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雷:将瀛森打造成为文创产业的麦肯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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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访札记：第一次认识娄雷是在电话里。他告诉我他是时代·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网的创始人，我突然想起，几天前这个网站给我们寄来过他们制作的很详细的《世界文化创意产业园区集聚区分布图》，显然他们对文化创意产业的了解已经达到了一定深度。我很惊讶：这个年轻人怎么就有眼光去做一个文化创意产业网站？要知道，这是一个先烧钱的事情，他怎会有这样的魄力？第二次见到娄雷，是在天津的一次关于文化创意产业园区的研讨会上，他的发言可以说是语惊四座，得到了与会嘉宾的高度赞扬，我又一次惊讶了：生于1982年的他，俨然成为国内文化创意产业领域的资深人士了。于是，娄雷这个年轻人被列入了我的采访名单——他是怎么走进文化创意产业的？他为什么会有如此的眼光和定力来做文化创意产业这件事？他的口才为什么如此之好以至于如果没人打断他，他可以一直滔滔不绝下去而听者却不觉得时间在流逝……
恰巧娄雷来京参加清华大学文化产业总裁班，借这个机会邀他来本刊做客并借机聊了聊我的诸多疑问。
张丹：上次您曾说之前是新浪网文化教育中心的高级编辑和主播，怎么就关注起文化创意产业了？
娄雷：我最早关注文化创意产业，其实跟我的“发小”、合伙人马达有关。马达本科、研究生以及博士学的是文化创意产业。那时候这个词在国内业界还比较陌生，研究此领域的学者也非常少。我最初听他说起“文化创意产业”这个词的时候也会觉得有些飘渺，不实在。因为这个概念实在很模糊，很难界定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产业。2009年，马达从英国留学归来，我们在青岛驻京办又就这个话题进行了一次深聊。经过马达详细给我介绍了文化创意产业在国外的成长历史及现状，让我觉得文化创意产业在国内是一个很新鲜的东西，相比较其他相对成熟的行业来说，会拥有更多的发展机会。
张丹：后来是什么契机促使您参与创办“时代·中国文化创意产业网”，并离开北京回到家乡青岛的？
娄雷：2009年8月，马达成立了青岛瀛森创意规划顾问有限公司，那个时候我还在新浪。其实最初的时候我并没有回青岛的心思。因为我在新浪发展得特别顺利，在教育方面做得也算颇有成绩。但是后来有几件事颠覆了我之前的想法，促使我做出了回青岛的重大人生抉择。
首先，我觉得自己的工作已经没有太多的新鲜感和挑战性。这对年轻人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第二，当时我们主编想给女儿在北京找一家好的幼儿园却觉得能力有限，而她从事教育工作已经有十几年，掌握着北京市最好的教育资源，却依然非常无奈。这件事给我触动很大：北京的确有很多机会，但我们需要更加现实；第三就是我父母跟我说他们在北京感到很孤独，希望回到青岛。所有事情都凑到了一起，于是2011年3月我选择回青岛，和马达并肩作战，全力做好自己的公司。
张丹：你们公司现在等于是有两大重要组成部分，一是网站，二是文创产业的咨询和策划？
娄雷：是的。马达刚开始做公司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应该有个媒体，我想把在新浪学到的东西带回青岛。在我还没有回青岛之前，我就采用了新浪的运营方式方法，在北京“远程遥控”这个网站。2011年3月我正式接手网站。
张丹：从新浪离职不觉得可惜吗？
娄雷：可惜啊！当时也会比较摇摆。不过，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当所有人都觉得我应该像其他员工一样，要离开就离开得彻底的时候，机会却再次光临。我现在同时负责微博的山东业务，算是没有完全离开新浪。
这要感谢我的另外一位好朋友丛松。丛松是新浪视频频道的副主编，后来分管山东微博。在新浪的时候，我们就是特别好的朋友。他知道我回到山东之后，觉得可以在微博方面有更深入的合作。有一次新浪网总编辑陈彤到青岛出差，席间话语中他才意识到我已经不是新浪的人。他很有诚意地邀请我再次回新浪：新浪培养你很不容易，你可以在山东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你永远是我们新浪的人。就这样，现在我在青岛只是负责新浪政府和媒体关系的微博，没有太大的工作量。兼顾新浪的工作和自己的创业完全没有问题。
张丹：你们领导还真开明，有股子“萧何月下追韩信”的境界啊！说说您是如何把新浪那套运作体系引入你们网站的？
娄雷：我回到青岛之后，相当于从头再来。当时我面临的一个问题是：怎么让员工适应我的要求和速度。那时候我完全是按照新浪的标准去做，要求越来越严，所以运转会越来越快。北京和地方其实有很大的不同，在地方很多人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但我们要求公司员工的手机24小时开机且短信在5分钟之内回复。不要小看这件事，这让我们在青岛的领导和客户之间好评如潮。再见到我们就说，你们很专业。再后来我们和政府就有了良好的合作。
张丹：能否举个具体的例子？
娄雷：比如报道山东济南的文博会，其他城市或企业可能花了不少钱去搭展台，但我们直接用的是省委宣传部的大屏幕，最终还拿了全省的最佳组织奖。
张丹：为什么？
娄雷：我们四两拨千斤啊。因为一进门就是省委宣传部的展位，它有两个大型的屏幕，不断滚播山东省的文创宣传片和我们制作的专题片。很多领导来参观文博会，其路线是固定的，都是以这个门作为起点，这个门作为结束。他们一进门的时候，我们就会有记者在前方拍照，迅速发回做编辑处理，等他们转回来的时候，就能看到自己的照片在大屏幕上播放。他们就感到很惊讶：这真快啊，你们太专业了！
张丹：现在整个团队有多少人？
娄雷：目前团队有16个人。主要分两拨：一拨人管咨询、顾问和规划业务，另一拨管新媒体和网站的业务。未来条件成熟的时候，我们会把业务分拆，成立瀛森信息技术有限公司。
张丹：网站的定位是什么？
娄雷：在定位方面，我们网站一开始也走了点弯路，觉得应该走大众化路线，但后来发现不对，网站应该做成高精尖端的专业网站。所以我们马上就换了风格，网站大规模地改过一次版，改完之后发现流量确实有大幅度提升。之前的网页感觉密密匝匝的，现在很舒展、很简约，未来打算继续朝着简约化、杂志化的风格去走。但是我们还要保证信息量，要不然信息量太少，大家也不会很认同。我把我们网站定位为国内最专业的报道文化创意产业的新媒体。
张丹：网站在经营理念方面有什么独到之处吗？
娄雷：在经营理念方面我们追求：快速、全面、准确、客观。因此专业化的培训就显得非常重要，我们要告诉员工什么叫新媒体，什么是文化创意产业，为什么要做库产品等等，这些他们之前都是没有概念的。比如做园区库有什么作用？你搭建完园区库之后，即使不去管它，每天还是会有人来查，这个流量是自动生成的。
张丹：如今网站流量最大的几部分内容是什么？
娄雷：网站流量最大的首先是新闻信息，因为信息是我们量最大的内容；第二类就是图库类的产品；第三就是产品库，包括园区和项目等。
张丹：为什么要建库产品？
娄雷：建库就是要跟外界联系，得到一些信息。你跟那些文化创意产业园联系，就等于是建立了通讯员队伍，并配合好各种政府关系。另外，我们为什么要做招商平台？一方面它是一个库产品，另一方面你也需要跟各地的文改办联系，这样你也建立了各方面的沟通渠道，他们渐渐地会主动和你联系，告诉你很多信息。当他们发现我们能够做规划，就会把一些项目交给我们来做。但这是一个特别艰苦的积累过程。
张丹：最早公司和网站是你们自己投资的吗？
娄雷：是这样，青岛有个园区叫创意100，它是山东比较早、比较有名的一个文化创意产业园区，这个园区是马达规划的。当时创意100的老板给了马达100万，让他做自己的事业，但要求必须留在园区内发展。这笔资金成为公司成立的第一笔注册资金。
张丹：等于先是规划赚了一笔钱作为启动资金。
娄雷：我们公司最初的财务很有意思，都是90万，100万，110万等，都是“挣钱花掉，挣钱花掉”这种状态，投资人其实也不高兴，说早知道你都不花，我给你10万不就行了吗？干嘛给你100万。
张丹：目前公司整体的盈利情况怎样？
娄雷：现在的财务就不是这样了，整个情况都在提升，这就是很好的信号。目前网站是营收刚刚平衡，规划这块是已经在盈利了。
张丹：这么说目前盈利基本是靠规划？
娄雷：这个事情要这么看，网站拉来的项目营收，是不算在网站的，而是算在规划里。但是目前规划百分之七十的项目都是网站拉来的。因为网站是一个对外的窗口，有项目需求的人往往先跟网站说，出去洽谈招商的是网站，然后交给规划部门来做项目。拿下项目之前，归我们；拿下项目之后，归他们。所以，这么来看的话，网站实际上算是盈利的。
张丹：现在盈利一般是什么结构？
娄雷：有规划项目的钱，有广告费，有政府资助。
张丹：政府资助大概有多少？
娄雷：大概占到百分之六十左右。
张丹：那还挺多的。
娄雷：是啊。一部分是文创基金，一部分是各种比赛的奖励资金。我觉得政府引导很重要。至少你要有个引导，因为文化创意类的企业都是小规模的企业，抗风险能力特别差，而且文化创意型企业都是慢热型企业，不是快销品，它本身的生长就很缓慢。文化企业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才能得到市场认可。绝大部分创业企业都会在两到三年死掉，很多文化创意企业还没等到盈利就已经饿死了。
张丹：说说您拿项目的过程？
娄雷：给你讲个故事，有一次去谈个项目，一落地我就知道自己是来“陪标”的。
张丹：您怎么知道是“陪标”的？。
娄雷：一落地接待的人的态度就看出来了。接待另一伙人极其热情，接待我们就是敷衍了事。
答辩的时候本来说好每家15分钟的答辩时间，可是我们竟然讲了近一个小时。
张丹：怎么会这样？
娄雷：答辩的时候他们问得非常刁钻。比如问：你认为我们该不该发展动漫产业？我很明白地告诉他：你们没有发展动漫产业的可能性。说了一堆的理由之后我说：如果你们非要发展，也不能把整个城市的支柱产业压在这儿。那些领导其实也很清楚，非常同意我的观点。他们又问：我们文化创意产业占GDP的比重非常低，你如何能让我们快速占到7%。我说你是不懂得国家统计局统计文化创意产业的口径是什么，文化地产也是可以算入文化创意产业的。他们就很惊讶地说：是吗？！就这样聊来聊去，聊了很久，然后就是他们最后的合意时间。当时我就想，我已经是最好的发挥了，就算陪标又怎样？
张丹：看来这个项目非你莫属了？
娄雷：也没有。最后领导说：我们把费用拆成两半，你们两家来做。整个项目40万，给了我们20万。
张丹：再说几个你们做过的有意思的、成功的案例。
娄雷：参加山东文博会的时候，我们发挥了自己的数据库优势，做了一个山东文化创意产业集聚区分布图发给了组委会，他们的主任就非常高兴，说非常好，这个算我们做的吧，我们出费用。结果立马给了我们展位，以及地图的印刷费、设计费和差旅费。他觉得我们很专业。
张丹：现在除了政府资助之外，有外来社会资金对你们关注吗？
娄雷：有啊。我们现在正在选择投资商，其实去年就有，但那时我们不想要，因为资本一旦介入，就会开始介入到你的经营当中，我们跟对方说其实我们不差钱，我们要找的是志同道合的人。现在我们已经有两三个这样的人选，我们再从中权衡选择。现在能感觉到全民在开始关注文化创意产业，而且投资人也能鉴别出你究竟是一个投机分子，还是一个真正想做文化创意产业的人。
张丹：这其中的确有很多投机分子。
娄雷：很多人发展文化创意产业，就是在新地皮上盖一个创意产业园区，这本身就违背了中央精神。中央大力发展文创产业不是让你大力新兴园区，而是让你把废弃的、不用的，没法转变的东西装在文化创意这个框里头。同时把各地原有的文化资源盘活和运作得更好。真正的文化创意产业是小投入，大产出。而我们现在正好相反，是大投入，小产出或不产出。建一个全新的园区，结果还没有人来租。这个不是文化创意产业，这个是商业地产。
张丹：现在您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十全十美了吗？
娄雷：坦率地说，没有一方面够好。
张丹：怎么忽然变得那么谦虚了？具体说说。
娄雷：比如网站，你真的做到把所有社会资源都打通了吗？所有文改办的领导你都认识吗？他们都认同你吗？这需要一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的。
张丹：哈哈，您也太会表扬自己了——把这个过程看做是自己的缺点？
娄雷：不够的地方就是需要时间来弥补的啊。我们没有特别明显的短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都可以解决。
张丹：对未来网站的发展方向有什么想法？
娄雷：以新媒体领先的文化创意产业的研究机构。简单来说，就是做文化创意产业中的麦肯锡。麦肯锡是一个企业经营的咨询公司，而我们的前提是有一个先进的行业网站，做在新媒体背景下的文化创意产业的麦肯锡。我们未来要把所有的编辑记者打造成专业型的编辑记者，这需要一个过程。
张丹：这会是您一辈子的事业吗？
娄雷：应该不会。当年我进新浪的时候觉得这是一辈子的工作，现在还不是发生变化了，所以还是以5年为一个单位来考虑问题。我把新浪那5年看作是一个职业大学。从职业大学毕业后开始自己创业。创业大学可能也是个5年的跨度，之后也许又是另外一种情况。我觉得自己最后还是会回归教育。我其实还注册了一家教育公司，但没有实际去运营，就想留一颗种子。我觉得，无论是文化创意产业和新媒体知识的普及，都需要我们坚忍不拔地、耐得住寂寞地去做。
张丹：对了，教育这块您还在做吗？
娄雷：还做啊。比如每年的高考，北大清华的开放日，我作为新浪员工还是会去主持的。从今年10月1日开始，我正式在山艺任教，教新媒体。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特别好的尝试，而且我也愿意把自己知道的新媒体知识教给大家。
张丹：您对教育事业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娄雷：2012年8月，我们在济南成立了分公司。我在山艺任教实际上也是在培养职员候选人。这个构架需要我们去做长期的考虑，而不是光顾眼前利益去拼命地接项目。所以，很多时候兢兢业业地做好一件事情的时候，无数机会就会找上你。
张丹：祝您的理想都一个个地成为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