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述报》馆主人”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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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报》是中国人自己创办最早的中文日报之一，其在新闻业务上的诸多创新和政治上的爱国追求，确立了其在中国新闻史上的先锋和进步地位。但作为报纸的重要元素——“《述报》馆主人”是谁，一直是个谜。笔者从多个角度进行论证和推断，初步确认近代著名洋务人士邝其照为《述报》创办人。
《述报》在中国报业史上的诸多“第一”
中国近代报业是从19世纪初外国传教士在中国的办报活动开始的。广东因有东南沿海的区位优势和众多天然良港，成了欧美殖民者最早入侵中国的地方。
广州作为当时中国重要的对外通商口岸，成了外国人创办近代报刊的良好选地。据统计，自1827年到鸦片战争前，外国人在广州创办了2份中文报刊，5份英文报刊，数量之多居全国之首。
第一次鸦片战争后，香港割让给了英国，清政府又被迫开放五口通商；外国人在中国的办报中心随之南迁北移，广州的外报相对减少。据统计，在1842～1865年间，广州出版的中外文报刊只有2家，而香港和上海分别有24家和21家。
中国人自己办报的第一次高潮始于19世纪70年代，一直延续到19世纪80年代。其缘由，一是外国人在中国的办报活动，把西方资产阶级的新闻观念、办报方针及宣传方法带到了中国，使中国的一些有识之士在接受了西方资产阶级思想文化的同时，对这种思想文化的重要载体——近代报刊，有了初步认识；同时他们对当时外报独占中国报坛的局面非常不满，纷纷提出自己办报的主张。郑观应提出：“今宜于沿海各省……概用华人秉笔，而西人报馆只准用西字报章。”①二是中国当时内忧外患，思想激荡，一些通晓事理的士大夫和知识分子，认识到近代报刊“通上下之情，通中外之故”的功用，群起而办之。
广州《述报》就是在这样的历史潮流中应运而生的。《述报》创办于1884年4月18日，是有据可考的中国人在广东创办的第一家中文日报。《述报》在中国报业史上有着非常重要的特殊地位，这不仅缘于其在中国新闻业务史上的诸多“第一”：中国第一份石印日报；中国第一份采用新闻图画的日报；中国战争报道的“鼻祖”；中国第一份开创文摘版的日报……更是由于在中法战争中，《述报》扮演了中国舆论急先锋和领导者的角色，同时对推动中国近代化进程起到了新闻尖兵的作用。
《述报》在中国报刊史上的重要地位不言而喻。但关于《述报》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至今悬而未决：“《述报》馆主人”究竟是谁，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中国新闻史学界，曾被列为中国新闻史上的十大悬疑问题之一。吴相湘先生在《〈述报〉影印本序》中说，“只惜现在别无其他资料，可供了解这一《述报》创办人、主持人、编辑人姓名及其资本来源等详情”。方汉奇先生在《中国近代报刊史》中论及该报时，也只是写到《述报》“创办人和编辑人失载”。②暨南大学孙文铄教授为解此疑做了大量工作，在其《广州最早的中文日报——〈述报〉》一文中最后写到，对于这一悬疑问题，“都没有查出任何踪迹”。
对《述报》馆主人的推断
要弄清“《述报》馆主人是谁”的确困难。但笔者根据所掌握的境内外史料加以综合分析，对这一中国新闻史上的悬案做出初步推断：《述报》馆主人可能是邝其照。
邝其照，清末洋务人员，报人，字蓉阶，广东人；早年曾留学美国，接受西方文化教育。自19世纪70年代初起，任职上海洋务总局。后与容闳等一起创办上海《汇报》。中法战争期间，他曾一度做过张之洞的幕僚，并随其回广东。
笔者推断“《述报》馆主人”是邝其照的理由如下：
1．邝其照回广东的时间与《述报》创刊的时间吻合。邝其照学成回国后，一直跟随容闳在上海从事洋务活动，并与李鸿章、张之洞等洋务派官员交往甚密。在中法战争爆发后的1884年初，清廷任命张之洞为两广总督，会同先期到任的钦差大臣彭玉麟筹备海防。邝其照就是在此时随张之洞到广东的。而《述报》是在1884年4月创刊的。从时间上看，邝其照办《述报》，与其开始在广州活动的时间相吻合。
2.笔者在北京国家图书馆查阅资料发现，上海《汇报》在创刊前期的1874年6月至10月，其编排形式与体例和《述报》一模一样，但是其内容在版序安排上是：先皇上谕旨、再各级臣僚的折奏、《京报》摘要，最后才是中外新闻。而后期的《汇报》不仅在编排形式上，而且在内容版序及构成上都与《述报》如出一辙。邝其照正是上海《汇报》的创办人之一；其回广东沿袭《汇报》体例、版式和内容，创办《述报》此乃一脉相承。
《汇报》在上海与外国人办的《申报》、《字林西报》等，“遇有当时以为不利于中国之事，即与之笔战。”③这与后来的《述报》在中法战争期间与《申报》等的“求和”评论展开论战的做法别无二致。所不同的只是将“笔战”的战场由上海转到了广州而已。
3.在《述报》停刊一年多后，《广报》便于1886年6月24日在广州创刊，其创办人是邝其照，主笔先后为吴大猷、劳胜保等人。该报的内容，依其顺序有著论、本省新闻、中外新闻及广告，这与《述报》相似。1891年，原《广报》主笔劳胜保创办了《岭南日报》，其编辑方针、内容编排又与《广报》相同。在《广报》被封后不久，《中西日报》创刊，主办人依然是邝其照，且内容编排、编辑方针与《广报》雷同。上述三家报纸，两家的主办人是邝其照，另一家的主办人是邝其照的追随者。它们与停刊不久的《述报》在新闻取向、编排体例、版式上一脉相承，呈现出很大程度的继承性，这也是推断邝其照很有可能是《述报》的主办人的理由之一。
4.《述报》报道中表现出来的亲英美倾向，以及与上海报界的密切联系，都与邝其照的个人学习、职业、生活经历相吻合。
5.《述报缘起》中介绍“《述报》馆主人”是位学贯中西、交游甚广的上流人物，而这恰恰很符合邝其照的身份。
根据上述理由，笔者推断“《述报》馆主人”是邝其照。这也有待于掌握确切的史料后加以证实。
注释：
①郑观应：《郑观应集》（上册），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出版，第347页
②方汉奇：《中国近代报刊史》（上册），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版，第362页
③戈公振：《中国报学史》，中国新闻出版社，1984年版，第101页
（作者单位：西南政法大学全球新闻传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