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俚语 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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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家花没有野花香，野花没有家花长。

家花

兰英能相中大棒，就是因为大棒能干，庄稼地里是把好手。

你想啊，每家都有几亩地，没人修理不行。兰英祖祖辈辈是土里刨食的主儿，大棒祖祖辈辈也是土里刨食的主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你是农村庄稼人，生来就应该和地打交道，如果你连地也种不了，那就相当于老鼠不会倒洞啦，没有窝，也没有粮食吃。

兰英就很能干，可是，小孩把她给拖住了。大闺女刚学会走路，二闺女又在肚子里蠢蠢欲动了。村里妇女主任找她做手术，她东躲的，还是在城里大姨家把孩子生下来了。村里一看出现了超生抢生。就狠狠地罚了他们一大家伙。刚刚有俩钱，转眼之间又成了贫困户。

大棒人老实。做地里的庄稼活，又细又有耐心，他家的庄稼总比别人家出色。

实际上，在农村如果要光靠几亩地来养家糊口，很难。打的粮食也就解决了人吃猪吃的问题，要想富裕起来，还要有点别的收入。人无外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嘛。

大棒也想和村里的其他人去外出打工。

可是兰英死活不同意。

兰英说：“穷日子咱就穷过吧，我可不想一个人在家冷冷清清的。再说，就你那实诚劲儿，我还怕你挨骗呢。你就好好种地吧，人勤地不懒，地可不骗人。”

大棒就嘟囔一句说：“那你可别嫌我挣不来钱，人家挣钱了你也别眼红。”

兰英撇撇嘴：“我才不眼馋呢。你看看银莲家，和庄倒是给她挣了钱，有钱管啥?和庄不在家，她一天到晚提心吊胆过日子，那死老蛋老去缠她。”

大棒就说：“那倒是。我要是不在家了，死老蛋也会缠着你的。”

兰英笑笑说：“你要不在家，不用老蛋缠我，我就去缠他啦。”

老蛋是村里有名的浪荡鬼，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爱和大姑娘小媳妇开玩笑。还经常爬人家墙头。听说，那和庄的媳妇银莲就架不住他的死缠烂拽，到了儿让他得了手。

听媳妇话，大棒就一心一意做庄稼，多打了粮食，喂猪喂鸡喂鸭喂狗，院子里一天是鸡鸣狗叫鸭吵孩子闹，农家的气氛就特别浓了。

日子有滋味，兰英很满意。

谁晓得，这大棒竟在地里做出了名堂，这个名堂是和春妞做的，春妞是先竹媳妇，先竹就在南方打工呢。先竹打工顾不上他家里的地和他媳妇，他家的地荒芜了，他媳妇也荒芜了。荒芜了的地得种，荒芜了的媳妇，也得有人修理。

这些活儿。就都便宜了大棒。

兰英犯了一个小小的错误，或者说也是一个大大的错误。这大这小，就看她兰英怎么看了，就看大家怎么看了。她千不应该万不应该。就是不应该让大棒帮春妞种地。

兰英心眼好啊，看春妞地里的活忙不过来，就对大棒说：“你看先竹媳妇多不容易，你闲着也是闲着，抽空就去帮帮人家。一个村住着，谁不用谁呀?”

大棒就说：“人家一个女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怪不好意思的。”

兰英说：“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又不是让你帮她干别的事儿。”

大棒突然就脸红起来。

兰英说：“你甭脸红，就你这模样，想给人家干点啥，人家也相不中你呀!”

春妞家的地和大棒家的地紧挨着，这种距离就相当于过去上学时，一个男学生和一个女学生共同坐一个课桌，免不了肘碰肘，胳膊碰胳膊的。如果大棒家多种了一寸地。那么春妞家必然少种一寸地，就这么近。

一开春。大棒家的牛就开始忙起来。大棒扛着犁，往地里走，俏俏的小媳妇春妞就从后面追上来。

春妞说：“大棒哥啊，今儿去哪块地?”

大棒低着头走路，答：“去大洼地。”

春妞又问：“你家的用不了半天吧?”

大棒答：“用不了。”

春妞嘻嘻一笑说：“那我家的那半亩就麻烦你一起耕吧。”

大棒闷声闷气地答：“中啊。你回吧。”

春妞走时告诉大棒说：“那我就准备晚饭啦，收工去我家吃。”

春妞说完，就扭着很好看的腰肢和很好看的屁股，走了。

晚上回到家，大棒先把牛喂好。舀盆凉水洗洗脸，卷了一根烟，抽起来。

兰英喜滋滋地告诉大棒：“一会儿咱去春妞家吃饭。她刚才专门过来跟我说的。”

大棒问：“你去吃啥饭?也没帮人家干活。拉倒吧，好像你没吃过饭似的。”

兰英瞅瞅大棒说：“我也是这么说的，你猜春妞是咋说的?她说一个羊也是放，俩羊也是赶，你省了做饭的事，我做饭也就多搁一把米一把柴禾，也没费事，这不挺好的?”

兰英又说：“我是这么琢磨的。你给别人家耕地，咱得要钱，就冲那牛要的。给春妞家耕地，是捎带脚的事儿，就不能朝人家要钱啦。要不，咋也让她掏个三十五十的。”

大棒也乐了，说：“你还挺会算计的。”

春妞显得很大方，虽然连她只有三个人。她却弄了六个菜，还净硬菜，炖猪肉，炒木耳，炸花生米等。春妞还给大棒买了一瓶老烧酒。

这顿饭吃了有两个钟头。春妞感激兰英和大棒的话说了一大堆。临走，还掏出了五十元钱硬往兰英兜里塞。兰英忙说：“钱就免啦，吃了你的喝了你的，不要钱了。”

春妞见兰英不接钱，便越发地死劲给。

最后大棒说话了。大棒说：“春妞你也别撕巴了。这钱我们不能接呀。不是说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吗?”

春妞这才放了手。

耕了地，没有收钱，春妞心里过意不去。就给兰英买了一件上衣，花了五十多。比耕地的钱还多呢。

兰英一看那衣服，也就收下了。

私下里跟大棒说：“你说春妞这娘们，人还真是实在，以后有啥活你见了。就多帮帮，一个人带个小孩。不容易的。”

大棒说：“你呀，就爱图个小便宜。可别拣个芝麻丢个西瓜啊。”

兰英说：“你以为我是谁呀?我从来没干过赔本的事儿。”

犁完了地。地里的土坷拉春妞自己就能打了。

正是春光明媚的日子，春妞一个人在地里砸坷拉。一下一下地砸，极仔细。

大棒也来砸坷拉，春妞在南边，他就去北边。后来，春妞就也去北边砸，好找个说话的人。但大棒不爱说话，春妞觉得好没意思，恰好别家地里又来了女人。春妞就和那女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起来，反正不耽误手里的活计。

当布谷鸟的叫声响起时，也就到了撒种的时候了。

大棒家种，春妞就在前面牵牛，大棒在后面扶犁，后面还跟着点种的施肥的压磙子的等几个人。因为种地不是一个人干的活。需要好几家联合起来，自由结组，今儿种你家的，明儿种我家的，后天种他家的。这样，几个人就要用半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把这几家的地种完。大家热热闹闹，天明下地，天黑收工，种谁家的地，谁家管吃。竟又找到了当年大集体的感觉了。

吃过了几家后，大棒认为还是春妞家的伙食最好。

兰英通常是不下地的。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显怀了，她的事儿就是把大闺女送往村幼儿园，把圈里的猪，窝里的鸡，架上的鸭子，门后的狗给喂饱了，省得它们乱叫唤。然后，就开始准备中午饭。这些天种地的活儿累，就一定要把菜弄得丰富些。她不知道别人家弄了多少菜才够吃。她就用大盘子，盛得满

满的，做了一大桌子菜。

大棒回来一看，乐啦。敢情比别人家的强多了，他的脸上就灿烂起来，这是很有面子的事啊!那天在李小乐家种地，六个人他才弄了四个菜，结果不够吃，上一个光一个，弄得李小乐挺不好意思的。

兰英这女人是个真不错的女人，里里外外是把好手。

有她这样的家花养着，大棒就没有想过其他女人。

勤快的大棒成天围着兰英转。

在大棒的世界里，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家那几亩地，还有那头老黄牛，再就没有别的啦!

野花

娶了兰英这样的女人做老婆，大棒很知足了。

他觉得兰英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兰英待他很温柔，给他洗脚，给他揉背，做好了饭菜，他不上桌，兰英就不上桌。有时闺女饿了，就想先吃。

兰英说：“再等等，说不定马上就到家了。”

有时大棒回来晚了。兰英就把饭菜给重新热一下。两人从没吵过嘴，没骂过架。

这样的日子就像山涧里清清的溪流，没有喧嚣，没有波澜，没有大起大落，就那么静静地流着。

大棒就过惯了这样平静的生活，以至于当另一个女人走进他的视野里时，他还没有做好精神准备。

这个女人就是春妞。

春妞和大棒走在一起，纯粹是为了报恩。当然，这种报恩的方式并不可取，但春妞既然采取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应该发生的事，谁能阻挡得了?

春妞走进大棒的视野里，是悄悄的，渐渐的，有如春雨润禾苗的过程。

一个女人，特别是一个年轻的女人，而且是一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和一个男人，一个年龄相差无几的男人，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要是没有故事那才是怪事呢。

兰英对大棒非常自信。她认为：就大棒这样的男人，是世界上最保险的男人。一不会说话，二不会吹牛。三没有钱，四相貌也不出众，没有什么理由让别个女人喜欢。自己喜欢是因为命运把自己和他安排在一起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板凳跟着走。她要和他过一辈子生活，即使开始没有喜欢上，结婚以后的日子就得喜欢。这种喜欢可能是无奈的，但一个农村的女孩子，除了找个称心的男人了却一生，还会又什么更好的结局呢?

兰英恰恰忽略了一个现在小学生都明白的道理：日久生情啊。

刚开始，春妞和大棒在一起干活，谁也没有什么想法。

大棒呢，有兰英的嘱咐，帮春妞干点力所能及的地里活，没有什么，也就是多出点力气的事儿。这力气是无穷的，今天用没了，歇一宿。第二天又来了。用了来了，来了用了。这样反反复复，人的一生也就走到了尽头。所以说，大棒帮春妞点忙，是真心的，而且也是无私的，坦坦荡荡。他乐意干，而且尽量往好干。

春妞呢，老觉得欠了兰英和大棒的情。为了不让大棒干更多的活，以免欠他们更多的人情，春妞就拿出更多的时间去地里忙活，和大棒接触的机会也就逐渐多起来。

春妞的男人先竹差不多半年回来一次，也就住个三天两天的。先竹回来后，几乎不走出家门，和春妞白天睡夜里睡，好像永远也睡不够似的。男女那点事儿，谁也瞒不了谁，春妞也疼先竹。不让他去地里干。

春妞说：“地里那点活，你就甭去了，我就会干的，我这点活你干好了就行啦!”

先竹就拼命给春妞干活，好像要把没做的那些天都捞回来。

先竹说：“好家伙，这比我在外推砖还累呢!”

春妞说：“咱们赶上当兵的啦，要不旱个死，要不涝个死。”

但不管先竹怎么累，春妞都要和先竹一起去兰英家去串门，说说感激人家的话。先竹去了也不空手去，不是拿几瓶烧酒，就是提溜几盒点心。先竹天生会说话，把他和春妞的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说得兰英和大棒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为了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兰英和大棒就请先竹和春妞到家里吃饭。哥俩坐在炕上喝酒聊天，姐俩在外屋厨房里炒菜弄饭，其乐融融。

两家就和一家人差不多了。

兰英和大棒比先竹和春妞都大，春妞和先竹就把大棒和兰英叫大哥大嫂。

大棒对春妞的好感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呢?

大棒细想想，就有点模糊的记忆了。

那天是给春妞家种地。春妞给大棒牵牛，走在前面。这个女人的身形就在大棒的眼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迷人了。

春妞刚够三十岁，生了一个男孩就做了绝育手术。身体保养得很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的衣服也光鲜，梳的头发也扎眼。那个浑圆的屁股，一一的，让大棒看得裤裆里一阵一阵尿急。这样看了几天春妞的屁股。大棒心里就开始痒痒起来，他已经不满足只看春妞丰腴饱满的屁股了，他还想看看春妞的俊脸盘子。

大棒虽然不是个爱说话的男人，但他心里的话儿可多了。

他想说：“春妞，你长得真漂亮。”

他还想说：“春妞，你的屁股那叫美呀。我敢说，你的屁股是全村女人里面最美最好看最让人想入非非的一个。”

他更想说：“春妞，你的胸脯为什么那么挺?兰英的也挺，可比你差远啦。听人说，女人的那东西。男人越摸就越爱长。你的是不是让先竹给摸的呀?什么时间也让我摸摸，一定舒服无比!”

想说归想说，但大棒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后来，他就开始注意春妞的前身了，趁春妞不注意，他就先从她的脸往下看，胸脯，细腰，再往下他就不敢看了。

回到家，他就拿兰英的屁股，大腿，胸脯，腰身和春妞的比。当然，大棒还没有想拿春妞的光身子和兰英的比。兰英光光的身子就挺迷人的，估计春妞的光身子也许更迷人。等哪天能看到春妞的光身子。也算开了眼。

大棒一有了这样的想法，他的眼光再看春妞就不那么清纯了，甚至有一点儿下流。

村里人爱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大棒就开始惦记春妞了。大棒惦记春妞惦记了一个春天，又惦记了一个夏天，终于，在秋天里他有了收获。

是从什么时候大棒对春妞得手的呢?

那天大棒记忆犹新。

大棒和春妞两家掰完了玉米，就等着雇村里的拖拉机往回拉了。天渐渐黑下来。大棒和春妞两个人在地里看着。

天越来越黑，拖拉机还没有到，大棒看春妞有点冷，就问：“你冷了吧，快把我的外衣披上。”

大棒说着，就把褂子拎过去。春妞披了褂子，仍然打冷战。

大棒看看附近也没有人，即使有人也看不见。就悄悄地跟春妞说说。“要不，让我给你暖暖吧。”

春妞没有说什么。

黑暗中大棒也看不出春妞的神色，是愿意?还是不愿意?踌躇之间，也许是黑暗让大棒有了胆量，他就走过去使劲把春妞抱住了。

让大棒意想不到的是春妞并没反抗，身上的哆嗦也停止了。这无疑就给了大棒很大的鼓励，大棒两手紧紧抱着春妞，那张略有胡茬的嘴就狠狠地贴在春妞的薄嘴唇上。大棒得到了积极的回应。那只什么活都能干的手，就趁机把春妞的什么好东西都给检查了一遍。

检查的结果表明：春妞是他的人了!

就是这次具有实际意义的试探，春妞什么时候躺在大棒的身下。变得毫无悬念，只是个早晚的问题了。

一个正派的女人，和一个正派的男人，一旦越过了正派这道防线，那他们就没有什么东西是正派的了。

大棒睡了春妞是在那次黑夜搂抱的第四个晚上。

在春妞家里吃罢饭。看春妞利落地拾掇碗筷。

大棒说：“我喝多了。”

春妞：“说喝多了，你就睡嘛。”

大棒就装睡起来。等春妞收拾完。到炕上给他盖被子时，他一把就把春妞搂在怀里，急切地说：“春妞，我想要你!我想要你!”

春妞微微一笑说：“想要你就要呗，我给你!”

大棒三下五除二就把春妞的衣服给脱干净了，看着光光的春妞，大棒也来不及把她的光身子和兰英的相比较。便把她给压在下面。

春妞给了大棒不少的惊喜，也给了大棒不少的经验，还给了大棒不少的希望。

大棒和春妞好了。

春妞成了大棒的一枝野花。

兰英一直蒙在鼓里。

春妞的男人先竹也一直蒙在鼓里。

大棒有时就偷偷地自己笑，想：“女人。真是没法说!”

可惜，大棒这枝野花芬芳了没几天。

第二年一开春。春妞就跟着先竹一同离家出去打工去了，临走时，跟大棒连个招呼也没打。

大棒忿忿，心里说：“这女人，真是没法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