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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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位的半年工作总结会是在一百四十多公里之外的风景区开的。会后，大伙有一天的时间畅游。

那天，游到山顶，正巧遇上驯兽员正在训练景区内饲养的四头狮子跳火圈。周围有很多的游客围着看。场子中间，一米多高的架子上正架着一个吐着火舌的大铁环，左右两边是梯子，狮子要爬上梯子，然后纵身一跃，从正燃烧着的大火圈内穿过，落在另一边梯子上。曾经在电视中看过动物表演，知道钻火圈是动物们精彩的一个表演节目，很喜欢看。没想，这次巧遇竟可以一睹他们精彩表演背后的花絮，很欣喜。于是努力拨开人群，从人缝里挤出一条路来，站在了安全且离狮子们最近的位置。

不见不知道，一见吓一跳。狮子都被关在笼子里，背上满是鞭子抽打过的血痕，还有被烧糊了的毛茬子。它们蜷伏着，有的舔舐着自己身上的伤口，有的沉默着，偶尔也会抬眼看围观的人，眼睛里流露出无奈和恐惧。最小的那头狮子身上的伤痕最重最清晰，但它一点也不顾忌自己身上的伤，不停地转来转去，似乎在寻觅着出去的路。

训练开始了，一头一头的狮子被拉了出来，大的狮子一个个一次次地在驯兽员的指挥下都跳过了火圈，轮到小狮子了，可是无论驯兽员怎么指挥，它就是不跳，那真是一头桀骜不驯的狮子。

“啪！”“啪！”只听两声清脆的鞭响，驯兽员手中的鞭子重重地落在了小狮的身上，响声在谷中远远地传开去。小狮的身子颤了颤，立在原地，还是没有一点准备要跳的迹象。“啪！”“啪！”又是两声脆响，“啪！”“啪！”再两声脆响，“啪！”“啪！”小狮的背上新添了无数血痕，有血沁出和毛粘连在了一起。

那会儿，心在“啪啪”的声响里颤抖、碎裂。我实在记不起当时驯兽员是怎么样的一种表情，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狮子的身上。鞭响中，小狮不屈地站立着，所有的气息里，连着骨骼、肌肉、皮肤，还有那些遍体血浸的毛孔，似乎都有一种坚强而不屈的精神在涌动。我想，那才是狮子的血性吧！小狮的眼里有泪，但它却把眼睛望向了远山。也许，那是一种对肆意奔跑、重整雄风的憧憬。而大狮子们则显得惊慌和不安，但它们没有发出声响，连声低啸也没有。一切，都趋于沉默。凶猛被摧毁，威武也都被鞭声湮没。除了人们的唏嘘声，一片死寂。

选自《扬子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