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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忠富:中国动漫产业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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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那时气势豪迈的决策时刻,朱忠富喜忧参半。当时把企业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一度是值得庆幸的。然而面对现今越来越不景气的中国动漫外包市场,朱忠富像是走入了轮回的人生迷宫。

时光回溯到1982年改革开放之初,随着国有企业经济体制改革政策的逐步深入落实,原国有企业北京东方电化教育制片厂被摘掉了“红帽子”,变成了民营企业,完全走上了市场化之路。

北京东方电化教育制片厂以前主要靠制作科教片、广告片来维持生计。如今,缺少了政府的荫庇,民营制片厂由于高额的运作成本,进入竞争激烈的自由市场后,经济效益开始日渐萎缩。

此时的北京东方电化教育制片厂犹如光着头在寒风中行进,开始抵御不住外部寒流一次次的冲击,自身实力和免疫力也开始逐年下降。

厂子领导为此远赴上海请来一些行业类的专家,研讨数日,专家们一致认为制片厂转型做动画片将有美好前景。

专家的意见犹如一支强心剂注入制片厂日渐衰竭的体内,使制片厂重新焕发活力,北京东方电化教育制片厂动画分厂便应运而生。随着科教片日渐低迷的走势,动画片的发展却随着人们的关注和国家形势的发展而如日中天。

动画分厂繁荣时期,企业员工一度有200多人,片子需求量最大的时候,一个月就得出6到8集。“为了赶周期,我们加班加点,那时也锻炼出很多人才。”

朱忠富1990年来到制片厂,由于学美术出生的专业背景,被分派到动画分厂。

动画分厂以前一直是承接中央电视台的动画片制作,后来随着大量外资动漫企业涌入中国,激烈的竞争宣布着中国本土动漫企业好日子的结束。北京动漫人才大量流失,相继涌入上海、深圳等经济体制相对开放,外资企业非常密集的城市。

朱忠富动画分厂的员工也差不多走光了。新出任动画分厂厂长之职的朱忠富,不得不从各大院校紧急招入70多人。“最困难的时候,大年三十晚上我还在跟人家要拖欠款给员工发工资。”朱忠富回忆当初,仍觉心酸。动画分厂最艰难时,近似于走到破产的边缘。

时间过去10多年来,那些临时招聘的70多个员工,现在大部分仍能在公司看到他们熟悉的面孔,他们现在都成了公司的骨干。很多人都说,这是朱忠富的用才有方,在和朱忠富的接触中,他那始终平易近人、慈祥温和的神色,实话实说、坦率真诚的话语让记者感觉,这或许更多的还是源自于朱忠富的个人魅力。

1998年,朱忠富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脱离总厂北京东方电化教育制片厂,动画分厂改名为“北京全息东方电脑卡通设计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全息动画公司’)”,企业业务全面转向外包加工。

脱离日益亏损的总厂,一方面为全息东方公司卸去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另一方面使公司开始完全独立走向市场,自负盈亏。自由而激烈的市场化竞争为企业带来前所未有的活力。

“当时的转型也是根据我们自身的情况,我们企业比较擅长动画制作,制作能力很强。”从那时起,朱忠富为了找到动漫外包项目,全国各地跑。说起那段历程,朱忠富显得很淡然,依旧是慢条丝缕的讲述,额角数条书写着沧桑的皱纹,浑厚深沉的眼神,是对曾经再清晰不过的写实。

“经过一段时期的寻找,终于在深圳,我们找到了美国太平洋动画公司,当时它是一家规模很大的企业,我们费劲艰辛终于和它达成合作协议,这是我们在动漫外包领域迈出的第一步。”朱忠富大笑着说,这是他第一次笑出声响,之前显露的一直是平静而隐忍的微笑。

“第一步,那是最困难的第一步,也是迈向希望的第一步。”

在近10年的外包之路中,全息东方公司分别和香港安利动画公司、西班牙NEPTUNO电影公司、德国Racensburger公司、英国BBC电视台、法国国家动画公司、美国StarToons公司、加拿大Cinar公司等合作,共制作了20多部影视动画片集。

全息东方公司发展到现在,有400多平米的制作场地,70多人的制作团队,这些人中,既有多年从事动画专业的资深导演、设计师,也有历届毕业的大专院校优秀专业人才,逐渐形成了一支稳定的制作队伍。公司现在有两大部门:传统手绘动画部和电脑动画部,拥有年生产制作各类动画片1500分钟的能力。

“我们是最早开始做外包的动漫企业,也是做得最好的。”朱忠富语气自信而坚定。“西班牙NEPTUNO电影公司跟我们打了十来年的交道,到现在仍在合作。”

“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能接到中央电视台的项目,就是因为我们制作的动画片质量都非常不错,在北京市数一数二。其中和央视合作的动画片《少年狄仁杰》获得了中国国际动漫‘金美猴奖’。”朱忠富说,“我一直跟员工强调两点,做动画片,第一要保证质量,第二要保证周期,这是做加工片必不可少的。”

回顾那时气势豪迈的决策时刻,朱忠富喜忧参半。当时把企业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一度是值得庆幸的。然而面对现今越来越不景气的中国动漫外包市场,朱忠富像是走入了轮回的人生迷宫,企业未来何去何从,又成日夜困扰他的一个问题。

“那时的目标很明晰,反而发展到现在,公司业务稳定,不用为生计发愁了,而人和企业却都开始迷茫了。”

目前的公司效益,据朱忠富介绍,“生存没有问题,但发展比较难。”现在在世界上接片做越来越难,价格也越来越低,要求却越来越高。“首先加工费,包括国内电视台,一年比一年低。电视台有一个固定的预算,今年就是1000块钱1分钟,让我们动漫公司自己衡量,能做就做。我们很被动,没有权利说不行。第二,人员成本也提高了、房租也涨了。”朱忠富表情凝重,显得无可奈何。

朱忠富开始慢慢调整公司的方向,现在的目标逐渐转向国内发展,主要和中央电视台合作,每年制作一部片子。另外,公司还开始制作一些原创样片,对外推销,但这个过程很慢很慢,远水解不了近渴。

朱忠富也尝试物色风险投资,但现实再一次让他失望。“现在的外资动漫企业不像以前了,也照样拖欠外包项目尾款,像我们这种小型的外包企业,两年回收不了账款,就得破产了。风险投资也不敢投,我们也不太敢要。”有家香港公司拖欠了全息东方公司6年的几十万尾款,至今也没有偿还。“但你也没办法。你说跟他打官司吧,这个行业面很窄,一闹翻大家都知道。”

“还有,至今我也没弄清楚我们动漫企业到底归谁管?”朱忠富义愤填膺,“改革开放后,真正做动画的企业越来越少,而各种动漫协会、展会、学校等动漫衍生品却越来越多。我们想挂个职称都不知道挂哪里,去广电总局?去私企协会?都不行。说是中央扶持,领导也喊,但具体的事情没人来做。”

朱忠富认为国家把动漫产业只是列入到意识形态范畴,“这就限制了动漫的发展。”朱忠富告诉记者,“因为我们跟国外打交道多一点,国外经营动画片的模式很值得我们学习。拿个很重要的问题来说,我们每制作一部动画片都要先经由广电总局审批。我认为,动画片只要你不违背四项基本原则就行了呗。但不是,甚至人物设计像不像中国人都得管,根本不考虑观众需要什么样的动画形象。”

“现在很多园区、基地出台的很多政策,所谓的帮助动漫企业,无非就是给你免两年税,免两年房租,第三年减一半。但话说回来了,房租免了,但它的物业费比我们现在租的房子要高出很多。三年后,再加上房租,远远超出我们现在的成本。”

朱忠富建议,“如果真要帮助我们小企业发展,我们企业营业税是5.5%,降到3%行不?政府在营业税上给我们减免一点就实在多了。小型动漫企业,成本其实很高,你别看我们今年做了500万,5.5%的营业税拿掉了,再减去企业运作的成本,最后企业所得剩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