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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河者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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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的布尔哈通河穿越小城市中心逶迤而来,浩浩渺渺间,又仓促地流向了迷离的远方。只见小桥流水,岸边苍松翠柏,在云雾的遮掩之下更显得苍苍茫茫,宛然一幅天然水墨山水画,淋漓尽致的,引人产生无限的遐思。

河边发生的一个个美丽而凄迷的爱情故事,就像这清清的河水一样经久不息,同样让人产生无尽的遐想。

林欢与自己美丽贤淑的妻子叶颖就是在这条并不出名的小河边相识并相恋,从而走入婚姻的殿堂的。

当时,林欢还是个懵懂少年,来自一个偏僻农村,极其贫困的他正在小城里的一所不起眼儿的高中念书。林欢因为家庭条件等原因的影响,心里一直很是自卑,在同学中很不合群儿,总是独来独往。每逢节假日闲来无事,林欢总是喜欢撇开喧闹的学友,独自一个人悄悄来这条河边徜徉。

那还是一个满天霞彩的黄昏,林欢正在河边徜徉为学费发愁,却忽然看见一个女孩一不小心失足落了水,就一时慌了手脚,根本来不及脱衣服,“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河里。可林欢那时还是个标准的旱鸭子,根本就不会凫水。那次冒失救人,他甚至咽了好几口河水,差点就被淹死。让林欢没想到的是——这女孩识水性,竟然会水!最终,还是落水的女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死猪一样的他拖上岸来,不顾一个少女的羞涩,对他紧急进行人工呼吸,他才获救的。

待躺在岸边的林欢慢慢地从昏迷状态中渐渐苏醒,睁开双眼的一霎,正看见一个绝艳美女正在“吻”他,他这个未经世事的大小伙子,也同样是羞得无地自容。

林欢极其尴尬地呆在岸边,窘得不行。女孩倒是出奇地大方,详细地向林欢介绍了自己,并含笑伸出了她的芊芊玉手。这一握,两个年少多情的男女面对面的一霎,顿时眉目传情,电光石火。

女孩叶颖脸蛋儿上立刻喷涌出一片火红的朝霞,心里“扑通通”地跳个没完,眉飞色舞之间,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更是夺人魂魄。叶颖看看有些局促的林欢,禁不住取笑他:你根本不会水,还敢下水救人?

叶颖并不是在嘲笑林欢,是心贴心的一次搭讪。在不经意间,女孩的眼角还是扑簌簌地流下了一些晶莹的泪滴。那不是心酸,是不期而遇的感动。

林欢和叶颖就这样交往起来了。叶颖倾注了所有的热情,不厌其烦地教他游泳,说理论,教动作,可谓苦口婆心。终于,功夫不负苦心人,因为有这样一个好老师,林欢很快从不会水,到成为一条地地道道的水下蛟龙。

那时,林欢和女孩叶颖天天来河边约会,他们常常一路欢笑着,在河边留下了无数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爱的脚印。

叶颖的父母是公务员,都是不小的干部,见了面,根本就没把贫穷的林欢放在眼里。最终,一拖再拖,还是对这门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采取了过激行为——棒打鸳鸯。

那时,可难为了女孩叶颖,她不知道为了这桩爱情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没人时,谁也不知道她偷偷地掉落了多少辛酸的眼泪。

然而,婚姻往往就是这样,您若是置之不理,它可能还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呢,可一旦有人对之采取了截然相反的态度,半路插手,横加干涉,往往就事与愿违,南辕北辙了,那真挚的爱情就经了霜的秋菊怒放后更会散发出弥久的清香。

好在林欢和叶颖都没有气馁。因为两个人曾经的特殊经历,他们才把对方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他们甚至曾经相互盟誓:永不言弃!

因为父母极力反对,叶颖和父母也闹起了意见,冲动地搬出了家门,在小城一家大酒店当起了领班,起五更爬半夜的,打工赚下的钱全部都用于供林欢上边城大学了。

林欢也很刻苦,一晃林欢大学就顺利毕业了,分配到小城一家国有企业上班,生活日见起色。

林欢和叶颖早就住到一起,这时办了个结婚证,两人一波三折的爱情才算尘埃落定。

叶颖和林欢终于可以尽情地感受和谐婚姻生活的幸福了,家庭中可以说其乐融融,充满了欢声笑语。

可时光飞逝而过,一转眼,林欢与妻子叶颖结婚已逾十年,光阴已然驱走了他们的青春,又在不经意间磨钝了他们澎湃的激情,家庭中日渐失去了原有的那份爱的温馨。

而林欢的单位不景气,已改制好几年了,林欢由总经理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小职员。没了起初呼风唤雨的威风,林欢的生活状态一落千丈。

林欢自感厌倦了人生,感到生活得无滋无味,死水一样没有波澜。实在呆不住,林欢就整日到小河边瞎转悠,一转就是五六个钟头。看着河边以及河上横跨东西的古老的“一米桥”上攒动的人流,以履提携,扶老携幼,他便更感到孤苦和凄惶。

林欢一出来就扔下妻子叶颖一个人在家里。不是他不愿陪伴在妻子的周围,而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妻子的絮叨。

跳河!”这个念头不止一次地在林欢的头脑中闪现。他曾想用“跳河”这一简单的动作来了结生命,结束自己平淡无奇、枯燥乏味的人生。可经过叶颖往日的悉心调教,他的水性却好得不得了,即使从这桥上跳下去也不至于就被淹死。这使他很伤脑筋。

觉得无聊的他,无所顾忌,常常模仿跳水运动员从这十米多高的桥上从容跳下,姿态甚是优雅,时常引来群众的围观,赢得一阵阵喝彩和掌声。

起初,林欢还觉得被人欣赏很开心,可时间一长,他便感到索然无趣。

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改变了他平淡的人生,才使他的心里像桥下的河水一样泛起了经久不息的波澜。

那天,林欢像往常一样在河边徘徊,无意间他抬眼向那“一米桥”上望去,只见一朵浪漫的红裙在空中绽放了一下便跌入了河里。

一瞬间,林欢像被那个美妙飘逸的动作吸引着穿越时光的隧道,来到了他和妻子叶颖相识相恋的美好往昔……

正愣神呢,桥上人群里一阵阵的求救声却把林欢浪漫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林欢顾不得脱衣服纵身就向河里跳了下去。当他把那个穿着红裙的飘逸的躯体从水中抱起时,他惊讶得发了好一会呆——这红裙女孩美艳无比,正瞪着一双儿的大眼睛在看自己呢。

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两人的脸上都一阵阵地泛红。

于是,这之后两人就有了极其浪漫的邀约。林欢仿佛回到了年轻时的岁月,找到了知音,把自己这些年的不幸、妻子的缺点,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给女孩胡丽听。

再后来,两人索性租住在一间出租屋内,林欢好像找回了失去的青春,他和小他十岁的女孩胡丽不舍昼夜地释放着膨胀的激情。

有一天,妻子叶颖打来电话,说儿子病了,正高烧呢。林欢放下电话,急三火四地冲出了出租屋,一连几天不见踪影。

胡丽忍不住地给他打电话。林欢说他正在给儿子看病呢,没空。

胡丽就不耐烦了,连说:“你再不来我就去跳河了!”

可过了几天胡丽还是不见林欢的影子。胡丽就上医院去找,这时叶颖才知道总说外面忙的林欢还养了这么一个女孩。

叶颖一时气急就骂了胡丽一句“狐狸精”。而胡丽仗着年轻力壮,就出手伤人,把叶颖弄得面目全非。

林欢实在看不过眼了,他就冲过去,打了胡丽一嘴巴。

这一下可坏了,胡丽哭哭啼啼地捂着脸径直跑上了“一米桥”,看也没看,就纵身跳了下去。

那红裙依旧飘逸成一朵鲜艳的喇叭花,灿烂而易逝。

随后追上来的林欢顾不得欣赏,一声惊呼之后,也随之跳下。

可这“一米桥”虽然桥身宽度为一米,其跨度却有五百余米,河水深而水流急,常有一些游船打此经过。

真是无巧不成书!

撞到船头的女孩胡丽和林欢被人们从河里救起,又双双被送进了附近的医院。

然而,胡丽因为伤势过重最后还是永远飘逸而去了;而林欢则因为严重脑震荡造成了严重失忆,双腿留下了重度残疾,生活已不能自理。

妻子叶颖没顾忌前嫌,倒一反常态,把林欢接回家,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端屎倒尿,忙里忙外,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叶颖的悉心照料,林欢渐渐地从病魔的手里挣脱,虽然还没有有关过去的记忆,但毕竟能开心地说笑了。

为了唤醒林欢的记忆,叶颖就常常用轮椅推着林欢到河边去溜达。

清清的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勾起了叶颖许多从前的美好记忆,想起自己和丈夫林欢的青春岁月,叶颖常常是泪流满面,无限辛酸。

叶颖看光来这河边逛也不起什么作用,就去买了件红裙子从桥上一遍一遍地跳下给林欢看。这一跳果然奏效,林欢很快就恢复了记忆。

完全恢复记忆的林欢就怕见有人跳河,特别是看到红裙女人跳河就脑袋嗡嗡地疼,甚至疯狂地喊叫。

叶颖心疼地流下了眼泪,发誓再也不来这惹祸的河边了,而且将脱去的红裙丢进了湍急的河水里,重新回到林欢身后,推着轮椅走开了。

望着整日为自己不停忙碌的妻子叶颖,林欢常常偷偷地哭泣,悔恨得心碎。

那天,叶颖正推着轮椅走在黄昏的光里,两人有说有笑的,像找回了失去的青春岁月,连空气里似乎都飘荡着幸福的音符。

叶颖很是兴奋,兴奋得连眼角都闪动着晶莹的光泽。叶颖想:自己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了,但愿以后能天天如此。

而林欢这当儿却突然慢慢地回转头,向推车的妻子叶颖坚定地说:“咱们还是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