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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对价格的临时干预措施,与其说是管制价格或控制价格上涨,倒不如说是对未来价格不确定性程度的收敛,以避免价格不确定性程度过大而导致社会恐惧心理的产生和蔓延。
到底如何看待政府临时价格干预措施,恐怕难以找到一个标准答案。不过可以想见,在市场化理念已经深入人心的今天,政府采取这样的举措会显得特别“扎眼”。但扎眼也好,顺眼也罢,终归得有利于民生,有利于长远,不能把某种东西当成不能动的教条。搞市场经济,不能搞成“照着菜谱炒菜”。
现代经济学提供给我们的,实际上就相当于一个“菜谱”,都是确定性的东西。例如现代经济学对价格的形成机制已经有透彻的研究,表面看起来,价格的变化规律似乎已被人们所掌握。但在经济实践中,人们发现价格难以掌控,所以,防止通货膨胀成为了当今世界各国经济政策的头号目标。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经济学家可以宣称,他可以像天文学家预测日食、月食一样准确地预测价格的变化。这说明,即使有了“菜谱”,也未必能把菜炒好。实际上,价格的变化从一定程度上说是没有规律的,因为价格是不确定的,无论是商品价格、还是资产价格,包括当前我国国民最为关心的股价、房价等等,都无规律可寻,否则,“风险”二字就可以从现代经济词典中删除了。
价格之所以是不确定的,是因为决定价格的各种因素都是不确定的,例如供应、需求,以及决定供应和需求的种种因素。生产也好,需求也罢,其背后都有一系列的不确定因素。显然,不确定性+不确定性+不确定性…=不确定性。微观主体的行为都具有很大的盲目性,表现在宏观层面,自然也是不确定的。我们宣称发现的那些规律,都只不过是一些历史经验而已,无法把这些经验变成一个数学公式来推算未来。经济学中的所谓价值规律、供求规律等等,在时间的坐标轴上,永远都是在历史的那一端,在未来的那一端,写着的是“不确定”三个字。
既然价格是不确定的,自然是无法掌控的,无论是对个人、企业而言,还是对政府来说,皆然。正是价格的不确定性,为市场带来了活力,为生产商、投资者带来了动力,产生了竞争,引导了资源的流动和配置。各类经济主体都能发挥各自的主动性和创造性,甚至能由此享受到不确定性带来的乐趣。
至此,应当明白了,价格是不能被人为确定的,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冻结价格是不能轻易尝试的。幸好,这次政府干预价格还不是冻结价格。
在经济游戏中,价格是不确定的,但这并不意味着,价格的不确定程度就越大越好。否则人们就会陷入恐惧之中而导致经济紊乱。这是我们谁也不愿意看到的。当价格上涨达到一定程度,冲破人们的承受能力时,其不确定性就会被放大,社会就会产生恐惧心理。在恐惧状态下,哪怕是一个轻微的无意识动作,都可能引发过激反应而陷入混乱之中。此前的价格上涨趋势就不能说不是未来价格不确定性的放大。从这个意义上看,国家对价格的临时干预措施,与其说是管制价格或控制价格上涨,倒不如说是对未来价格不确定性程度的收敛,以避免价格不确定性程度过大而导致社会恐惧心理的产生和蔓延,为价格引导市场供求提供一个正常的环境。也只有在这个意义上,价格干预才是正当的。(作者为财政部财政科学研究所副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