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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死神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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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远方的朋友!我在唐山的每一天,感情的大潮都在撞击着心的海岸。这里,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关于中国第一家残疾人艺术团的故事。那是我整个情感历程中一段魂梦牵萦的部分!

唐山,是中国残疾人最多的城市。对于罹难的24万苦难的父老兄弟姐妹来说,他们是幸运的;然而,对于劫难余生的幸存者来说,他们又是极为不幸的。但是,他们并没有沉沦,并没有绝望,而是面对死神唱出了一支支令人战栗,奋发向上的歌……

姚翠琴:一支绿色的歌

她哭了,当她重返故乡的时候,她再也不是原来的她了,一双脚已悬离坚实的土地,完全被手摇车代替了。她挤在人海里,望着一双双琴键般的双腿,眼前一片昏黑,一片泪雾!

琴键,给过她多少五彩缤纷的梦!

一年前,她还是一名颇为神气的女兵呢!漂亮,能歌善舞。一位从战友文工团下放的业务副队长痴情地追求她。她幻想当艺术家,也幻想当医生,但命运使她复员到了故乡建设银行当了一名会计,历史为她敞开了新的绿色之门。

然而,那个不堪回首的“7.28”之夜,宿舍倒塌了,她被埋在高山般的瓦砾堆里,仅靠交错的楼板撑起的空间保存了生命。她被一位复员军人救出来,紧急送到机场,经石家庄市人民医院确诊为十二腰椎粉碎性骨折,但她仍然渴望有一天能站起来,去迎接心爱的“王子”和那充满诗意的家庭。

“王子”真的来了,护理十几天后,发现她的双腿纵然扎根铁钉也毫无知觉,后悔了。

“你另找吧!”她战战兢兢说出了这句违心的话,试探对方,却期待着相反的回答。

“王子”顺水推舟,走了,永远地走了,同另一位姑娘结了婚。

她抚摸着麻木的双腿,这曾经给过她艺术生命的双腿呵!她想起了将来的生活,想起了姑娘应想的一切,垂泪不止。

唐山籍的男中音歌唱家马子玉,来到截瘫疗养院慰问演出。马子玉曾和她是同一宣传队的战友。命运对比,黯然神伤。她既不敢看他的演出,更怯于见他本人,只有悄悄地在病房一角饮泣。

演出结束后,马子玉专程来看望她。他告诉她:“我奋斗了八年,才录了一首歌!事业的成功还是要靠拼搏,靠奋斗,争做命运的强者!”这话启发了她,震动了她。就在这不眠之夜,她写下了一则难忘的日记:“也许就在这时,我才认认真真地思考起人生的价值。我看到了充满自信心的他和为成功而欣慰的他。满面红光,神彩奕奕的他,使我看到了命运赐给自强不息勇士的旗帜和花环。如果马子玉的一生象盏明亮而华丽的灯,我应当象只萤火虫,让人生化做一首光明的歌……”

于是,她成了一名出色的歌手。她的歌声很美很甜,难怪有人称她是残疾人艺术团中的郑绪岚呢!

她不仅是歌手,还是作家。在唐山市文联举办的诗歌演唱会上,著名电影演员田华热泪盈眶地紧握她的手说:“我推荐给有关报刊发表!”很快,省报文艺副刊上登出了她的作品。这是她唱给文艺原野的一支处女的歌。

在我采访的时候,她的另一篇散文发表了,题目是《母爱,泓泓的河》,倾吐了第一次踏进艺术殿堂的悲喜交加之情。那文字是很动人的:“……那是我向某刊投去 一篇习作之后,整整一个月过去了,我焦躁地等待。那天,屋外下着暴雨,母亲腋下夹着雨布,踉跄地直扑进门来。从雨布下掏出一封信,举到我的面前。我打开看,是作品采用通知。母亲欢天喜地把我搂在怀里,我的热泪也禁不住往外涌。忽而,几滴湿莹莹的泪坠在我的脸上。妈妈捧起我的脸,唏嘘道:“丫儿,你不恨妈么?妈有奶都给你哥哥吃了,心想丫头就是生儿育女的命,没想到你瘫痪了还能写出小说!’我紧紧依偎在母亲怀里哭了……”

这仅仅是作品么?不,这是心之歌,泪之歌,喜之歌,情之歌!

杜铁忠 :一支富有的歌

在洒满阳光的绿色草坪上,我同扬琴演奏员杜铁忠聊天。这个黝黑粗壮的汉子,原是自行车厂的篮球主力队员和单双杠健将,1976年春节与面粉厂的一位青年女工结了婚。甜蜜的生活刚刚开始,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便在“7.28”之夜走进了永恒。那时,他才29岁,失去亲人和不幸截瘫的双重灾难几乎把他压垮了,成了难挨的孤独者。

平生第一次坐上手摇车的他,象关进铁笼的雄狮,咆哮不已。头几天,他在疗养院呆不住,整天去转大街小巷,最后,不由自主地来到了体育场。他望着人们一抬腿一落脚都肝肠欲断,索性“打道回府”,不忍心自寻刺激。

在这里,他与一位素昧平生的女疗养员刘桂芹相逢。结婚那天,病友们纷纷赶到民政局特批的平房新居祝贺,整整一院子手摇车队呵!人们奉献出一束束鲜花和一件件礼品,并在手风琴伴奏下演唱了《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也许就在这欢乐的旋律中,开始了人生的探索和艺术的启萌。

这是一种冒险的结合。双方的下肢失去知觉,与其说是生理结合,毋宁说是精神结合。他们的日常生活艰难得难以想像,却用音乐奏出了富有而充实的歌。

你看,他用手摇车拖来了粮食、蔬菜和煤气罐,他请亲人接上了自来水,安上了洗衣机,他特制了一根铁钩,拉紧门窗,抵御雨雪的侵袭;他养了一盆盆花草,居然还办了个只有9只鸡的养鸡场,使生活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我关切地问:“你们有孩子吗?”

“我们早商量好了,下决心不要!生了也是受罪,因为没有健康的父母呵!”他转过头去,望着草坪上几株盛开的火红美人蕉说,“有人把我们想象得太凄惨了,太贫乏了,其实,我们生活得也很乐观,也很有意思,也很热闹。病友们更是五花八门。有的编竹篮发展副业,有的学英语,有的搞文学创作,满红火,满带劲……”

“疗养院内部结合的多么?”

他摇头:“各有各的追求!一般都想和健康人结合,生活上好有个依靠呵!内部结合困难太多,需要顽强的勇气和坚韧的耐力!”

一天,我外出采访归来,在茫茫的人海里,见他和妻子迎着朝霞驶来。他怀里抱把六弦琴,朝我默默地一笑,手轻轻一拨,悠扬的乐曲便象疾风一样飘散开来……

崔俊华:一支光明的歌

1985年秋,在河北省师范大学唐山音乐大专班的开学典礼上,残疾人艺术团演奏员崔俊华正自拉自唱着激情的《光明之歌》。这首动情的歌曲,感动得在场的市委领导和大学教师们都流下了泪水。她由盲女到大学生,中间隔着多么漫长而崎岖的道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