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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张五弟
终南有茅屋,前对终南山。终年无客常闭关,终日无心长自闲。
不妨饮酒复垂钓,君但能来相往还。
――唐・王维
唐代大诗人、画家王维隐居终南山后,作《答张五弟》诗一首赠与好友张湮(张五弟),诗的主旨在于引起好友对终南隐居生活的兴趣,希望朋友前来与自己品茶论道。由此诗可以看出王维当时恬淡的心情和闲适的生活。
自古修道,终南为冠。多年前有一位名叫比尔・波特的美国人撰写了一本名为“空谷幽兰”的书,曾风靡一时,几经重印,发行总量达30余万册。笔者也曾追赶时髦,购买过一本。单看书名也不觉得有别样,只是在书名的下方有一行小字:“寻访当代中国隐士”。看到这行小字,我想但凡生活在当今繁华都市的人都会为之心动……
2013年秋季的一天,笔者有幸寻访到《空谷幽兰》一书中所描述的终南山隐士。确实如书中描写的那样:“他们吃的很少,穿的很破,住的是茅屋,在高山上垦荒,说话不多,留下来的文字更少……”
在到达此次寻访目的地之前,已和访谈的对象可一法师约好。可一法师,俗家名为贾师伟,1982年生,毕业于中央戏剧学院,已在终南山修禅两年多。初见可一法师,心中十分诧异,因为他和我们一般意义上理解的修士有所不同。我们想象中的修道之人,多为白髯老者,弓腰拄杖。但是可一法师十分年轻,面目俊朗,体形清瘦,双目炯炯有神。心中不免疑惑,如此之人为何落发为僧。
我实在忍不住心中好奇,脱口而出:“法师为何会选择出家这条路?”可一法师并未急于回答我的提问,而是抿了抿嘴角,泰然地微笑。我猜想:估计这个问题我不是第一个问的。可一法师思索片刻娓娓道来:“关于我出家的因缘,实在不像别人描述的那样传奇。我一向秉承太虚大师‘人间佛教’以及当代净慧长老‘生活禅’的理念,坚持走‘觉悟人生,奉献人生’的道路。有人问我什么事想不通出家了?我说想不通早都跳楼了!是什么事都想通了才出家的。当代佛教产业兴旺,而佛法事业衰落,僧才匮乏,教义歪曲。一个和尚有很多种社会职能,然而最重要的角色莫过于心灵导师了!出家没有那么多理由,只是想做一个和尚该做的事!”当听完一位如此年轻的僧人道出自己出家的缘由时,我对他的敬重更加浓重了。
可一在出家前写过一首偈语:“男儿不为戏子业,丈夫落发还僧袍。莫披袈裟扮佛戏,唱念打坐演和尚。装模作样戏子僧,不如自宫当阉人。”他认为大丈夫不应该做表面上的逢迎之事,不需要花言技巧,只需要直指人心即可。
对于“终南山隐士”的称呼,可一并不认同,他说:“我等住山之人,首先不是中国传统的‘士’,也没有完全的‘隐’,所以我们不是隐士,我们只是在山里面禅修。”面对当前类似追求“隐士”般的“时尚生活”的方式,可一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认为今人一味地追求形式,而往往忽略了生活的本质。如一次有一机构请他去讲授传统文化,到了现场,机构方要求可一法师讲解所谓的传统文化里的“茶道”,而他却厉声回道:“我不懂茶道,只会倒茶。”简单的“茶道”和“倒茶”,却道出了他对今人生活方式和精神追求的反思。
可一法师最崇敬的一位高僧就是中国近代的弘一法师。当年他去杭州,曾在弘一法师的灵塔前写过一首偈语:“不见虎跑古寺,唯留悲欢交集。大师塔下落泪,南山乘愿再来。”可一在正式剃度前发下誓言,永不再从事与自己在俗时所学专业相关的工作,但是如果有导演请他饰演弘一法师,他可以不收取任何费用,义务演出。可一虽然敬仰弘一法师,但是并不提倡模仿弘一,认为弘一也是无法模仿和复制的,包括他的书法艺术。
除参禅修道之外,研习书法成为可一日常重要的修行方式。在可一法师看来,书法也是修道的一种。佛教讲五明(源于古印度婆罗门,后被佛教接受,指五门学科):声明、工巧明、医方明、因明、内明。五明为菩萨所求正法的内容,更使大乘救世的思想能够在实践上得到体现。菩萨求学五明,是为了使无上正等菩提的资历很快圆满,就是说逐步学习五明能获得各种智能。而书法应归属于工巧明。研习书法也是参修的形式。
“佛教有一句话叫‘无碍清净慧,悉从禅定生’。一切圆满无碍的般若,都来源于三摩地,也就是禅定。而训练禅定的形式是多样的,不一定拘泥于打坐。在我看来书法就是很好的手段,在笔墨与纸接触的瞬间,对线条变化的观照,正是心念的如实反映。尤其抄经的过程,更能有效培养修行人‘放松的专注’。禅,是中道,既不能使劲,也不能不使劲。因为一使劲就是执着,一不使劲,就是昏沉。书法也是一样,使心松弛并且专注,才能让作品达到最佳效果,才能让心保持正觉。弘一大师未出家前在中国艺坛是当之无愧的大师,然而出家后,诸艺尽废,唯留书法作为接引大众、弘法利生的手段。书法除了记录佛教典籍传播佛法见地外,更重要的是它的书写过程与僧人的内证修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可一如是说。
可一法师5岁时便开始习字,欧、颜、柳、赵诸体皆有临摹,现在主要研习魏碑、山人、王铎、傅山等书艺。从可一的书法作品可以看出他扎实的基本功。特别是他书写的魏楷,书风高古,笔力遒劲,却又蕴含了稚拙的趣味,刚而不猛进,拙而不呆滞。当我问到:“如果有一天您的书法作品在市场流通交易时,您会有何看法?”可一法师毫不隐晦地说:不会在意这些,要是自己的书法能变成货币,用这些货币来弘扬佛法,也是一件好事。
对于收藏,可一法师用佛教的思想作一阐释。他认为收藏不能成为一种执着,要以玩的心态去做这件事情。收藏不是一种传统的延续,而是一种精神的延续。不要做样子,直心是道场。收藏里也有禅,书法里也蕴含着禅,就连劈柴的过程中也存在着禅。禅是离不开生活的。藏品不能成为助长自己执着的一个工具,而是某种精神的延续。佛教里讲“衣钵传人”,所谓的衣钵就是一种精神。所以玩收藏,无论是瓷器、玉器等等,我们要玩就是要玩人文的东西。最高级的收藏品是自然和人文的完美结合。对一块稀有的石头,不能因为其稀缺性而收藏,这就失去了玩的意义。我们在好玩的同时,要引导大家对生命的觉知,要想明白你是在玩古玩,还是在演玩古玩的人。我们要对生活保持醒觉的态度,而不能将收藏家看作标榜自己比他人高的一个称谓,不能认为收藏家是具有商标价值的一个代表。
在可一法师看来,做什么事情都要以“道心”去做,对于收藏也不例外。对于收藏的器物,不能把它们看成一个简单的,更高层次的认识是把它看成一个法器。佛教里的器物更多的是具有表法的功能,所以即使是家里的一个老瓷坛子,它也是表法的。古人对待生活的精致和用心,都值得我们好好学习,过去人其实是在用一生去完成一件事情。所以我们今人得到一件老物件,要以这种毕恭毕敬的姿态去体悟其中的精神。
面对当前不断增大的社会压力,可一法师建议烦躁的人们可以读读佛经,佛经可以使人的心安静下来。可一以“身心灵按摩师”自诩,他认为出家修道之人,除了弘扬佛法之外,也要尽可能地普度众生,为人们排解心灵上的困扰和烦恼。
万事万物皆蕴含着种种禅机,无论你是沉浮于闹市,还是像可一法师一样隐匿于山林,禅和道是不会变的,只是看我们每个人以什么样的形式或方式去参悟它和理解它。可一选择了打坐、念经、书法、劈柴。而身在这喧嚣凡尘的我们又该选择何种途径来追寻属于我们自己的禅呢?我想这没有统一的制式,只能审视自我,各寻通途。
责编 有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