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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洞烟霞苦不深 红尘车马卒难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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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嵛山横亘山东半岛烟台、威海两地,历来有“海上诸山之祖”、“仙山之祖”美誉,同时也是全真道发祥地,其烟霞洞和神清观被尊为全真道东祖庭。上世纪80年代以来,笔者多次特意前往烟霞洞考察,探访附近民众,希望以史料和实地调查相结合的方式,拂去岁月笼罩在这座中国道教史上有着重要地位的古洞之上的层层面纱。

烟霞洞位于昆嵛山西北麓、神清观转北拾级而上里许,僻静清幽,为一突兀岩石自然造化、后稍加人工雕琢而成,海拔372米。洞口面向东南,上额刻有“烟霞”2字,洞内东壁刻有“烟霞洞”3字,端方古朴,苍劲有力。洞室呈椭圆形,最高处约3米,最宽处约4米,进深7米有余,内壁上还留有多处元代的墨书题记和诗词。

大定八年(1168)春,重阳祖师携马钰、谭处端、丘处机、王处一来到昆嵛山修道,率众人开掘烟霞洞,作为炼丹修道、聚徒讲学场所。关于这段历史,目前能找到的最早记录为神清观《重修神清宫记》碑文。记载了1258年(元宪宗蒙哥八年)牟平县丞刘国基等人出资重修神清宫的过程,其中有重阳祖师第一次上昆嵛山辟烟霞洞的完整记述:

初大定丁亥年,重阳祖师从西来,居宁海以道接人,乃付丹阳、长真、长春、玉阳、太古、顺德凡六人。明年戊子至昆嵛,抵暮投宿于于氏之宇,于公问先师何往?师乃指其西而对曰:“彼山有洞,湮塞久矣,吾将发之。”于公笑曰:“我乃世居于此,自童稚至今,往彼中遭数多矣,安得所谓有洞而发之耶?况我祖父亦无是说。”师曰:“我先世尝修练于其中,想当时所用之器,犹必有存焉者。”于公曰:“洞有名乎”,曰:“名烟霞”,于公终未之信。诘朝食毕,遂假畚锸,于公亦请同往。至其所,但于荆棘中见石壁而已,于公顾祖师而笑曰:“洞安在?”师指其处,令众叩石垦壤,不移时,洞门开辟,石室空虚,果有铁罐磁碗在焉,木杓虽朽,形质犹存,壁间复有烟霞洞三字。

丘处机《神清观十六绝》中有“碧洞烟霞苦不深红尘车马难寻”之句。该诗作于金贞祐二年(1214),而根据其创作背景,长春真人应非烟霞洞一名出处。1214年距重阳祖师来昆嵛山仅隔46年,而且证之诸多史料,之前并无发现有关烟霞洞的记载,这些记载大量出现在道教文献、碑记中是1168年重阳祖师来昆嵛山之后。

现洞内“烟霞洞”3字旁边存有若干墨迹,字体为行楷,端庄中透着几分飘逸,显示了书写者深厚的书法功底。其中大部分字迹较模糊,需认真辨识,所幸文字的落款部分均可辨认,其中有“至元元年”、“大朝至元四月二十七日记彭城书宁海于璋甫随逐”、“帅在莒岛管领戟舡特志谢下,岁次乙未年五月初二日平阳府”诸题款,经查洞壁文字的最早题款年份为1235年。

烟霞洞内大部分石壁上都留有明显凿琢痕迹,在石壁未凿的凹陷处,均可见烟熏黝黑之色,而上述墨迹是书写在已凿琢后的石壁上。由此可以推测,石壁雕凿在1235年前完成,而残留的烟熏黝黑之色显示,在1235年之前洞内曾被烟火长期蒸熏。根据目前掌握资料,似乎有几种可能:在全道庵建成前,这里或曾作为王重阳、马钰、丘处机、谭处端等修行居所;贞祐(1214年)兵火后,来昆嵛山重修神清宫的全真道士或曾居于此;贞祐兵火时,这里或曾遭到焚烧。

历代史料传说中很多提到烟霞洞洞中有洞。在烟霞洞现场考察,肉眼可见洞顶西北方向确有小洞入口。2009年冬天,笔者采访了林场的退休职工周元江,他是昆嵛山林场在烟霞洞景区设立防火值班岗后的第一位值守人员。在景区值守期间,他曾亲自进入烟霞洞探访过,据他所述,小洞内确实挺奇特,但并不像传说的那样幽深曲折,其大小仅能容纳三四人。至于小洞是否为修行场所,目前尚无法考证。

据史料记载,重阳祖师在昆嵛山只停留了不长几个月,但在这短短时间里,他却完成了全真道创建初期的重要奠基性工作。

建立了全真道第一个修行基地。重阳祖师在昆嵛山开辟了烟霞洞,作为其到胶东修行的基地,并在此与最初几位弟子进行艰苦修道。他们当时在洞内主要作闭关坐圜,条件艰苦,这一过程备尝艰辛。重阳祖师在《黄鹤洞中仙》中对这一段经历有所描述:“余在烟霞洞与丹阳抵足同眠,向晓因令丹阳舒过手来,摸我后腰间近日生起疥,有半指厚,缘我急图尔等,作黄鹤洞中仙。”

依托宗教仪轨制度,创立教派。据马钰自叙,重阳祖师在昆嵛山时,曾戴一种青布头巾,顶排叠为九层,并折起九道缝,称按梦中见过的模样制作,并取名“九转华阳巾”。在发明这种新型法冠后,重阳祖师不但自己亲自顶戴,而且令众弟子全部遵行,如《劝丹阳戴青布华阳巾》中言:“于家心坚久,于家未脱离。都缘三字绊,使得一身疲。怎知铅和汞,难分坎与离。青巾如戴起,方认紫灵芝。”显然把顶戴青布华阳巾看作与修道相关的、很重要的事情。有学者认为,这种衣冠装束上的特有变化,标志着王重阳意将全真教团的发展引入到正规的制度性管理和运行阶段,也标志着此时全真道在外在已经具备了某些特有、鲜明的文化符号特征。

确立舍俗离家、住山修行的教规。始入山时,重阳祖师只率领马、谭、丘、王4人,后来郝大通等也加入修行团体。在此期间,上山参礼拜师者很多,但重阳祖师并非来者不拒,而是进行一番特殊的甄别筛选。赵道一在《王嚞》一文中记载:“自此门人颇集,师以骂詈笞捶磨练之,稍稍散去。笃志不变者,惟马、谭、丘而已。”对检验合格者,则区分不同根器施以不同教法,即确立了随机施教的原则,并非整齐划一地要求所有信徒都必须出家,对有慧根者方允许出家修行。

培训骨干成员,物色掌教继承者。重阳祖师尤重对弟子的锻炼教化,其中对马钰尤为严格,一直将马钰当作七子之首、传教之人来培养。据史料记载,马钰最初入山修道时思想基础和行为习惯并不符合重阳祖师要求,但重阳祖师对马钰的教导既苦口婆心、叮咛谆谆,又坚持标准、毫不退让。跟随重阳祖师上山后,马钰曾一度被赶下山,后来直到烧了誓状,才被准许重新上山。马钰最终也确实没有辜负期许,最先悟道并最终成为继重阳祖师后的第一代掌教者。

自重阳祖师1169年10月携徒西归后,烟霞洞使用及管理详情就几乎不再见于史载,是否有人居住修行也不得详知。马丹阳曾有一首《赠曹仙、甘仙、张仙同居烟霞洞》:“两县三仙,一心同处。递相传授玄玄语。水云溪畔乐逍遥,烟霞洞里忘思虑。炼汞烹铅,调龙引虎,静中结正三田主。功成跨鹤去朝元,大罗天上为仙侣。”似乎表明,至少在马钰羽化前,烟霞洞还时常有道友前来结伴修行。清同治《宁海州志》卷22《流寓·紫霞道士》载:“道士(紫霞道士)尝住昆嵛之上清烟霞诸洞天,姓氏未详,年代失考,或云明季羽士,工诗……”此记载表明,明末清初在烟霞洞及其附近,一直间或有人营住其中。

此外,从现存烟霞洞外一些石柱遗存以及洞口上方所留存的凹槽推测,在历史上某些时期,烟霞洞洞口外应建有一些建筑,现在洞口外仍然留存有一块古代的石制围棋棋盘。现在烟霞洞外左侧有一通石碑,名为《黄县栾氏刻烟霞洞七真像碑》,至元延祐四年(1314)雕刻完毕。此碑一面风化严重,碑文难以辨识;另一面尚存大部分文字,记载了居住在莱州栾家庄的一位笃信道教的大户青年栾实,不远数百里来到烟霞洞拜祭七祖遗迹的故事。碑中记载:当时他步行数百里,来到向往已久的烟霞洞,看到洞中空泛寂寥,仙人不知去向,不免心中暗生感伤。返回故里后,他与父兄商量,共同发心捐资,雕刻了7尊汉白玉七真人像置于洞中,供后人焚香谒拜。从现存碑文可以看到,除栾实父兄和儿子外,莱州当地一些道士等也参与了此事。

据民国时期神清观道长周培明老人回忆,上世纪30年代时,这通石碑与七真像俱存于烟霞洞内,石像前有香炉。又据昆嵛山原住民刘文海老人回忆,此碑和石像、香炉在上世纪40年代末神清观无人看管时,就已遭到破坏,“”期间则被毁弃。上世纪80年代,笔者探访烟霞洞时,曾见洞旁山涧的溪沟里遗弃有数尊汉白玉雕像,但当时就已破损没有了头部,现在这7尊残破石像存放于神清观景区的仓库内。而今天大家所见的供奉于洞内的重阳祖师和七真人青石像,是1998年由新加坡华裔王永元(字湘水)先生捐资请人雕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