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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宿舍里的人私下里都叫她奇葩小姐。
第一次注意她,是在一次闲来无事的测试游戏――你是金庸女主角中的哪一个?她认真地拿出笔在草稿纸上写出选项。大家一分钟左右就能搞掂的测试,她足足思考了10分钟,过程“漫长”得让其他等待的人很不友好地叹了好几回气。萧潇更是直接用力地掐我的胳膊,表达对我主动邀请她做测试的不满。说实话我也后悔,只是一时心善随口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玩,谁料到会变成这样?
“好了!我是木婉清,你们呢?”她终于抬起头,兴高采烈地环视一周,完全没有注意到大家的不满。“不是让你一个人玩了一个晚上吗?”萧潇口气不善地戗一句,大家纷纷响应她的话,气氛变得有些糟糕。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事,只好怯生生地抬头看着我,可能在她心里,我属于她的为数不多的同盟者之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没关系,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件事她做得的确不好。我只知道她性格刻板,不苟言笑,原来她还有一点点的自我。
在一个寝室同住将近一学期,我们对她的认识还停留在性别、班级的层面。和她上下铺的我,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星座,她的爱好是什么。
二
我被奇葩小姐请到寝室外的小花坛一叙,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萧潇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那表情分明是说:“谁让你装圣母玛丽亚,这叫自讨苦吃。”
“谢谢你!”她的脸蛋憋得发紫。“没关系。”我猜这是开场白,只得配合回答。果然,听到我的回答,她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们聊了很多她认为很有趣的话题,譬如她读过米兰昆德拉的小说,就是那本《告别圆舞曲》;其实她觉得村上春树的《挪威森林》很枯燥乏味;还有《百家讲坛》,刘心武讲得比易中天精彩多了。
我已经没有耐心听她讲她对文艺小说的看法了,我略微停顿一下,直接打断她的絮叨:“你喜欢看《非诚勿扰》吗?就是那个很火爆的相亲节目。” “那、那……”她开始结结巴巴,明显跟不上我的节奏。不等她惊讶完,我就自顾自地聊起自己感兴趣的话题,边说边往宿舍走。
三
奇葩小姐显然误解了我的意思,她大概以为我真把她当作朋友。
晚上寝室熄灯,查寝的老师刚走,我的手机响了一下,居然是她!“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东西挺有意思的,可以把节目名称发给我吗?”值得为这事大半夜打扰别人吗?心里这样想着,为避免麻烦,我还是将节目单发给她。“谢谢。”没过多久她的短信就传来,还有一个笑脸符号。
“不客气。”虽然我打心眼里觉得这种刻板的互动方式没有存在的必要,不过担心她收不到我的回复会直接下床问我她又做错什么,因此我还是回复了。
麻烦啊,惹上大麻烦了。短信提醒声一遍又一遍响起,我的耳膜都要被刮破了,内容都是她的小秘密。
四
一次,趁室友们都出去打羽毛球,奇葩小姐突然神秘兮兮地从抽屉拿出一瓶辣椒酱,说是乡下外婆特意给我做的。她的眸子亮晶晶的,用一种近乎哀求的口吻希望我能尝一下,那种眼神让从来不吃辣椒的我也不忍拒绝。
不辣,味道还不错,我忍不住又吃了一口。见我主动吃第二口,她开始忸怩,一张脸直接红到耳根。“不辣,还很香。”就辣椒酱的话题,我们愉快地谈了半个小时。
这时,门突然开了,萧潇人未到话音先落:“什么东西那么香?”
“孙小玲带来的辣椒酱,要不要尝一口?”
“她!”萧潇几乎是毫不迟疑地想拒绝,但后来还是勉强吃了一口。“挺好吃的。”尝完后萧潇不忘当着奇葩小姐的面赞扬一番。“谢谢!”奇葩小姐淡淡地应了一句,我听得出她不是很乐意。
晚上睡觉前,奇葩小姐又来短信了,她认为我不应该把她私藏的好东西拿去给萧潇分享。“下次不会了。”我将刚按完的一连串反驳话语删除,换成简单的一句话。因为我突然发现,虽然她一直强调希望和我们搞好关系,渴望得到友谊,但她呈现给别人的样子却是刻意的疏远。那种挥之不去的距离感和怪异感,才是我们始终不想和她亲近的原因。
我和她的关系在吃过辣椒酱后也没得到改善,疏远她的态度明显到即使是个瞎子也能感觉到。也许她会认为,原来我和萧潇她们一样待她不真心;也许她会从此不相信友情,认为我比萧潇她们还虚伪。不管结局怎样,我始终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真正的友谊需要用真心去换取,建立友情,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廖力生摘自《课堂内外・创新作文初中版》2014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