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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的故事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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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弯曲曲的葡萄藤上挂满了一串串紫色的圆圆的珠球。雨后的绿叶闪耀着碧色的光,点点的繁星撒满了深蓝的天空。那口老井望着葡萄藤,对着星空静默不语,不露一丝微笑,不显一点忧愁。

当我学会了喊“爸爸”、“妈妈”之后,爷爷便教会我“井”这个词了。那时的我会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爬上井沿摘上面的葡萄吃,葡萄甜甜的带着些许酸味,我美美地吃着。每到傍晚,爷爷就会坐在席子上,背靠着井摇着扇子,我就绕着井使劲地跑,累了便学着爷爷的模样靠着井,只觉得清凉的感觉直透入体内,说不出的痛快。爷爷便开始讲着那些我不知道是否真实的故事

“一次,一位将军带着一支部队在这里打鬼子,由于敌人太多,村子被包围了。为了不被敌人抓住,最后将军投井自杀。”

“爷爷,这口井里死过人?”我颤抖着抱住爷爷问。

“没有、没有。后来啊,鬼子走了,村里的人下去把将军救了上来,将军被救活了。后来还听将军说井里的水很甜呢……”爷爷似乎还沉浸在深情的回忆中。于是,我知道了这口井是曾经救过人命的。爷爷的故事讲了许多许多,却都离不开这口井。

村子里的生活越过越好了,爸爸不知从哪儿听来,说养猪可以挣钱,就决定在门前盖几排猪圈。“那井怎么办?”爷爷突然抬起头来。“填平吧。”“填平!你干脆把我这副老骨头拆了也填进去算了。”爸爸低下了头。我跟在爷爷的后面一声不吭地走了。后来就没再听爸爸提起这件事,他悄悄地在离井很远的地方盖了猪圈。我真的为爷爷高兴,他保住了那清凉的井水和酸甜的葡萄。

天空的鸟儿稀了,地上的草儿也枯了,葡萄藤上的叶子无声地落到了井旁。不知为什么,爷爷很少干活了,常常一个人坐在井边,看着那棵葡萄树。后来听爸说爷爷病了,我沉默着,也不敢多问,只是一会儿不见爷爷便觉得有些想他。爷爷渐渐瘦了,脸色黄得没有一点血色,手指只剩下了皱巴巴的皮和骨头。黄昏后,萧瑟的秋风吹卷着落地的黄叶,大大的雨点落到了井里,水面上开出一朵朵小花。爷爷就这样平静地跟着风雨走了。黑夜中我一个人坐到了老井的边沿上,任眼泪汩汩地流淌着。爷爷呀爷爷,你在哪儿呢?耳边只有枯落的葡萄藤在呜呜作响。

每天都要去望一下老井,其实只要在门前一抬眼便看见了。那天许多人在井前忙碌,开始我不以为意,忽地醒悟:是爸爸在填井!我跑到老井前。“这里不用你帮忙!”爸爸给了我一句话。我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在你填它之前我会跳下去的!”父亲触电似的抬起了头,狠狠地盯着我,扬起了手掌。我平静的目光坚定地看着那双盛满怒火的眼睛。火焰瞬间暗了下去,那只手也缓缓地放了下去。我转过身,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天上有一个月亮,井中也有一个;地面上有一个我,井中也有一个同样的我。当有一天井中只有月亮而没有我的时候,井啊,那便是我与你合而为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