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颦一笑皆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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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佳段】

1.忽然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祈祷的钟声也响了。窗外又传来普鲁士士兵的号声――他们已经收操了。韩麦尔先生站起来，脸色惨白，我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高大。

“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

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

他转身朝着黑板，拿起一支粉笔，使出全身的力量，写了几个大字：

“法兰西万岁！”

然后他呆在那儿，头靠着墙壁，话也不说，只向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放学了，――你们走吧。”

（节选自都德《最后一课》）

2.操曰：“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玄德曰：“谁能当之？”操以手指玄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玄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操笑曰：“丈夫亦畏雷乎？”玄德曰：“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

（节选自罗贯中《三国演义》）

3.雨村听了大怒道：“哪有这等事！打死人竟白白地走了拿不来的！”便发签差公人立刻将凶犯家属拿来拷问。只见案旁站着一个门子，使眼色不叫他发签。雨村心下狐疑，只得停了手。退堂至密室，令从人退去，只留这门子一人服侍；门子忙上前请安，笑问：“老爷一向加官进禄，来，就忘了我了？”雨村道：“我看你十分眼熟，但一时总想不起来。”门子笑道：“老爷怎么把出身之地竟忘了！老爷不记得当年葫芦庙里的事么？”雨村大惊，方想起往事。原来这门子本是葫芦庙里一个小沙弥，因被火之后，无处安身，想这件生意倒还轻省，耐不得寺院凄凉，遂趁年纪轻，蓄了发，充当门子。雨村哪里想得是他？便忙携手笑道：“原来还是故人。”因赏他坐了说话。这门子不敢坐，雨村笑道：“你也算贫贱之交了，此系私室，但坐不妨。”门子才斜签着坐下。

（节选自曹雪芹《红楼梦》）

【借鉴点】

人的内心活动常常从脸部显示出来，神态与人物思想感情的关系是极为密切的。心里高兴，往往就喜上眉梢；内心痛苦，就双眉紧皱。神态描写，就是指对人物脸部的细微的表情和姿态加以描写，以表现人物心理和情感的手法。要写好人物的神态，需要注意以下几点：

1.要抓住人物神态的细微变化。人的神态往往随着内心的情感不停地发生变化，要写好人物的神态，就要仔细观察人物神态的细微变化，然后借助细腻的笔触表现出来。如《红楼梦》片段中，贾雨村的表情就在短时间内发生多次微妙变化，值得我们用心揣摩。刚刚听完案情陈述时，雨村“大怒”，这是因为对其中的人物背景还不了解，所以表现出了一副要为民做主的清官形象。退至密室后，面对门子的请安，雨村表现得无动于衷，而门子一提到葫芦庙里的事时，雨村“大惊”，他决然没想到在这里还有一个知道他底细的人；于是马上改变了态度，“携手笑”，一副讨好的姿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心虚，怕门子说出不该说的话来。几处神态描写之后，一个活生生的阴险狡猾的封建官员形象便跃然纸上。

2.要揣摩人物的思想感情。描写人物的神态，还要注意反映人物的思想感情，不能离开刻画人物、表现主题的需要，为写神态而写神态。面部神态是人物内在思想感情的外在体现，所以要写好神态描写，就要用心揣摩人物的内心情感，并借助细腻的描写把这种情感传递出来。《最后一课》以沦陷了的阿尔萨斯的一个小学校被迫改学德文的事为题材，通过描写最后一堂法文课的情景，刻画了小学生小弗郎士和法语教师韩麦尔先生的形象，反映了法国人民深厚的爱国之情。上面节选的片段，正是通过描写韩麦尔先生的神态，表现了他在结束最后一堂法语课即将与自己心爱的语言告别时内心的悲痛之情。

3.要与行动描写和语言描写相结合。面部表情不可能是单一的，人物的神态往往与相应的动作、语言连在一起。在什么样的心理下，就会有什么样的神态、语言和动作，所以描写时要将几种手法相结合，以求真实逼真地表现出人物的内心。如《三国演义》片段中，在听了曹操“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的评价后，刘备非常震惊，接下来作者以“玄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玄德乃从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对刘备进行了描写。其中的“吃了一惊”是神态描写，“从容俯首拾箸”是动作描写，“一震之威，乃至于此”是语言描写。寥寥几句，就把刘备由惊慌到镇定再到巧言周旋的过程生动地描写出来，足以表现他的沉着和智慧。

【快乐仿写】

1.有一次，在换药时，为了不至于大声喊叫，我竟疼得咬破了嘴唇，爸爸用他那粗糙而有力的大手紧紧握着我的手，用无助而怜惜的目光看着我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那一刻，我突然看到一颗闪闪发亮的液体从爸爸的眼角滑出。啊！爸爸哭了！这个一向坚强的男子汉因为心疼女儿而流泪了！看着眼前的爸爸，我突然忘掉了自己的疼痛，我的心在那一刻被满满的温暖环绕。

（单莹《爸爸的泪》）

2.当我把头转向了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时，我从他黑亮黑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好奇、真诚和友好的目光，那一抹不带任何杂质的澄澈黑亮，让我读到了一份久违的坦诚与感动。我的心不由得一颤，给了他一个会心的微笑。小男孩兴奋地将两只小手向我扬了扬，在父亲的怀里不安分地跳动起来。我的心里突然涌动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动，刚才的不愉快也在小男孩的微笑里慢慢融化。

（郝建颖《那抹澄澈的微笑》）

3.他长得很俊俏，高高的鼻梁，浓浓的眉毛，水灵灵的大眼睛，月牙般的微笑，都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见他的第一面，我便吃了一惊――还没等我说话，他便笑着邀请我到他的房间坐坐。进了房间，他便忙着给我倒饮料。虽说只有一只手，他的动作却非常娴熟，坦然的表情中没有丝毫的自卑与羞涩。

（高正《残缺的生活也是一种美好》）

4.想到这里，我心头一酸，赶紧搀住了奶奶的胳膊，说：“奶奶，我不是丢下您啊！我是为您买水去了，来，遮上太阳伞，咱们不赶了，好吧！咱们慢慢走，迟了也没关系……”我左手搀着奶奶，右手撑着伞，与奶奶慢慢走在小道上。她的脸上洋溢着平静而慈祥的微笑，边走边和我说笑，谈了很多我小时候的糗事趣事。我很庆幸，我终于找回了那份久违的爱。

（吴冰欣《找回爱》）

5.此后的许多日子，爷爷突然变得十分安静，时常默默看着小院，然后长长叹息。几天后的清晨，爷爷叫醒赖被窝的我：“树砍了，没有毛毛虫了，出去玩吧。”我顾不上穿好衣服就欢天喜地跑了出去。真的，那些花花绿绿的令人恶心的小东西真的不见了。抬头，看到的只是灰墙前一截画满年轮的树桩。我内心的兴奋突然冷却下来，空荡荡的；再看爷爷的脸，也是空荡荡的。

（孙淑凤《爷爷的小院》）

6.有一次，我们几个同学在一起津津有味地捉蜻蜓玩，被阿乖看到了，他的态度不再像平时那么谦和了，脸色铁青，正色说道：“你们怎么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呢？他们尚且知道蜻蜓是益虫，你们怎么还破坏生态平衡呢？每个人在明天早上上课前给我写一份500字的检讨书！”阿乖的表情之严肃、语调之严厉让我们几个不敢不“服从”，同时也让我们牢牢记住了要爱护我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

（刘子琦《班长“阿乖”》）

【片段升格】

写人物的神态，一定要抓住其细微变化，若只是泛泛而写，很难出彩。如下面的片段：

“饭做好了，吃饭了。”爸爸在厨房喊着。“怎么又做的炸酱面！还这么咸。我不吃了。”爸爸看了看我说：“不吃怎么行呢？上学会饿的……”没等他说完，我就扔下筷子，跑了出去。

这段文字，写出了家庭中常见的一个情景，对人物主要采用了语言描写，由于缺少必要的神态描写，爸爸的内心情感没有表达出来。建议抓住人物在当时情境下可能有的神态变化，进一步把人物写活。修改如下：

“饭做好了，开饭喽。”爸爸在厨房喊着。“怎么又做的炸酱面！还这么咸。我不吃了。”餐桌上那一大碗炸酱面徐徐冒出的热气都仿佛因我这几十分贝的叫嚷而颤了一颤。爸爸的微笑一下子僵在脸上，张了张口，仿佛想解释些什么。我没等他开口，就扔下了筷子，跑回房间，狠狠地摔上门。隔着房间门，我隐约听见了他的叹气声。

修改后的文段添加了对爸爸的必要的神态描写，并且刻画得非常细腻，把爸爸当时内心的尴尬、无奈生动地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