缓过神来,临走还捂

着热辣辣的嘴巴,仍旧不忘嘱咐几句:“这棋你顶多再能挺三五步……”

弈棋本来是陶冶性情的,但历经几世几代的传承衍变,陶冶性情的初衷未改,但枝蔓充盈了新的内涵,陶冶没了,只余性情了。弈人的范畴也日渐宽泛了,并且也日渐通俗大众化了,早已不受年龄、身份、地域、修为的困扰,或许这也是事物发展的必然吧。

[致棋友的一封信]

你好:

这封信在我的抽屉里放了半年有余,今天我终于鼓起勇气把它发了出去。

第一次和你相识是在我调到F镇一中任校警的时候,当时你是该校保卫科副科长。校警的工作虽然繁杂,每天都要接待很多人,但空闲的时间也不少,于是常常见到你在值班室里和一些老师展枰厮杀。据说你是学校的第一高手,连校长也曾是你的手下败将,但在我的眼中你的棋还很稚嫩。

我第一次和你下棋时,没有给你留一点面子,以五战全胜的战绩,使你对我刮目相看,于是我成了你家的座上客。我曾开玩笑说:“咱们一直杀下去,我能把你杀成110。”

这句玩笑话显然伤了你的自尊心,你咬牙切齿地说:“你真能把我杀成110,我从此不再下棋。”

好胜的我暗自笑话你的自不量力,从此憋足了一股劲,在109盘对厨中取得了全胜的成绩。第110盘的对决是在一个假日展开的,我们从早上一直杀到中午,然后草草吃了几口饭,又投入战斗。应该说这局棋你下的不错,但还是不够赢。中间我实在憋不住了,去了一趟厕所,你随后也出去方便。我们重新落座后,你有如神助,竟取得了胜利。我心里暗暗奇怪,明明不够赢的棋你怎么能赢了?忽然我恍然大悟,发现你多走了一步棋,并认定多走的这一步棋是在我上厕所的时候。我勃然大怒,喊道:“老冯,平日我把你当大哥看,没有想到你竟然连一盘棋都输不起,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多走了一步棋。”

当时你脸红脖子粗地反击道:“王八蛋才输不起,王八蛋才多走了一步棋。”

见你死不认账,我站起身来,摔门而去。从此我俩谁也不理谁。

干校警难免得罪人,为了忠于职守,我得罪了本不该得罪的王副校长。没想到他怀恨在心,趁我晚上在校园巡逻的时候,将他价值数千元的手机从相邻的抽屉塞进了我值班室内本来上锁的抽屉。然后他上演了一幕精彩的找手机的游戏。当他的手机在我的抽屉里欢快地唱歌时,我知道我的麻烦来了。

闻讯而来的校长脸色铁青地说:“将这个监守自盗的家伙送到刑警队!”

当时我有口难辩,心想:这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想不到21世纪的今天,还能上演林冲误入白虎堂,武松身陷都监府的一幕。

“校长,我在窗外亲眼看见是王副校长自己把手机塞进小龚的抽屉的。”挺身而出说这番话的正是与我“反目成仇”的你。

王副校长的脸涨得通红,无力地说:“刚才上街怕把手机丢了,暂时放进小龚的抽屉里,没想到回来就把这事忘了。”

校长明知他在掩饰,但看在他是教育局局长堂弟的情面上,也不便追究,意味深长地说:“脑子一时糊涂了,也是常有的事,谁也别往心里去。”

第二天我毅然辞掉了这份工作,不久,王副校长找了一个理由,把你也辞退了。

半年前我意外地收到一封你从北京某工地写给我的信。在信里你告诉我,在下第110盘棋的时候,的确有人多走了一步棋,但不是你,而是我的儿子。

啊!曾经被人冤枉的我,竟然冤枉了你,一位真正的棋友,一位真正的战友!于是我想写一封道歉信,但写好后,我又实在没脸发给你。现在我终于鼓起了勇气,并对你说上一句对不起。

此致

敬礼

棋友 龚碧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