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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时,鸿门宴上征服对手的经销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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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好是龙王在家宴请经销商的日子,郑奇准备单刀赴会,当着所有经销商的面,把钱还回去。如果干得漂亮,以后的江湖上,还是哥的传奇,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把分销商一顿痛骂,却得到10万元的大红包,郑奇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不真实,如在梦中。美中不足的是,送钱人的身份太敏感――龙潜,非常可能是龙王的儿子。如果公司知道竞争对手董事长的儿子送钱来,那可了不得。

郑奇把10万元的支票放在台灯下。他并不在乎这钱。不是他有多么高尚,而是10万对他来说,远远不足以出卖自己的灵魂。只不过,今天这10万元支票,突然让他感悟颇多,似乎上面写满了他的结局。

这一夜难眠,不想又梦到陈梦,索性不睡了,半夜到办公室,还有几份工作报告没有完成。打开笔记本,一封邮件就跳到眼前。

东北某经理,因为贪污受贿,手脚不干净,被投诉。投诉的人是他的下属,估计是被压榨得比较厉害,居然将投诉邮件发到全公司所有人邮箱里。

更让郑奇吃惊的是,等到上班时间,这封邮件已经从服务器上删除干净了。郑奇连续接到几个电话,事情还是传播开了。

在很多公司,东北都不好管理,乱账较多。这位经理的作为,平常大家也有所闻,不想这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

“赶紧把支票退回去,现在我们公司上下都知道了,你们公司迟早全知道。小心风言风语,不要影响你的前途。”陈梦的短信来了,莫名其妙的话,让郑奇陷入沉思。

原来,她还是关心自己的,这让郑奇多少有点欣慰。

事情会发酵吗?

艾洁公司里,类似的投诉风波有过好几次。最近一次是有经销商专门开车到公司总部拜见董事长,将销售经理一贯收他好处费的事抖了个底儿掉。最后的结局,行贿的经销商没事,受贿的销售经理被清理出局。

而这个东北的投诉邮件,显然没有明确的证据,否则只要传给公司老板,东北这经理也就算没了。全国发信的目的,就是因为明知证据不足搞不倒你,干脆臭臭你,舆论照样杀人不见血。

谁知道郑奇这10万元的背后,有多少谣言?徐东肯定就知道,他从来不是郑奇能真心信任的人。如果他想通过这10万元抓郑奇的把柄的话,郑奇就想告诉他,没有足够的腕力,最好别动这心眼儿。

对谣言不攻自破的最好办法,就是把事情放在阳光下。

今天正好是龙王在家宴请经销商的日子,郑奇准备单刀赴会,当着所有经销商的面,把钱还回去。如果干得漂亮,以后的江湖上,还是哥的传奇,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单刀赴会

晚上6点,华灯初上,正是龙王开席的时间,郑奇一身西服领带登门了。今天的晨报上,有龙王的专访,郑奇顺手带上。守门人开门的时候,郑奇指指报上的龙王头像,自信地就进去了。

龙王的别墅果然不小,草坪很大,开了三席,还请了两个乐手。刚开席,龙王端起杯子,敬了第一轮。

席上就数徐东心神不宁,东张西望,看到郑奇进来,差点把喝进去的酒吐出来。他因为曾经的背叛,内心忐忑,椅子上只坐上了半个屁股。龙王为了安慰他,把他的位置放在了自己旁边。

“郑经理?……”顺着他的眼神,龙王发现了一脸严肃的郑奇。

“哟,还有一位贵客。各位兄弟,这就是传说中的郑奇,这两年,没少让我吃苦头啊。”龙王老江湖,场面上拿得住。

“听说龙王生日,宴请行业巨头。我是行业后辈,虽然在不同的公司,但对龙王仰慕已久。”郑奇拿出红包,“没有什么好表示的,我知道这里都是大老板,送的礼比我重多了。这区区10万,实在不好意思拿出手。聊表心意,祝龙王身体健康,生意兴隆,年年有今日。”

10万?下面那些经销商一听,全傻眼了。郑奇话里有话,让人琢磨。

“哈哈,郑经理说笑了,这么大的礼,我怎么敢收?今天我请兄弟们纯粹为了聚会,哪要收什么礼啊。郑经理,你今天来得突然,礼送得突然,不说清楚可不行啊。”龙王听出了郑奇来者不善,回头一击。

“哦,这是贵公子送给我的。”郑奇选择明说,“我担心这传到公司,对我影响不好。刚好今天龙王生日,就借花献佛了。我奋斗了这么多年,谈不上成就,但敝帚自珍,瓜田李下的事情不想沾。推给贵公子,他避而不见。龙王,只有你能帮我了。”

郑奇言真意切,把让人收钱变成一件帮忙的事,最重要的,他没有选择欺骗龙王。真诚是让人打开心怀的重要钥匙。

龙王拍着郑奇的肩膀,“这个忙,我帮你是没问题。但有一个条件。老听说你在一个小时内,就能玩转很多谈判,发表很多惊人的演讲。今天机会难得。给你一个小时,给大家演讲演讲怎样?”

郑奇刚想拒绝,龙王却说,年轻人,意气风发,不要有顾虑。

“那请龙王出个题目吧!”

“我的题目,就是他们。”龙王手一挥。

舌战群商

郑奇围着这些人走了一圈,有了些思路。接过乐手的话筒,大声说,“龙王,你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吗?”

龙王摇头。

“他们都在想着谋反!想着背叛,想着投靠艾洁!”郑奇语出惊人,干脆把场面搞乱一点。

这一下捅了马蜂窝,徐东第一个站出来拍桌子,“你胡说……”但想想自己的经历,无奈地坐下。曾经背叛过的人,总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忠心。

其他人有的冷笑,有的大骂胡说,有的站起来要跟郑奇争论。

“龙王看见了吗?越是吵着说自己忠心的,都是谋反心最重的。”郑奇说着,有意无意地瞟一眼徐东。大家都看看徐东,似乎领悟了什么,都立马坐下去了。

徐东脸红成猪肝色了。

“我刚才没有吵,一直在这里看戏。那么,郑经理,我是不是满足你的条件,没有想谋反?”一位干瘦的老头,看上去五十多岁,满头皱纹。郑奇凭经验,这样的人是因为太精于算计,愁肠百结,催老了岁月,实际年龄估计四十多。

这样的人,最在乎钱了,这是郑奇给他下的定论。

“这位老板,我不认识你,之前也没有见过你,我不知你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你姓什么。但我知道,这里面,跟着我们龙王最紧的就是你。洗涤类没有接同样知名度的其他品牌,也是你了。你跟着龙王发的家,现在还在紧跟着龙王挣钱。我说的对不对?”

郑奇看龙王在那边忍不住微微点头,知道自己猜对了。

“算你有点本事。那你凭什么说我们都想背叛?”干瘦老板说。

“龙王,有一项罪名叫‘腹诽’,你可以用这个罪名,将他除名。这里面最想背叛的就是他了。估计跟徐东徐老板私下打电话最多的,也就是他了。徐老板,是不是?”

徐东冷哼一声,不理郑奇。

干瘦老板居然被说得脸色一红,在那边不说话了。

“看看吧,还有谁要站出来证明自己没有背叛想法的?”郑奇在干瘦老头上开刀,大家惊讶郑奇看人看得这么准,都疑惑了,没有人敢上来争论。

有人不死心,问道,“我不信你们艾洁的经销商就没有要背叛的,我就听说好几个艾洁的经销商,转投了其他品牌。”

“我敢承认艾洁的经销商也是如此,那你们敢承认自己想吗?中国人是虚伪的民族,表里不一是惯常表现。你们并不敢承认。”郑奇反唇相讥,整个场面安静了。

经销商的痛

看差不多了,郑奇放慢语速,低沉地说,“不必难过,这不丢人,这没有错!作为经销商,做什么都堂堂正正,即便是谋反,也是如此。”

“我们脚下的这一块市场,都是我们拼出来的。一分钱一分钱,一件货一件货地拼出来的。眉毛上的汗水与眉毛下的眼泪,我们选择了其中的一个,才有了今天。这些都是我们堂堂正正拼来的,我们是真正的主人。我们有百分之一百的权利,决定将这个市场做什么。

我们付出得最多,却没有人来铭记我们的伟大。厂家得去了大部分的利润,终端与下线得到了更多的资源,我们现在就像老鼠进了风箱,在厂家和终端这两头受气。可如果没有我们,这个产业链又怎能串得起来?我们受尽了委屈,却没有获得相应的利润。我们怎能不伟大?

我们是有情有义的好汉,说起顶天立地,我们和龙王没有区别。我们对得起这份财富,对得起国家,对得起厂家,对得起龙王。如果没有痛,我们又何必想着要谋反?

我们痛啊!我们痛我们的委屈,痛我们的发言权。在厂家和终端两头施压之下,我们空间越来越狭小。没有人来关心过,我们怎能不痛?

我们痛啊!我们痛利润。以前赚30%,赚20%,赚15%,现在呢,赚5%都是奢求。我们在2%的边缘活着。没有人来关心过,我们怎能不痛?

我们痛啊!我们痛人才。我们养着几十号人,我们培养他们,发工资给他们,手把手教他们,给他们工作,给他们吃住,可是他们从来不感激我们。新人来了就走,老人有机会就偷懒。我们是给钱的,却没有获得他们的尊重。没人来关心过,我们怎能不痛?

我们痛啊!不要说那些炒房的,不要说那些炒股的,不要说那些跑政府关系的,他们付出的那么少,却获得那么多。我们付出这么多,获得却越来越少,我们怎能不痛?

我们痛啊!我们想跳出这个行业,想跳出这个品牌,想做别的产品,想做别的工程,甚至开个厂,开个超市,可是二次创业那么难。没人来关心过,我们怎能不痛?

有这些痛,我们为什么不想着谋反,为什么不想着背叛?我们有自己的企业,自己的公司,上有老下有小,要养活员工,我们要交那么高的税负,要打点那么多政府部门,我们肩负重任,如果有好的出路,我们怎能不谋反。

打下江山后,刘邦发现一群大将在树下聚会聊天。请来第一谋士张良,张良告诉刘邦:他们那是在谋反。因为打下江山,功劳还未分清,大家担心。这就是谋反。我们这里没有刘邦,没有张良,但是有龙王。如果有好的机会,你们也是身不由己。但情分,你们仍然留在了这里。”

郑奇一通慷慨激昂,大家都陷入沉思。徐东听完,过去握着龙王的手说,“我也痛啊,但情分仍然在你这里。”

龙王说,“我知道,老兄弟。”

现金为王

看看时间,过40分钟了。郑奇停顿一会,让大家酝酿情绪,这在演讲里很重要。

“但是,我也可以告诉你们,想打破现状,谋反也没用。厂家换谁,他都是代表厂家的利益;终端换谁,他还是代表终端的利益。我们为了销售额,想着横向发展,多几个品牌;我们想着多做纵向发展,多深入终端。我们都想着,多挣多少钱。但我今天告诉你们,你们是傻瓜!

因为你们从来没有想过,流失过多少钱!我认识两个经销商,一起做艾洁,同时做到千万身家。一个老想着如何扩大销售规模,把厂家跟紧,品牌多,渠道发展快,生意额每年30%以上的增长。一个想着,我每年必须从生意里抽出100万元现金,生意必须还能正常运转。前一个,做到一定程度,就到了瓶颈。厂家到经销商到终端的链条就制约了他的发展。人才、管理制约着他的发展。利润率直线下降,至今还是2千万元徘徊。后一个连抽三年现金,先做楼花,再做楼,三年后2个亿了。他们同是一起的经销商,两下相见,何等唏嘘。

所以,我告诉你,要治好你们的痛,谋反不行。销售额、毛利率都是浮云!抓住现金,现金为王。回去请一个财务经理,清理你们的账本,查看你们的仓库。我敢说,上千万的经销商,仓库一般都有200万元以上的库存,其中还有一大部分卖不动的积压库存。我敢说,你们的应付账款和应收账款没有调节好,至今还让别人用着你们的钱做生意,坏账不知道有多少。我敢说,你们给终端的特价促销,从来没有及时停止过。终端都在特价结束后订一批货,挤压你们的利润。

如果你们的财务不清,你们谋反也罢,多几个品牌也罢,多做几个终端也罢,那都是浮云!你们仍然挣不到钱!

从财务上清理好,再看看你们的定位。是适合横向发展,还是适合纵向向终端。贪多嚼不烂。现在是精细化运作的时候了。

如果你还有野心,想做更大的老板,第一个改变,就是请一个比你能干的人,做你的业务经理。老板除了管人管钱外,就是想问题想出路。

记住我的话,谋反没用,现金为王。”

未完的争论

突然,那干瘦的老头率先鼓起掌来,带起一片掌声。他对钱这个问题,感悟最多,但从未想过如此之深。

“可是我的员工老想要我加工资,怎么办?我就这么一点利润,他们付出的又不多,我涨吧,划不来,不涨留不住。”

“如果你不涨,他走了,对你有没有损失?这是你要想的问题。如果你不涨他跳槽到你们竞争对手那里,你损失更多,我劝你还是涨吧。我告诉你们,中国人是最表里不一的。学会激励他们。如果不能激励他们,他们最大的杀手锏就是消极抵抗。这一点,我相信你们都有体会。工资只要是行业水平就够了。激励他们更多的办法是,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公司里最重要的人。好好体会这句话。有机会下一次详细讲。”

“现在员工不好招,招到不好留怎么办?”徐东也忍不住问了。

“用人是大课题。你这个问题其实是,新员工留住难,流失高,融入难。可是,你们是否有足够关心过新人?开会的时候,他们发言你们是否打击过?是否和他们聊过生活?是否觉得新人没有老人能干?如果新人在进公司的第一天,无人关心,开会发言,被人打击,不好意思,新人多半就走了。尤其是现在的90后!”

时间快到了,大家积极提问,郑奇也回答得起劲。突然手机响,一条陈梦的短信,“听说你把那10万送还给龙王了。不错啊。我可能要结婚了,周波向我求婚了。”

郑奇心都快撕裂了。

“各位,我只有一个小时,你们的问题,我不能仔细回答了。但你们的痛,我深深体会。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和你们分享。我现在有一件急事,需要处理。临走之前,我也有一个疑惑,留给大家,希望大家能给我指一条明路。”

“有夫妻俩开了个公司,做经销商,几年打拼,生意越做越大。但毕竟是小公司,人才难得。终于他们招聘了一个大学生,愿意在他们公司发展。勤勤恳恳,聪明好学,夫妻俩作为人才培养,让他在公司每个部门都工作,并调到外面门店任店长。

有一天,这个人才从外面收了5000元的坏账回来,刚好接到电话,家里的父亲生病做手术要钱。这个人工作时间不长,工资不高,重压之下,一时念起,背着老板将这5000元寄给了家里,想着以后悄悄补上。

后来东窗事发,夫妻俩为如何处理这个人才发生分歧。老公坚持开除,认为原则性错误,不能容忍。老婆认为人才难得,这个人过去了,下个人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请得到。应该教育一顿,继续留下。

各位,如果是你们,你们是要让这个人留下还是开除呢?请你们为我思考一下,他们夫妻俩,还等着我地答案呢。”

郑奇告别龙王,去找陈梦。

他人走了,但影响力已经留下。留下的问题,让整个会场激烈的讨论。这是郑奇故意留下的悬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