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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遇到过没面子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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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偷窃事件

袁先生 34岁

教师

【诉说】高三那年我住校,高考压得我透不过气来。在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回家小作休整后返校。途中,一眼看见地摊上的影碟封面,是个妖媚的女郎。的装束,的动作,让我涌起一股莫名的兴奋,禁不住停下来细瞧。摊主立即凑上来说:“刺激吧?还有更过瘾的呢,来一张?”这话不知捅了我的哪根神经,真是鬼使神差呀,我竟掏出钱买了一张,可惜宿舍没有播放设备,有也不可能看。于是,我把它放到抽屉的最下端,用几本厚书重重地压上。

现在回想起来,知道那时我正处在青春期。可当时什么都不懂,心里特别复杂,一会儿觉得这么做不对,有犯罪感;一会儿又觉得好奇,有抑制不住的观看冲动。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六,一放学我就打的回到家。这时父母还都没回来,我急三火四地往机器里放好碟片,按下了播放键。

几秒钟后,一个让我震惊的画面出现了,那是裸的黄色内容,那是我不曾知道的秘密世界。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面对这样的景象,血液能不贲张,能不燃烧?就在那一刻,平生第一次我情不自禁地起来。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潘多拉的盒子被打开了。我忘不了那些画面,忘不了的奇特感受。从此,我尽可能地省钱买碟,一到星期六就快速回家,在父母回来之前,一遍遍地翻看,一遍遍地寻求刺激。我在课堂上开始走神,书本、试卷成了一见就头疼的东西。考试成绩开始下滑,老师的批评、父母的指责开始增多。

就像当下的许多青少年用沉于网游,来逃避现实的压力一样,那时的我,可以说是用沉于黄碟,来躲避越来越逼近的高考。星期六已经不满足了,我便编造各种理由请假,星期三牙疼了,星期四眼镜腿折了,等等吧。老师前脚应允,我后脚就打车溜回家看碟。渐渐地,我的碟瘾升级了,一次,在黄碟中看到一个偷窥通奸的情节,诱发我想看真人举动的念头。

早就听说本市的一个公园,是情侣们最爱去的地方。五一节期间,我跟父母说去书店买重要的考试资料,但却上了通往那个公园的公交车。到达目的地时已是傍晚,公园里微风阵阵,林荫小路上时不时地出现一些情侣。我四处张望,在一块小花坛边转了十来圈,然后钻进灌木丛守株待兔。

不一会儿,一对情侣出现了。他们缓缓地走过来,在花坛旁的石凳上坐下,我就在离他们不到五米的地方,但他们没有察觉,在树木的遮掩下放纵起感情,几乎到了忘乎所以的地步。我看得如醉如痴,整个人也跟着激动起来。突然,一声断喝从天而降,“干什么的?”紧接着,我被重重地踢了一脚。出于本能,我蹲在那缩成一团,大脑一片空白。“站起来!”随着这声怒吼,我被一双大手狠狠地拎起来。

吼声引来不少人围观,包括那对吓了一大跳的情侣。那三个叫巡逻队员的男人冲我说:“你个孩子不好好念书,跑到这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神经病啊?”这便是我做过的最没面子的事,我把头低得恨不得钻地里,冷汗把外衣都湿透了,完了,一切都完了,等父母和学校都知道后,我的脸可要丢大了。

我被带到了派出所,没想到的是,负责的那个警察相当和善,让我坐到床上,还为我倒了一杯水。羞愧、惊恐,我的心里五味杂陈。他的这份温暖,让我的情绪一下就稳定了,我很配合地回答起他提的问题。最后,我跟他说:“叔叔,我马上就高考了,你可以告诉我父母,但千万别让学校知道。要是那样,我的前程就完了。”

后来我才知道,对我的行为派出所是有义务通知学校的。但这位警察没这么做,他只叫来我父母,跟他们单独谈了20多分钟,然后当着我的面跟他们说:“你们得作出保证,回去后不责骂孩子,更不打孩子。这孩子得了心理疾病,你们抓紧时间带他看一下心理医生吧。”

就这样,这件事被压在最小范围内。母亲带我看了心理医生,谈了几次话,我的心病有好转,随即参加了高考,尽管成绩不好,只够大专线,但我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掉队,而消沉。一个足以改变人生的偷窥事件,在这位警察人性化的处理下,我得到了自救机会。现在,我是一所中学的体育老师,天天跟处在青春期的孩子们在一起。高三时的这段经历,让我懂得了怎么面对他们,我成了学生眼中可信赖的朋友兼老师。

被同学刺痛

于小姐 31岁

海归学子

【诉说】在意大利留学期间,有一位意大利同学跟我很要好,我们经常一起出游,一起谈天说地,偶尔也一起看电影。一次,他向我推荐一部讲述中国人在意大利生活的纪录片,说这部片子最近很火。

我俩一起去看了。影片以纪实跟踪的手法,实录了几个中国人在融入当地社会过程中,发生的种种冲突。有两个场景,让我和这位意大利同学感触都特别深。一个是三口之家讨论是否回国定居的话题。女人说:“我们已经接受了意大利文化,在这里,人和人的关系更文明。”男人则摇头说:“在这里没亲人没朋友,意大利人对我们也很冷淡,很难融入。”女人不同意,反击说:“我承认很难融入,但人际关系是双方面的,不能全怪意大利人,至少这里的人尊重我们。”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争执起来。女人的情绪激动起来,高声举出在中国受到“人格污辱”的例子,然后说:“中国人的特点就是‘内战内行、外战外行’。我在这里20多年了,没人对我进行过人格污辱,你说叫我爱哪边呀?”

男人无言以对,讨论陷入僵局。

另一个场景是台球厅,几个在意大利长大的华裔年轻人,在交流夹在两种文化之间的感受。一位女青年说:“我现在在大学念书,同时在餐厅打工。我爸妈觉得这很没面子,我给他们丢脸了,他们跟国内的亲友们从不讲我在餐厅干活。”

一位男青年接着说:“从高中开始,我就常去社区做义工。但我爸妈认为这是浪费时间,从不支持。他们说就是有空,也该多帮家里。”他的同伴马上附和:“我的父母也不断强调家庭,都成压迫了。他们总是说,要多在家里看书,要多帮家里做事,不能老想着出去玩,不能学意大利人,他们懒惰,喜欢在外面玩。”

看到这里,我心情沉重,我的意大利同学好像也挺沉重。

两个小时的片子终于结束了,走出影院,我感到非常郁闷。中国人自古就有助人为乐、古道热肠的传统,但在当下的华人群体中,志愿者工作怎么就成不了风气?于是,我问身边的意大利同学,你怎么看待华人?他耸着肩说:“他们非常勤奋,像被枪顶住脑袋一样,不停地工作,从不休假。”

这个“他们”其实也包括我,这似褒实贬的话,一下让我很没面子。他根本没察觉我的表情,继续说:“在意大利人的印象里,中国人的最大特点就是勤劳和节俭。但是,当一个民族留给别人的最深印象,仅仅是这些的时候,你们就应该反思了。”

他把“他们”变成了“你们”,也许是无意,当然,也不排除他有意借机敲打我。但不管出于何种动机,那一刻,我都感到无地自容。常在媒体读到关于中国人的负面消息,也常听到外籍人士对中国人的负面点评。每每听了,总觉得是在说别人,那些中国人跟我这个英语、拉丁语都流利,在意大利最好的大学读硕士的人无关。可眼下,面对我最要好的意大利同学,听他说出“你们”一词,种族刺痛感猛地涌上心头。我尴尬,我自卑,我想逃离……因为,在他面前,一向觉得很优越、很有面子的我,突然觉得特别的没面子。

让我难堪的一鞠躬

黄先生 35岁

职员

【诉说】那是去年冬天,我从郊区打车回市里,竟把手包落在了出租车上。我当即到交通电台发了消息,还做了有重谢的承诺,但如同泥牛入海,一点回音都没有。日子一晃就是半年多,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来电,他说自己是个出租车司机,要找黄先生。我说我就是,他很激动,问我还记不记得1月23号那天,你把手包落在出租车上。

我一惊,手包有信了?忙说是啊,里面有身份证、钥匙、小区门卡,还有……3000元现金。现金这块我顿了一下,因为我说了谎,应该是2000元,我也解释不清自己为啥要多说1000元。对方也顿了一下,然后说我就是那个司机,东西都在我这,现在想还给你。我有点不信,天底下不可能有这么好的事和这么好的人,捡了钱包,半年后还要千方百计打听丢者的下落,然后给送上门,这里面肯定另有企图。但听上去他好像挺有诚意,我也想搞清是怎么回事,就约好下班后,在我的单位门口见。

一下班我就往楼外走,老远就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冬天拉过我的那个司机。一见我,他笑着打招呼,你是黄先生吧?说着,他看了看手里的身份证,又端详一下我,说没错,你就是。我没正眼看他,只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说吧。”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说:“给你送失物来了,就是晚了些。”说完,他左手拿着皮包,右手捏着一张身份证,身份证下面压着一沓钱,递给我说:“你看看,还缺什么,钱数一下吧。”

我一下子蒙了,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身份证、皮包,还有3000元钱,一样也不少。可我心里明白,钱里是多出1000块的。看着他真诚的目光,我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沉默半天才问:“哥们,我不懂了,为什么当时没给,却要等到现在?”

他一脸惭愧地说:“当时……我把钱给花了。”我惊讶地说:“花了怎么又送回来,这种事凭良心,你不送,也可以呀。”他急了,说:“正是凭良心,我才在今天送回来的。”

原来,那天晚上他收车时,看到了我的手包,发现了里面的钱和身份证等东西。他想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失主,归还失物。但就在当晚,他家里突然打来电话,说妻子得了重病,他连夜坐火车回到乡下。妻子病得确实很重,需要马上做手术,得用一大笔钱。他东借西凑,钱还是不够,没办法,他想到了手包里的2000元。

由于抢救及时,他妻子得救了,我的那笔钱就这样成了救命钱。两个月前,他安顿好家里的一切,又进城开起出租。几天前,他终于凑够了钱,就急着找到了我。

听着他的讲述,就像听一个离奇的故事,但握在手里的手包和现金,是实实在在的,那张被晒得黑红的脸,也是实实在在的。而我随口多说的那1000元,则是那么的不实在,甚至,还有几分贪婪讹诈的意思。

我忙从那沓钱里抽出10张,递给他,刚想说自己记错了,是2000元,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酬谢,我说那晚在交通台我就说有重谢嘛!没想到他又急了,说你这是干啥?我还要代表全家谢谢你呢!说完把我的手推开,转身就飞似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说不清是啥滋味。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回过身,冲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猝不及防的一躬,好似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我怔怔地站在那,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地消失,脸上火辣辣地难受。面对这样一位高尚的人,我的面子是彻头彻尾地丢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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