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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演上较劲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之前那次主演话剧《阮玲玉》是什么时候?
徐帆(以下简称徐):我大学毕业刚到人艺的那两年,只在《李白》《哈姆雷特》《鸟人》等话剧作品中出演一些小角色,同时也出演了《大撒把》《海马歌舞厅》等影视剧。直到1994年,我才被委以重任,在话剧舞台上首次扮演阮玲玉。这个经历坎坷、情感复杂的一代名伶对于时年只有27岁的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我只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如果我把这个事情做好了,以后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但要是做不好,我可能就永远排不上号儿了。那次演阮玲玉,旁边配戏的都是成名成腕儿的人物,这对于当时大学毕业没多久的我来说,都是很大的压力,好在我这人胆儿大,什么都不怵,那时候也很求上进,就放开了去演,没想到,效果出乎意料地好,我因此获得了中国戏剧的最高奖——梅花奖。
记:那之后,你曾经说过,你虽然演阮玲玉得了梅花奖,但是你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自杀,为什么要写下“人言可畏”,现在你明白了吗?
徐:我想我能理解一些了。20年前,我经常会想,一个人想死,想自杀,你怎么拦都拦不住,但如果一个人想要活,你怎么想让她死,她总有得躲。但是,20年后的现在,在娱乐圈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也经历了很多事情,我能理解她死时的无奈。但我觉得,如果当时有能跟她沟通的人,多疏导她一些,也许她就不会走上那样一条路。有时候身边至亲的人的理解和支持很重要。否则,在那样一种情况下,人很容易绝望。
记:你觉得她是在一种巨大的绝望中走的,她是对人绝望了?
徐:是的,那个时候的明星本来就少,阮玲玉被人盯死了,又没有人理解她,在那样的情况下,她只有死路一条。
记:20年前演阮玲玉和今天演阮玲玉,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徐:20年前还是年轻嘛,对于阮玲玉的理解不像是从心里长出来的。现在,我有了一些自己的生活经历,也有了一些对表演本身的理解,我觉得比以前成熟了许多。
记:是的,20年后你对她当时的心境有了更多的理解,但是在形体上和年龄感上,会不会觉得又有一种新挑战了?
徐:从年龄感上来说,我不担心,因为我觉得这恰恰是我跟阮玲玉之间的一个缘分。20年前我有她的年龄,没有她的经历,所以这缘分还没尽,20年后,我虽然没有她的年龄了,但是我有她的经历和心境,所以演起来更加得心应手。
记:从学校毕业不久,不经历彩旦、刀马旦的演出经历,你就直接出演大青衣类的角色,这在年轻的女演员中并不多见啊。
徐:是的,我从小对舞台就不陌生,我父母都是搞戏曲的,我在11岁的时候就决定去考戏剧学院。那时候舞台上最吸引我的是漂亮,尤其是戏曲,我觉得我妈妈一上台,头上永远是金光闪闪的,戴着耳环,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很好看的,而且做什么动作都像漂起来的感觉,真是太吸引人了……
记:学戏剧练身段什么的都很苦,你不怕吗?
徐:我不觉得苦,因为我妈妈练功的时候从来不觉得有多苦有多难。但是,她觉得我苦。我妈妈去看我上课的时候,我正在练毯子功、翻跟斗、压腿等,她看后哭了一个礼拜,等我星期六回去的时候,她眼睛还肿得跟桃似的。她说她自己练的时候不觉得苦,但看到我练的时候,就很心疼,甚至看不下去了。
记:那个时候的大青衣是你选的,还是老师给你选的?
徐:老师选的,我不想演青衣,我想演花旦,花旦多活泼啊。但是如今看来,老师的眼睛真是毒,从第一眼看见我就觉得我不是那么活泼的,觉得我不是那块料儿,所以我只能演青衣。
记:你早年主演过一个电视剧也叫《青衣》,剧中你把握得特别好!
徐:我想那可能也是我的人生,只是剧中人跟自己较劲,有时候也跟所有人较劲,但是我这个人在别的方面不怎么较劲,就是在演戏方面死较劲,而且是越来越较劲。因为当我知道好的东西是什么样的时候,我就想把那些不怎么好的都给演好了。
记:无论在舞台上的角色,还是在影视剧中的角色,你其实基本都是青衣这个路子,命运坎坷,戏份很重,内心很丰富很矛盾。
徐:所有我演过的这些人物,我不会过多地去分析,我都是从自身出发。
记:2010年电影《唐山大地震》你扮演的母亲向失而复得的女儿下跪道歉的表演引发了不小的争议,更让无数观众瞬间落泪。如今,你对此怎样理解?依然较着劲吗?
徐:那时候,很多人的反应就是说母亲怎么能给孩子跪下呢?他们觉得妈要有个妈的样,不能下跪,但是他们在看的时候也挺感动的。
我当时看到这些评论和议论的时候,就觉得他们是没有温度的妈或者是没有温度的人。因为我觉得只有这样,我的心才能够放下来,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我觉得我再怎么对她,就是以后慢慢对她好,我也觉得来不及。没准过两年我就死了呢?我还来不及对她好,我就没了,那更可惜。
记:这个跪下去的动作不是剧本里有的,也不是导演要求的,是你认为在这个时候非跪下去不可?
徐:是的,我必须跪下。
记:后来金马奖的评委说你在这个桥段上的表演过于戏剧化,你心里服气吗?
徐:我不服气。我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按照他们想的去做。但是,对不起,这个角色是我来演,就必须按照我的想法呈现出来。如果不跪,这个人物不成立。
不担心《私人定制》
记:冯小刚最新导演的电影《私人定制》引发了观众巨大的争议,可谓是毁誉参半,作为妻子,作为观众,你如何看待这部影片?
徐:我觉得非常好,它好在有电影之外的电影的感觉,它有对这个社会某种心态的关照。你要问我最喜欢里面哪个桥段,我都挺喜欢的。
记:你觉得他的风格在发生变化吗?在这部电影出来之前,有人说随着王朔和冯小刚年龄的变化,他们当年的那种靠语言的喜剧风格可能慢慢过时了,你觉得这部电影证明这些人的判断是准确的吗?
徐:不准确。因为我觉得中国有很多人喜欢一窝蜂,什么赚钱了就都去做什么,可都做成一样了,人们又不喜欢了。我觉得他就按照他自己那种幽默娱乐的方式挺好,你坚持下来就是你的,它不再跟别人画等号。别人呢,他可能追求这个的,追求那个的,他永远没有他自己的。
记:你担心过《私人定制》吗?
徐:有,在我看剧本的那个阶段,我是最担心的,我怕它跟《甲方乙方》太像了。但是,这部片子出来之后,我看过之后,就踏实了,它跟《甲方乙方》完全不一样。我所有的担心都在观众看这部片子之前。
记:冯小刚从小在北京成长,这种文化背景和他后来跟王朔等人的合作都给人一种玩世不恭、调侃不吝的感觉,但其实在骨子里,他还是一个蛮有美学追求、挺古典的一个人,你觉得这么说他对吗?
徐:对,他很古典,也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在导演这个行业里,我觉得他挺奇特的。他是学美术出身,也能画两笔,而且画的还不错。我以前不懂怎么看画,他就跟我讲,慢慢地我就有自己的直觉了。另外,他在音乐上也挺有两把刷子的。我很欣赏他的这些才华。
记:这么多年以来,你觉得你和冯小刚的相处方式有没有变化?
徐:有。我觉得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两个人是相互转换了,他更像我了,我更像他了。现在,我年龄大了,脾气也大了,而他年龄大了,脾气却好了。现在吧,我慢慢地能说了,他则相反的,不怎么说了。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美国玩儿,开车的时候,他特别喜欢听交响乐,一路上不停地听,我都快要疯了,就说:“你能不能关了呀,我不喜欢听这个。”他看我一下就关了,过了一会儿,他又说:“我可以开了再听一小会儿吗?”我心想,人家都依我一会儿了,我就依他一会儿呗。就这样,停一会儿开一会儿,停一会儿开一会儿,倒也挺好的。这要在以前,我会忍着不要求他关掉,但心里会不舒服。我觉得现在我们都学会了体谅对方,对生活中的问题也能更好地沟通,并找到更好的解决办法,相处更加和谐了,婚姻也更加稳固了。
在生活上简单
记:感觉你比前些年要轻松一些。
徐:对,真的是这样。身处浮躁的娱乐圈,我一直清醒、冷静,以警惕的态度面对我并不熟悉的人和事。但是,这两年我正在以更加开放、更加轻松自如的心态来面对媒体和生活,我想这一点大家都能感觉到吧。
记:听说演完《唐山大地震》,你发起了一项公益活动?
徐:是的,演完《唐山大地震》中的李元妮,我感触很多,发起了一项关注儿童健康的大型社会公益活动——M计划,对那些在灾难和痛苦中心灵受到打击的青少年进行心理健康辅导,以帮助他们走出阴影,健康成长。
记:在这项活动中,你公开表明了自己母亲的身份,这也算是你的一个转变了。
徐:我觉得是。刚刚做母亲的时候,我还没有随着她的成长而成长,还没有能够接受许多具体的事情。还好,现在我调整过来了,随着孩子一起成长。而且,我觉得孩子教会了我很多东西。
比如她的学校允许带吃的,我们每次就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她每次回来,我一看东西都没了,就问她:“都吃完了?”她就会说,什么呀,都被谁谁拿去吃了,我都没怎么吃,就吃了一个。我就问:“那为什么呀?”她说:“她喜欢吃嘛,就拿去了。”我就会说:“那明天你别都给她了啊,我们这是带给你吃的,你给她吃两个就行了。”她说:“好吧。”第二天我没问她,到了第三天,我又问:“这个吃的怎么样?”她说:“还是他们吃得多。”我问:“为什么呢?”她说:“因为今天又多了两个同学喜欢吃,所以他们就吃得多了。”
后来,我就观察她的态度,发现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吃了多大亏,反而觉得跟同学分享很快乐。我就觉得女儿比我强!我觉得这也是她在培养我。
记:冯导曾经说拍《大腕》的时候他的心脏出现过一次很大的问题,这件事情对他的生活或者是人生观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对你有什么影响呢?
徐:那天我不在现场,为什么唯独那天没过去,我特别后悔。其实最让我紧张的是那件事情之后,我们一直都小心翼翼的,别让他的心脏再出现这样的问题。但是,有一次,我们跟中国电影代表团一起去美国,住在酒店里。有一天半夜他心脏不舒服了,他说:“我心慌得不行,你赶紧打电话,赶紧跟人家说,来人,来人……”之前所有的人都跟我说,在美国很方便,想要叫什么,打电话就行。
可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所有的方便都是针对会英文的人,问题是我一句英文都不会,我拿起电话,我说什么呀,我跟谁说呀。那一刻我恐慌极了,觉得跳楼都比叫人快。
没有办法了,我必须先把他的心理安抚下来,就说:“我现在号号你的脉,我看看你一分钟跳多少下。”其实他是120多下,但是我跟他说:“还行,80多下。你慢慢的,不要慌,现在找不着人也没关系,大不了心脏跳得快和慢的事,正常的70多下,你也就多了10下,其实是正常的。”
后来,我给他吃了5粒速效救心丸,他才慢慢好转。
当时我在想,都说出国好,出国有什么好啊,就在北京待着是最好的。
记:最后的问题还是回到你自己吧。20年来,你觉得你在舞台上的改变是什么,不变的又是什么?生活中,你最大的改变和不变又是什么?
徐:这么多年来,我觉得我在舞台上不变的是坚持,改变的是自如。生活中,我最大的改变应该是变得温暖了。这个都是跟我女儿有关。原来吧,所有的东西都是头头是道,有理有据有结论,干什么都是一丝不苟。但是现在做了母亲以后,面对孩子,就不那样想了。
舞台之下,我觉得我没变的是生活态度,还是那么认真。我觉得一个人可以做到自如的认真,也有可能是拘谨的认真,现在我做到了自如的认真,我觉得还挺好的。
而20年来,不管在舞台上还是生活中,有一点我一直没有改变,那就是简单。其实对任何事,你简单,它就简单,你复杂,它就复杂。我宁愿简单,也一直坚持着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