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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看样子她过得很好。
江维已经在暗处观察了半个月,所以,他知道她现在的工作是家庭主妇,每个星期去两次瑜伽中心,有个保姆每天来打扫房间,买菜做饭,所以,她很清闲,清闲到总是逛街,买很多衣服和化妆品。
她还买了好几件男士衬衫,很贵也很有品位,领带选得都很相配。她用的是贵宾卡,销售小姐都对她很热情,还给她沏咖啡,让她坐在店里,把新品拿出来让她慢慢挑选。
她周末会陪男人参加聚会,在很高级的私人会所,她会穿漂亮的晚礼服,化精致的妆,喝一些红酒,和同样盘装打扮的女人们优雅地聊天。
她也会和一些比较好的朋友去唱歌,出来后,整个人都清爽了很多。他偷偷听过她唱,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她还是喜欢这首歌。
她有一辆车,红色的,很贵,贵到他一辈子也买不起。她戴的珠宝,闪闪发光。她说话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她的眼神里却常常有寂寞。
他觉得她现在哪哪都好,哪哪都如意,那寂寞,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觉得那寂寞是自己的错觉而已。
他偷偷看过她住的房子。在郊外的别墅区,有一个小小的花园和喷水池,他偷偷透过玻璃看里面,欧式的装修,很奢华高贵。
他知道她的男人有一家公司,效益很好,每个月给她很多零花钱,更重要的是,他很爱她,至少在他看来,他很爱她,给她买了房产,还给她买了保险,把她的日子安排得富足而充实。
他有点懊恼。
她是他的前女友,也是初恋女友,他们在一起6年。都说初恋不懂爱情,所以,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轻易地放开她。
他很想去找她,可是他不敢。
如果她过得不好,他可能会有这个勇气。可是她过得很好,他有些害怕。
更何况,他有事情要求她,那件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他很犹豫,犹豫到几乎想要放弃。
2、
江维想给她打个电话,他有很多很多话想说给她,可电话一接通,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听着她在那边喊着喂,她还有点生气,说,如果你不说,我就挂断了。然后,就真的挂断了。
她以为这是个恶作剧。
江维打给她第五次的时候,终于挑战了她的好脾气,她大声骂了很多难听的话,嗓门真大。她挂了电话,江维还能想象她气呼呼的样子,那么可爱。
以前的她也那么可爱。
江维认识她的时候,他们只有20岁,又漂亮又青春的年纪,租一个小房子,为了梦想而打拼。
那时候,他们还有梦想。江维那时是美食城的厨师,他说用不到两年,他就能当上大厨,工资也就能涨到2000元,他说,到那时候,我有钱了,你爱上班上班,爱在家待着就在家待着,我养你。
这话说得非常仗义,可仔细想想,直到他们分手,江维也没养过她。
他让她做过辛苦的工作。
她学了8年钢琴,要考音乐学院,可是没有钱,江维也没有钱,她就去找工作,找来找去,只找到了一个洗脚房的按脚小妹的活儿。
老板娘问她手劲大不大,她弹过钢琴,她说,手劲很大。她被录用了。
她就用那双弹钢琴的手,按过一个又一个男人的脚,有的味道很差,有的很粗糙,还有的脾气太大,稍一用力,就能飞过来一脚。
但给的小费会很多。
当然,要小费有要小费的代价。有时候那些钱会被直接塞进内衣里,还会被趁机摸一下。江维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对付一个难缠的客人,那个人很有钱的样子,非要把钱塞进她的内衣里。她挣扎着,脸上带着恐惧和泪水,她说替他们叫小桃或者晶晶,说她们比她棒多了,技术很好,然后跑出来,一身冷汗。
江维看见她躲进了卫生间,出来时,眼睛红肿。
她把赚来的5000块钱放在他手里的时候,他哭了,他发誓以后一定会对她好,一定会娶她,和她生儿育女,他捧着她红肿的双手,那么心疼。
可是,到最后,厌倦的人竟然是他。
他不想和她一起过苦日子了。
美食城老板的女儿看上了他,说能让他不做大厨,直接做管理者,他就心动了,陪女人上了床,还恰巧让她看见。
他用这样一种决绝的方式和她分手。
不,不能叫分手。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离开另外一个女人,不叫分手,叫抛弃。
他抛弃了她,还在分别的时候祝她幸福。她没有哭,她只是说,你有什么资格祝我幸福。
是啊,他没资格。
他觉得自己连给她打电话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他给她发了短信,他说,我很想你。
3、
江维给她发了几十条短信,她没有回。
开始,他以为她是没看见,或者觉得这又是个恶作剧,他后来就发成。我是江维,我很想你。
她还是没回。
江维想,那就是她不想他了。
他决定离开这座城市,他去买了最快的火车票。坐在候车室里,他又想起了她,他想至少该和她说句再见,一句就好。
他给她打了电话,打了两遍,都是没人接,或许是她不想接。江维想,那就最后打一次,如果她还是不接,就再也不要打。
电话响了十几声,江维放弃了,他马上就要挂了电话,听见电话传来熟悉的声音,隔了这么多年,还是很熟悉,她说,喂。
然后她就哭了,有点崩溃的样子大声喊,我不和他离婚,绝对不离!
这是什么情况?江维有点乱,但很快他就明白了,因为她又喊着,你这个贱女人,你去死!
江维还是没说话,但他决定不走了。
他突然发现,她的那些幸福都很表面,最里面的里面,是她的不快乐。
她疯狂购物,可是却常常拎着那些袋子掉眼泪。她参加聚会,却常常在大家都笑的时候发呆。她去瑜伽会所,却常常什么都不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抽一支烟。
她不快乐,那些不快乐和另外一个女人有关,那个女人霸占了她的男人,还不要脸地要求她和男人离婚。那个女人年轻猖狂,甚至找到她,当着她的面数落她,让她给男人自由,说她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能给男人生个孩子,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她哭了。
江维那么难过。
他决定去见她,给她不快乐的生活,一点滋润。
4、
江维想过该怎样去见她,是装作偶然相遇,还是给她打个电话约个地方?
这两个想法,他都没有实现,他还没来得及去见他,她就出现在他面前。
那天,他和往常一样跟踪她。她去购物,去逛街,去做瑜伽,最后去了男人的公司,她进去的时候,笑容满面,5分钟以后,就跑了出来,满脸泪水。
她没有开车,直接从大街跑进了这条小巷,所以,他来不及躲开,他和她撞了个正面,他愣住了,她也愣住了。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脸上都是眼泪。
她认出了他是谁,所以,哭得更伤心。
他拥着她的肩膀,带她去了咖啡厅,点了她最爱的咖啡,还有小点心。她靠在沙发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她已经不哭了,但脸上的难过清晰可见。
她问他,为什么来?
他说,我很想你。
一句话又弄哭了她。她问他,想我为什么还要离开我?他回答不出来,只是看着她,心里很羞愧。
她自嘲地笑笑,算了,你看到我了,你可以走了。
他不走,他陪在她身边,他说要送她回家她不回。她的手机一直在闪,他知道是那个男人,但她不接。
她还喝了酒,有点醉了。她说,我们去开个房间吧。
他们去了宾馆,分别洗了澡,躺在了床上,她握着他的手,吻着他的嘴唇,手伸到了下面。
她把自己也剥得精光,像个又白又热的馒头贴在他身上,香甜可口。
她跨在他的身上,疯狂和他接吻,吻着吻着她就哭了。她说,她很想他,她说,自从他离开了她,她很寂寞,随便找了个男人就嫁了,只是他有钱,可她过得不幸福,一点也不幸福。
她一哭,他就更心疼了。
他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一个部分正在复苏,复苏的力量如此强劲,他根本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他只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地狠狠要她一次。
那场爱耗尽了两个人的力气,汗水顺着身体往下流,她大声叫着,叫他的名字,让他快点快点。他喜欢她的指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她的叫声还那么好听,他们在床上还那么和谐。
做完后,她躺在一边喘着粗气,笑着看他。他看到她像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问他,如果我离婚了,我们能重来吗?
他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下,她就看见了。
她又露出那种自嘲的微笑,坐起来穿衣服,她不小心碰掉了他的外套,有一张纸掉了出来,她捡起来,看到上面的字,愣住?
那是张病历,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症状是,男障碍。
她看着他,问她,难道我就是个药引?
他看着她,说不出话,更加羞愧,因为她说得对,一场车祸后,他变成了这样,医生说,如果一直这样,会越来越糟,不如找一个你最想的女人,去试试。他就想到了她。
他不是想重温旧情人的美好,他只是想找她治他的病。
他有家,还有一个有钱的妻子,妻子掌管着所有的钱,他离不开那些钱。
他又去找过她,可是她不在了,听说她离了婚,一个人走了。
5、
江维也离开了那座城市,他觉得自己的病已经治好了。
坐上火车的时候,他想起她,想起她那个自嘲的微笑,他真难过。
他觉得这种难过一定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他很快就能满足妻子,和她长久地维持下去。
可是一年后,江维还是离婚了,他还是不行。他只能在她身上找到感觉,其他女人都不可以。
他没有得到一分钱,得到的只是妻子找人拍到的他和她去宾馆开房的照片。
他想,他那时是想和她重来的,可他没有说出口,也就没了机会。
他永远失去了她,他最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