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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各一方同一首歌:隐形父爱激活再生“邓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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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年前,13岁少女李一凤意外收到“从未谋面”的生父寄来的生日礼物:一张邓丽君“十亿个掌声”演唱会光碟和一封信。父亲在信上说:“女儿长得太像邓丽君了。”这让寄人篱下的她有了精神支柱,歌声也成了父爱的符号,伴她涉过一个个人生的险滩。2010年11月27日,这对天各一方却在唱着同一首歌的父女意外重逢,女儿的礼物让患心脏重疾的父亲感激不尽……

谢幕哽咽,心中那份难言的隐痛

1989年10月25日,河北省理县第二小学六年级女生李一凤放学后向家里走去。尽管这一天是她的13岁生日,可一路上,她那漂亮的脸庞依然和往常一样挂着一丝忧郁……走进家门,刚好客厅里的电话铃响起,她赶紧跑上前去接,没想到,姐姐上前一个“绊子”将她绊倒在地。摔倒在地的一凤,鼻子磕出了血,当即委屈得哭了起来。此时母亲不在家,她知道不会有人来安慰她,只好躲进屋里默默地流泪……

原来,在这个家里,与她年龄相仿的几个姐妹都是继父的亲骨肉。两年前,从母亲带着她进入这个家那天起,一凤就感觉到了这种无血缘关系的敌意。尽管继父善良,可在这个家的许多生活细节中,敏感的她还是感受到了寄人篱下遭受欺负的无奈……

这天晚上,在外与继父一起忙生意的母亲朱雅雯回到家。和往常一样,一凤再次把委屈压在心里…她万万没想到,母亲竟破天荒地提到了亲生父亲。她看得出,母亲说话的时候带着极大的伤感:“几个月前,你父亲在新疆阿勒泰给我来了信,问你的情况,求我给他寄一张你的照片。本来,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恨他,不想给他回音的,但我想他毕竟是你亲生父亲,就给他寄去了……前不久他回了这封信,并给你寄来了一张光碟。我想来想去,这个生日礼物还是给你吧,这封信也让你看看……”

“……看了女儿的照片,尽管我心脏病很严重,最怕激动,但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在新疆早已成了家,有了儿子,可十几年了,这个女儿我还是一直惦记着的,她不到1岁我就离开了你们,心里一直在愧疚啊……女儿长得太像邓丽君了。你知道,我当年就是邓丽君的歌迷啊……”

这张光碟,正是装帧精致的邓丽君台北“十亿个掌声”演唱会的光碟。第二天中午家里没人时,李一凤播放了这张光碟……当银屏上的邓丽君随着曼妙的歌声缓缓向她“走”来时,她一下子被深深吸引了,而当想到父亲那句“女儿长得太像邓丽君了”时,她简直忘记了自己,忘记了一切――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和歌声一起飞升到了绚丽的舞台上……一时间,这天籁一样的歌声,像心底源源不绝的溪水,荡涤了所有的委屈、烦恼和不快……

因为对父亲一直没什么印象,她曾为此感到自卑,也曾和母亲表达过对父亲的恨意,可当读着父亲的信,听着这甜美的歌声时,她对父亲的感情陡然发生了变化。她知道,信的字里行间,特别是歌声中的每个音符都包裹着一份来自天边的骨肉亲情……

接下来的日子,“掌声”常常伴着一凤,不觉间,她学会了里面的好多歌……渐渐地,她内心不再压抑,人也变得开朗活泼起来。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继父家的姐妹们也喜欢“掌声”,听她唱得好听,都让她来教。这样,本来相处不和的姐妹们开始慢慢走近。而那个欺负她的姐姐第一次这样评价她:“一凤,你不仅长得像邓丽君,唱得也非常像!以前对不起你了……”一句话说得一凤心里热乎乎的,竟控制不住哭了……

随着姐妹间情感的融洽,一凤母女与这个新家的隔阂也渐渐消除。夜深人静时,回想这些生活中的改变,一凤太感激父亲给她的“十亿个掌声”,这“掌声”是从未谋面的父亲给她的人生激励啊!

在初一那年的学校元旦联欢会上,同学们一致推举一凤表演节目。没想到,她演唱的《小城故事》一下子让会场沸腾了。很快,她的名字传出校园。县歌舞团破例邀请她在假期参与演出。

这天,在县政府广场上,她的歌声让观众为之动容,观众都惊呼:“太像邓丽君了,再来一曲!”而台上的她却在想:要是爸爸就在台下该有多好,他若能看到女儿演唱,那会是多么幸福啊!

表演结束,观众要求一凤作自我介绍。可手执话筒的她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最想感谢的人是远在天边的父亲,可她却从没“见”过他,也不可能揭出自己这段让人心痛的隐情……那一刻,她在台上默默地流泪,急急擦拭后,走下了舞台……

这天晚上,一凤最强烈的愿望就是给父亲写一封信。可母亲说,“不能这样,我们都有各自的家,不要打破彼此的平静。何况他心脏不好,不能激动。而且,据我所知,他的爱人小他十几岁,压根他就隐瞒了你的一切……”面对母亲的劝阻,一凤无奈地点头,心里却在滴血……

父爱做伴,梦想成功的女儿闯京城

1993年,一凤以甜美的嗓音考上保定市艺术学校,开始系统地学习声乐。很快,她成为专业课最优秀的学生,并成为保定新星歌舞团一名业余演员。而她演出的角色,就是邓丽君――专门演唱邓丽君的歌,她的“小邓丽君”称号也从此叫响古城。

两年后,一凤毕业了。离开古城回到家时,她发现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着邓丽君的歌。原来,这个父亲无意给她缔造的偶像已香销玉殒。那一刻,她心痛无比。她想,也许父亲比自己更难受――父亲不仅仅是邓丽君的歌迷,更会从她的声音和光影中一遍遍地想象着女儿的样子啊。想到这,一凤一阵剧烈的心痛,甚至担心起父亲的心脏病。在如泣如诉的歌声中,她几次落泪了……

这天,母亲不在家,她拿起了偷偷留下的母亲的那串钥匙,打开了所有的箱柜――图找到父亲的照片。尽管母亲说父亲的照片已被全部毁掉,可一凤还是希望能找到。母亲说过,父亲年轻时高大帅气,常常穿一身白色西装……她找啊找啊,却没有找到。不过,她在箱子里的一堆文件中发现了一封父亲的来信,那是当年她过完13岁生日的几个月后父亲寄来的。

“……我听你的话,今后不再给你写信了……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每天都挂念着女儿。我的身体、家庭现状和遥远的路途,都不便让我和她相认。这也是上天对我惩罚啊……我一定要努力做生意,给女儿攒下一笔钱,等她长大的时候送给她,也算我良心上的一个交代吧。现在,我更是邓丽君的歌迷了,因为女儿太像她了,我每天都在唱她的歌,这里没人知道我心里的秘密……《小城故事》、《又见炊烟》、《漫步人生路》……许多许多,我还会唱下去的,永远唱下去……”

一凤说什么也没想到,父亲竟天天与她唱着同样的歌。捧着父亲的这封来信,她痛哭不已……

晚上,一凤久久不能人眠,陪伴她的,仍然是枕边那盘有些发旧的光碟……模糊的意识中,她的眼前是阿勒泰的雪山,父亲一身白色西装,一条飘逸的红色领带格外耀眼。她和父亲手牵着手,共同唱着《小城故事》,雪山上的雁群为他们伴舞,红彤彤的

旭日就是舞台灯光……接下来,她面前出现一群热情的观众,在她甜美的歌声中,帅气的父亲抱着鲜花从远处向她奔跑而来……就在此时,一切戛然而止――她醒了,发现眼角已有冰冷的泪。

这个梦,让一凤坚定了一个信念:去京城闯荡,一定要凭父亲“教”给自己的那些歌出名,成功的那一天,自己一定要去看望远方的父亲。

第二天,一凤向母亲谎称有同学在北京给她找到了工作,她怀揣那张“掌声”和一大堆邓丽君的光碟,只身来到北京。几天后,好不容易在六里桥附近的一家歌厅找到一份工作,她很激动:爸爸,我终于在北京找到差事了。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却让她既痛苦又难堪。因为在这里唱歌大都在晚上,而且还要衣着暴露,歌厅里还总有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她于是下决心离开这家歌厅。之后,她又去了几家正规歌厅应聘,一进去才知道,在那里唱歌的都是名气很大的歌手。她知难而退,到和平里一家日本人经营清酒的超市工作。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她想学习日语,邓丽君唱的歌里有许多日文歌。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女老板请员工去歌厅唱K,结果一凤出尽风头。而女老板又恰恰是邓丽君的歌迷,从此以后,一凤开始认真地跟女老板学日语了……

一年后,在学好了邓丽君的日文歌曲后,一凤又来到一家英语学校打工,找机会学习英文。第二年,她又学会了邓丽君的所有英文歌,其中不少歌曲,几乎可以达到“乱真”的地步。

1999年3月,一凤终于凭借惟妙惟肖的“邓丽君”演唱被北京鼓楼新月歌厅吸纳为歌手。一些同行劝她:“以你的功底,完全可以走自己的歌唱路子啊。”她却笑而不答,因为她在坚守自己的一个秘密:为了那个远在天边的父亲,自己一定要加倍努力,有一天父亲真的见到自己时,要让他惊叹:女儿不仅长得像邓丽君,歌声更像邓丽君!

一遇足矣,遥远的父爱“复活”了邓丽君

2004年6月,北京好景唱片公司的星探看中了一凤,认为她具备走红条件,表示要把她隆重包装推出。由于感冒,加之心理准备不足,进入录音棚开始录音时,她意外地出现了失声。几次试录不成功,公司方面没了耐心,放弃了。短短十几天,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转变,一凤当场就痛哭起来……

这个沉重的打击,让一凤几乎不敢再唱歌了。就在这时,北京另一家演出公司的经纪人找到她,告诉她2005年是邓丽君逝世10周年,将在内地搞一场“万人传唱邓丽君”的专场演唱会,想让她做主唱。然而就在组委会成员观摩一凤表演时,由于不久前录音现场的打击,她仍没法表现出最佳状态,被淘汰了。

在一连串的打击下,一凤病倒了,她感到自己的演艺道路已经走不下去了……十几天后,极度抑郁的她想到了自杀。

这天晚上,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北京灯市口大街,想在这个深夜里结束自己的生命……就在这时,她在一家发廊前听到了邓丽君的《又见炊烟》――记得家乡小城的街面上,常有播放邓丽君歌曲的发廊,每在那个时候,她总会想到远方的父亲,想着他会意外地出现……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一凤小跑着回到住处,在抽屉里翻出了那张几乎被遗忘的《十亿个掌声》……,当银屏上出现邓丽君的身影,一个有关父亲的想象也跃然而出,她将两瓶安眠药扔到了窗外……

整整一天,一凤把自己反锁在斗室里,反复观看着《十亿个掌声》。渐渐地,她又找回了少女时代的梦想,找回了父亲与她在雪域同歌的美好梦境。于是,她试着和银屏里的邓丽君一起吟唱……终于,她找回了那种忘我的、灵魂飞升到绚丽舞台的美好感觉……

不久,一凤重返舞台。

2006年初,著名演艺经纪人陈洛非常看好她,并将她的演唱视频传给了当年专门为邓丽君作曲的音乐家左宏元(古月)。左宏元非常赏识一凤的表演。不久,他去北京看了一凤的演唱后表示:“很像,真的很像!听到你的歌,真让我觉得有点邓丽君复活的感觉。”一年后,一凤见到了专门为邓丽君写歌的词作家庄奴。老人和她聊得非常开心,后来他们成了忘年交。这一年,左宏元还把邓丽君没有演唱过的《真爱过关》等4首歌交给一凤演唱。

2010年11月27日,一凤应邀在呼和浩特市举办“小邓丽君――李一凤,纪念邓丽君逝世15周年演唱会”。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在数以万计的观众中,有一位特殊的观众,那就是她的亲生父亲李焕然。

原来,父亲一直惦记着她,两年前他便通过老家的亲戚在寻找她了。这次,父亲背着妻子和儿子,以谈生意为名出来见她一面。为防止意外,他做了长时间的心理准备,还备好了救心的药,并让一位亲属随身照料自己。

一凤的演出成功结束后,一位叔叔在后台找到她,说:“有一个观众要见你,他说他是你的父亲……”太突然了,一凤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几乎是冲到前台的。极力搜寻着,她看到,在剧场已是空空的坐席上,站着一位瘦高的中年男人……舞台下,在邓丽君歌曲的背景音乐中,这对天各一方却总在唱同一首歌的父女终于相认了!

“孩子,你恨爸爸吗?我对不起你和你妈妈……我有心脏病,不能激动,你要理解,你我都千万要平静……”可是,一凤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父亲又说:“刚才你在台上唱,我在台下也唱,我唱了好多年了啊……”一凤说:“爸爸,我不恨你,我一直在感激你,因为我小时候你送给我的那张邓丽君光碟改变了我的人生……”

这天晚上,父亲递给一凤一张银行卡,说:“这是我悄悄地为你积攒的钱,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种补偿……”一凤坚决不接受,说:“爸爸,你已经为我造就了能够让我受用一生的成功事业,足够了!”而后,一凤送给父亲一个特别的礼物,那就是自己的演唱会光碟《真爱过关》!父亲感激不尽,因为这是对21年前父亲送她生日礼物的最好回报。父亲又说:“由于我的身体和家庭现状,我们见一次面很不容易……”一凤再次流下眼泪,说:“爸爸,一生就见这一次,我已经知足了啊!”

两天后,父亲匆匆回到新疆。一天,一凤刚给父亲发完短信,电话就打了过来,一听竟是父亲妻子的声音:“以后你们不要再联系了,这样对谁都好,我这是善意地提醒你!”

从此,父女俩的那次相见也就成了一次擦肩而过的记忆,但一凤心中已很满足,她不想打扰父亲平静的生活,她默默祝福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