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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猜那双鞋子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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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37码的女鞋

陆出差的时候,我就开他的车上班。开车时,我会把平常穿的高跟鞋换成低跟鞋,以方便开车,因此,车子的后备箱里长期放着我的一双备用鞋。而发现陆的“雅阁”后备箱里多了一双女人的鞋时,是在七月流火的一天早上。

低跟,流行的金色,款式时尚,达芙妮,37码,和我36码的达芙妮低跟鞋并排而列。

我想起昨天下午,陆说:“柳娅,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和别的女人私奔了。”彼时,我在另一座城市出差已近十天,接到他的电话时,正收拾行李准备搭乘当晚的飞机回来。

是吗?那么,祝你私奔成功。我笑说。

陆也哈哈哈地笑。

外表成熟稳重的陆,内里藏着一颗偶尔顽皮的心。因此,我不介意他拿“私奔”作为开玩笑的话题,也不介意他接着在电话中说,他马上要出差外地两天,不能到机场接我的事情。

我拎起这双陌生的女鞋,心想,难道,她是陆在我出差期间认识的?确实,这一次我出差时间有些长了,十天,足以让一个正常的男人感觉到寂寞。

我迅速拿出手机。但按下接通键时,突然有些犹豫。

假如陆真的出轨,也不至于笨到被我如此轻易地踩到痛脚吧!不过是一双无关紧要的女鞋罢了,或者是他搭顺风车的某个同事遗漏的,没必要专门打电话向他兴师问罪。我把手机放回包里,关上后备箱,开车上班。

沉甸甸的凉

陆在我出差回来后的第二天傍晚,出差归来。我开车到机场接他,整理后备箱放他的旅行箱时,昨天被我丢到角落里的那双37码女鞋又闯入我的视线中。我拎起来笑问,这双鞋子谁的呵?昨天我看见时,还真以为你要和这双鞋子的主人私奔了。

正把旅行箱放进后备箱另一边角落的陆,转头瞄了一眼,迅速挺直了腰。

喔,前两天几位朋友借车去郊区玩,可能是其中一个女孩子留下的,这都两天了,也没人问我,可能没用了,丢了吧,别占地方。陆说。

陆从我手里拿过那双女鞋,走到附近的一个垃圾桶边。片刻,他空着双手回来,神色自若地开车门,上车。

可是,在他挺直腰的那一瞬间,我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我的心“忽”地一沉。

我知道,陆在说谎。

七月傍晚的微风,捎带着轻盈的凉,掠过我的脸庞,我看着气定神闲地坐在驾驶座里的陆,我的心,忽然有了沉甸甸的凉。

而这份沉甸甸的凉,又被子航的一句话催化成一块冷冷的冰。

挑战

子航是我在四年前认识的。

第一眼见到子航,我便芳心暗许。他服饰整洁干净,海龟,一家律师行的律师和合股人,事业是可预见的一片锦绣。这样的男人不是钻石又是谁?

无奈,我有心,子航无意,后来,我才知道,子航有一个叫明美的女友,在英国留学。但男未婚女未娶,不去争取,又怎么知道子航不是属于我的?

中秋节的前一晚,我的公司在中国大酒店宴请客户,作为我们公司的法定律师子航自然参加。我扯住子航,让他喝了很多的酒,最后,是我开着车送他回去的,但第二天清晨醒来,子航与我着并排躺在他公寓的床上。

柳娅,是我糊涂了,酒后乱性,对不起,但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爱的,是她。子航指着床头柜上,他和曾明美的合影说。

我狼狈地离开子航的公寓后,才发现丢了一对蒂凡妮绿松石水滴耳环。

这对耳环是我喜欢的款式,但子航没有提起我丢耳环的事情,我也没有再回他的公寓寻找那对耳环,算了吧,不过是一对耳环而已。

经过这一役,我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强扭的瓜不甜,也知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少一个朋友好。于是,几多挣扎之后,就像子航对我一般,我也坦然地把他当作好友一样对待。

半年后,子航为欢迎曾明美回国工作,开了一个盛大的派对。彼时,子航的大学同学陆,也刚从英国留学归来。

陆温文尔雅,与我一样爱好电影,我迅速被他吸引,在他主动约我看了一次电影后,我们便成了情侣。并且,陆很快让我搬进了他的公寓,也很快在他的朋友、亲友圈中确认了我是他女友的身份。

而我在派对上认识曾明美后,便与她成了逛街购物的朋友。

有一次,我和明美逛街,我看见了一对蒂凡妮绿松石水滴耳环。

我也有一对这样的耳环,可惜被我弄丢了。我指着它,微微地叹口气对明美说。

是丢在哪个男人家里了吧?男人百分之九十九是只猫,有偷腥的机会总是不会放过的,他们总想三妻六妾,你对陆可要看紧点。明美笑笑说。

我不赞同。比如子航,他绝对有机会“三妻六妾”,但是他为了明美立了“贞夫牌坊”。既然子航是百分之九十九之外的那一个,那么我相信陆也是。我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当然,我不能告诉明美我曾“酒诱”子航的事情。

但是现在,陆“雅阁”车后备箱里的那双女鞋,以及明美对男人“偷腥”的评价,开始搅得我心烦意乱:既然立“贞夫牌坊”的子航难免都有“失足”的时候,难道陆就不会有偶尔的出轨吗?

怀着这种疑惑,几天后,我与子航相遇。喝茶时,我以为他会驱走我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凉,但他说,这双鞋的主人,明知道陆的车子后备箱里放着你的一双备用鞋,但她却把自己的鞋子和你的备用鞋并排而放,你认为这是什么意思?

我愣了愣,摇头。

我认为,它是另一个女人在向你挑战。子航沉吟片刻,说。

我浑身一个激灵,那份凉迅速凝成了一块冷冷的冰。

没有猜到的人

我爱你,才会和你在一起,陆说。就因为他的“我爱你”这三个字,一年里,我对他信任无比,直至,另一个女人拎着一双37码的鞋子杀到我面前。最失败的是,我甚至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

于是我骗陆说要到上海出差三天。其实,我只是去了一趟机场,随机折返回来跟踪陆。

第一天至第二天早上,陆开着他的“雅阁”独自来去。第二天傍晚,陆从公司出来后,开着车,没回家,而是到了明美的公司。片刻,明美出现,她和目相对的一刹那,她笑着说了句什么,陆从驾驶位置上下来,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虽然动作很快,但两人的表情是亲密而暧昧的。

我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明美坐上了驾驶位置,我注意到,她的脚上,是一双达芙妮低跟鞋,和我看见的放在陆“雅阁”后备箱里的那双鞋一模一样。

天,我竟然没有猜到,也没有怀疑,那双鞋是明美的。我冲动地从搭乘跟踪陆的“的士”上下来,站在了陆和明美的面前。

陆一瞬间转变的脸色,令我突然一阵心酸,而明美若无其事地看着我的表情,使我的心酸转变成心悸,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明美,你怎么会这样?我声音嘶哑地说。

明美笑笑,平静地看着我说:柳娅,我18岁时就跟了子航,他是大我三岁的学长。他虽是孤儿,但各方面条件都挺好,我知道像他这样的男人,是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的,而我,不仅爱他,还能给他出国留学和回国大展拳腿的机会和金钱,但我也给子航定下一条规则:不许做背叛我的事情,也不许因为哪个女人离开我,否则,他和哪个女人上床,我就和那个女人的男人上床。

明美顿了顿,又说,回国后,我在子航的公寓打扫卫生时,在他公寓的床底下发现了这对耳环,子航当然不会承认是谁的,而我猜了很久是谁的,却在一次和你逛街时,从你说的话中,猜出是你的耳环。

明美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对耳环。正是一年半前,我在子航的公寓里落下的那对。

你睡过我男人,我现在睡你男人,很公平的,男人只要有机会,总会偷吃的,尤其是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明美笑吟吟地说,却是一脸的怨愤。

我无言以对,心里无限悲凉。是的,我还能怎么说呢?“酒诱”子航而又被他拒绝,一直是我难以对明美说的事情。

所以,你就把一双鞋放到陆的车子后备箱里,好让我尝一尝你曾有过的滋味吧?好一会儿,我问明美。

明美愣了愣,随即说,不,不是我放的。

我惊讶,但明美的样子并不像说谎。我转头看陆。陆一直站在另一边,低着头一语不发,没有看我一眼。我看着他,想,鞋子肯定不是陆放的,那么,它是谁放的呢?

我玩不起爱情的游戏

答案,子航在一封邮件里给了我。

子航在电子邮件中说道:从明美18岁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爱上了她,但她总害怕失去我,所以定下那样的规则,为了让她放心,我也答应了。我承认我和你那次的酒后乱性对不起她,所以,她和陆上床,我无话可说,一个男人当然不愿意看着心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投入别人的怀抱。于是,我放了那双鞋子,意图让你警醒陆的不忠,也利用你来挽回明美。

子航还在邮件里告诉我,子航和明美最终回到了他们原始的爱情状态,虽然有过荒唐的游戏,但他们之间,总的说来,依然是坚贞爱情的范例。陆,也依然没变,他依然是明美和子航的好友,他坦然接受了自己曾经作为明美报复子航的一颗棋子的事实。生活依旧向前,并不会因为三人间曾有过不能启齿的游戏便停滞不前。

只有我,我却无法面对这样的四人错位,选择了与陆分手,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到了另一个城市工作和生活。

陆真心地挽留我,可我坚持自己的决定。因为,我内心深处感觉这一切都是源于我的“不安分”,是我,让四个人拥有了那无法回首的羞耻。我害怕出现在他们面前,我害怕心中的那份愧疚会让自己常常泪盈于眶。

所以,离开,是我唯一的选择。■

各怀心思的两对男女,因为一双鞋子疮痍毕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