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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本文结合史诗的创作背景,以北欧文化与基督教文化融合的观点对史诗中表达的命运意识进行了阐释,联系史诗文本中对生命的认识,剖析其命运的悲剧意识,以及对此种意识的消解。
关键词:文化融合 命运 悲剧 抗争精神
英国文学源远流长,其肇始于公元五世纪盎格鲁―撒克逊逐人渐定居英格兰时期,也就是古英语时期。当时的英国人民在日常的劳作和生活中创作了大量的口传故事,代代吟咏,辈辈相承。《贝奥武夫》(Beowulf)即为此类文学之杰出代表,是为英国文学第一部民族史诗。《贝奥武夫》故事情节的最初创作和流传大约在公元六世纪的英格兰中西部,到十世纪时才以书面形式保存下来,全诗3182行,以盎格鲁―撒克逊人在欧洲大陆的战斗生活为原型,以斯堪地那维亚的英雄贝奥武夫除妖斩龙的英勇传奇构成主要内容。
本诗原以西撒克逊方言写成,押头韵而不押尾韵,用双字隐喻而不用明喻。全诗内容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始于古丹麦家谱,其中赞颂了丹麦霍格国王(King Hrothgurs)宏伟的宫殿,在前后十二年中,半人半魔的妖怪格兰戴(Grendel)不时出没捉食霍格的战士。于是瑞典南部高特(Geats)王子贝奥武夫率勇士来除害。国王当晚设宴款待,妖怪格兰戴又复出现,捉食一名高特战士,贝奥武夫与之格斗,扭断其一臂,妖怪落荒而逃,重伤致死。第二天晚上,格兰戴的母亲前来为其子复仇,其后贝氏把她在一湖泊的洞穴中杀死。第二部分描叙贝奥武夫返国,被拥为王,前后五十年,举国大治。最后贝奥武夫为国民的安宁,以垂老之年,杀一火龙,但其个人亦因而身受重创,终于身死。诗末叙其葬礼,并有挽歌。
公元元年前后,英格兰的原住民是克尔特人,后来罗马帝国前后统治了近400年,公元407年,罗马帝国撤出,约在公元449年,居住在西北欧的古代日耳曼人的部落分支盎格鲁人(Angles)、撒克逊人(Saxons)和朱特人(Jutes)侵入不列颠诸岛,与原住民融合,形成了英格兰民族的主体。
因而,史诗不可避免地带有一些北欧文化的影响,比如面对死亡的态度和尚武精神等等,同时在由口传到书面化的过程中,基督教士又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虽然对上帝的信仰仅仅停留于言谈之中,史诗中时常出现的对上帝的赞颂也说明了基督教精神的浸染。不过旧有的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北欧文化和刚刚传入的基督教文化结合的结果是史诗中的上帝常常是命运的代名词。而命运往往是未知的,难以抗拒的――死亡和毁灭。于是史诗的独特表征,是其中带有深沉悲剧意识的对命运的理解,笔者以为,这是解读《贝奥武夫》的关键。
神话往往表达着人类在童年时期对于世界和自身的思索。根据思考的内容可以分为创世神话、自然神话和英雄神话,分别对应着对世界和自然的解释以及对命运的思索。《贝奥武夫》以其卓异的思考方式展示了英格兰民族对命运的独特理解。《贝奥武夫》既是一首慷慨悲歌的英雄传奇,又含蓄蕴藉着耐人寻味的哲理。
《贝奥武夫》的主人公是一位超凡的英雄,他力大无穷又英勇善战,“他打仗出了名,一双铁掌,十指间不下三十个人的力量”。①所以,这位英雄敢于在妖怪格兰戴肆虐丹麦王国12年,众人束手无策之际,渡海除魔。可敬的是这位英雄不仅具有超人的武艺,更有常人无法企及的勇气,无论是面对强大的敌人,还是无法抗拒的命运,他都能够勇往直前。
在与格兰戴战斗的前夕,贝奥武夫曾提到:“论力气、论武艺,我自认与格兰戴相当……就让英明的上帝去裁判,胜利该归谁手。”②每次大战他都面临强敌,在战斗之前,贝奥武夫都会祈求上帝的裁决,而战斗之后他又会感谢上帝的恩典。而实际上,在诗中上帝并未如《圣经》中“出埃及记”等章节里所记载的那样参与实际行动或者给予贝奥武夫某些神示,更没有像《荷马史诗》中的奥林匹斯诸神一样亲自参与人间的战斗。所以,这里所谓的上帝,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命运。主人公敬畏于命运的不可知在这里初露端倪。
无独有偶,在贝奥武夫的最后一战――斩杀火龙的战斗前,他也曾希求上帝来裁决一切,虽然,在战斗前他也曾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胸中涌起了黑色的思绪。”③即使如此,贝奥武夫依然勇敢的面对命运,面对死亡。明知自己不是火龙之敌手仍然义无返顾地踏上征途。虽有荣誉与责任的驱动,然此种情节亦展露出贝奥武夫对命运抱有的态度,那就是明知命运难以抗拒仍不屈地抗争。既然最终是“匆匆人生,无非一场拼斗,死生未卜……”④,不如昂然走向毁灭。这既体现出史诗对命运的诠释蕴涵着深沉的悲剧意识,又表达了史诗对这种宿命悲剧的消解。
究其原因,首先,在《贝奥武夫》产生的年代里,基督教文化尚未对英国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因而在史诗中存在的仅仅停留在口头上,没有具体宗教活动。更值得注意的是,因为宗教意识的模糊,史诗中上帝的观念常常与命运混为一谈,体现出北欧文化与基督教文化碰撞与融合的特征。
其次,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史诗中所述说的故事是发生在他们的故地――北欧大陆上的,自然地带有北欧神话的影响。这些民族都“居住在欧洲西北部海岸,身后是人迹罕至的森林,面前是怒涛汹涌的北海,既要与凶猛的野兽搏斗,又要与各种自然的力量抗争……”⑤,正因为生存环境的缘故,北欧神话独具有其他地区的民族神话所不具备的品格,如:崇尚力量和死亡,以死亡为荣耀,以毁灭为归宿等。其中最典型的特征是末日神话。北欧的神祗不像其他地区神话中的诸神一样悠游自在,而是时刻准备面对自身的灭亡。主神奥丁早已预知世界的灭亡、神的毁灭无法抗拒,仍然在英灵殿里宴请人间的英雄,去面对注定的末日――“诸神的黄昏”。届时,大火灭世,神魔共逝,玉石俱焚,大地沉入海底,一切都被毁灭,整个神话悲壮而崇高。这种神话精神所带有的强烈的悲剧意味对《贝奥武夫》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
在命运面前,连神灵都显得那样脆弱,何况人间的英雄?生命的死亡和毁灭是必然的,以上帝裁决的名义出现的命运是无法抗拒的。这是盎格鲁―撒克逊人在史诗中所表达的中心内容。面对有限的、必然毁灭的生命,生存的意义何在?史诗塑造出了贝奥武夫这样一个英雄的形象作出了解答:抗争。对荣誉的渴求和对人民的责任感使贝奥武夫毅然走向火龙,在击败火龙濒临死亡之际又吩咐自己的伙伴:“为了这座宝藏,……我为我的人民赢来,……为了这座宝藏,我交出了最后一个冬天。”⑥以此可见作品把个人抗争作为超越生命有限性的桥梁,以由个人的悲剧毁灭换取人民的幸福作为体现个人价值的一方面。而且其弥留之际的话语,更是说出了英雄心中永久的痛楚:“命运摧折了我的全部亲人,勇敢的贵族,无情的裁决。现在,我也要跟他们去了。”⑦贝奥武夫历经一次次战斗而走向死亡,在此过程中他对命运的抗争持续而激烈。每一次,他面对战斗都祈求上帝或者不如说是命运的恩赐,但自己决不放弃任何战斗的机会,并且信心百倍地去迎击敌人。
在这注定会以毁灭结尾的命运之路上,英雄或是神灵,同样是无力的,加之于其上的死亡更是无法避免,但悲剧的力量正在于主人公有限的生命运动所体现出的人类精神的永恒价值。正因为有限,人的生命才更有意义,正因为与命运搏击的激烈,生命才富有美感,而正因为被毁灭;短暂的生命才因之而崇高。生命因为直面死亡的命运值得思索品味,毁灭的宿命在这里因巨大的悲怆而被消解。
悲剧之所以成为悲剧,就在于他面对的是难以抗拒的命运。他反抗的是主宰整个人类,甚至是主宰万物的命运之神。正是在这种反抗中,人的主体力量得到了发挥。当史诗中人物抗争命运时,他便能超越死亡,超越了自我,同时生命也获得了意义。
黑格尔认为:“一种民族精神的全部世界观和客观存在,经过本民族的史诗对象化而成为具体形象。……一部优秀的民族史诗,能够成为一种民族精神标本的展览馆。”⑧我们有充分的理由说,《贝奥武夫》也是这样一部能够展示民族精神的展览馆。在《贝奥武夫》中,主人公的形象蕴涵着英格兰民族带有浓厚悲剧意味的对命运的古老诠释,这种带有终极意义的理解昭示了英国文学中基督教文化与北欧文化的融合,对英国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注释:
①冯象译.贝奥武夫.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378行.
②冯象译.贝奥武夫.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677行.
③冯象译.贝奥武夫.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2333行.
④冯象译.贝奥武夫.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1385行.
⑤刘炳善编著.英国文学简史.河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6页.
⑥冯象译.贝奥武夫.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2794-2800行.
⑦冯象译.贝奥武夫.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2814―2816行.
⑧黑格尔著.《美学》第三卷(下).商务印书馆,1982年版,第10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