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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吆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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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喝,想来应是广告的雏形,它是走街串巷手艺人、买卖人的发明创造,意在用于吸引、招徕顾客。亳州自古就是商业繁华之地,吆喝声自然是少不了的。可是,到底有哪些有特色的传世吆喝声呢?谁也说不清,估计没人去搞专门的收集和录音。吆喝声若想吸引人们的注意,必须要有自己的特色,仅仅拉个长音,来个高腔,恐怕是难以成为市民耳熟能详的吆喝名段的。

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最鲜明的莫过于以下几位。一位是住在大隅首北面的每天挎着笆斗卖煮红芋的那位老头儿,那人可能是山东人,说出的话侉侉的,吆喝起来也有浓浓的山东腔:“稀溜,稀溜,稀溜溜溜溜的大红芋!”我还记得有位塌鼻子的老汉,走街串巷卖烧饼麻花,吆喝起来有重重的囔鼻子腔,“麻花烧饼,不吃腰痛;烧饼麻花,吃不完拿着!”以上都是上世纪60年代的事了。稍晚些,还有位住在南京巷口的卖兔子肉的老汉,他的吆喝也是很出名的:“兔子哟兔子!”听明白的人都说他喊得是“兔子咬兔子”,在咒骂人,但没人去当面责问,究竟是他有口无心,还是听者有意,就难以说清了。还有不少人说他喊的是“兔子吆哦!”听不清以为是“兔子咬我”。如果是兔子咬他,也实属报应,你想想,卖了一辈子兔子,该杀死了多少只野兔子?

这些吆喝声已远去三四十年了,这些都是70后、80后们无法亲耳聆听到的。在上世纪70年代,小吃行里出了位知名度极高的角儿,而且是女流,在老戏院边上卖马糊子(一种当地特色的粥),一声吆喝,简直是喝遏行云:“喝去――甜马糊!”声音能传出两里开外。那音调确实很甜,赛过甜马糊,发声方法能听出是练过民歌唱法,韵味悠长。我在合肥开会时,遇到过几位曾来过亳州的合肥人,闲聊时提到此事,他们都对这吆喝声印象深刻,说她不去唱民歌真是浪费艺术资源。

十多年前,城里曹巷口一带,有个拉板车卖面条的中年汉子,出口全是唱:“绿豆面条好面条,豆杂面的宽面条……”下面就记不清了,那吆喝声喊得底气十足,音质浑厚,声传长街。我还听朋友说了一个有特色的吆喝声,说灵津渡大桥北头,有一个卖菠萝的老头,吆喝得就很特别:“一块钱两个,两块钱仨……”真不知这账是怎么个算法!

俗话说,卖什么吆喝什么。不过,在亳州,有特色的吆喝声不是太多,不像老北京那样的丰富多彩,大约是在亳州生意好做,卖什么都能卖出去,才不去认真琢磨吧!吆喝声要想好听,首先词得好,听上去诙谐、上口;再者,要有接近于歌曲的腔调。吆喝基本上都是开门见山,卖什么吆喝什么。但要想有独特的韵味,不能仅在其所卖之物上面做文章,更是要经过一定的艺术加工,或揭示其形状,或突出其特点,夸张渲染,听者闻声而知物,不直呼其名而所售之物已呈现于主顾的心目之中,这种叫卖招徕顾客的效果,较开门见山式的卖货声,有过之而无不及。应该说,亳州音乐方面的底蕴不够丰富,再往南三四百里路,那边就有唱山歌的,插着秧,就唱开了,无外是编着圈子骂人罢了。亳州不是山区,不是黄土高坡,音乐细胞的匮乏是由其地理原因造成的。

现在的人都懒了,不想再吆喝了,整出个录音机来,不厌其烦地轮番播放。有一次,我听到喇叭里在播:“黄花菜黄花菜,三块钱一斤!”我好奇心很重,就去问:“你的这个价格难道就不变化了吗?天天都是三块一斤?”他说:“哪是啊,我每天根据行情录一次。”哦,卖菜也卖出与时俱进了!与时俱进更体现在商店,现在商店里也开始吆喝了,就是不停地播放录制好的广告,有本地腔的,有普通话的,还有配音乐的,但就是没有一点文化味儿,全是噪音,大都是在推销减价的商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原价80的现价30”,吵得人头痛。我每天经过那里,心里说,买吧,买过用过,别怕难过!

吆喝声是种文化(现在动辄就说文化,我也说滑口了),甭管如何,琢磨起来是挺有意思的。前些时我在大街上听到了一种一言不发的吆喝声,是一位骑着三轮卖东西的,他一手扶车把,一手拿着喇叭嘴对着吹口哨,还净是世界名曲哩,声音很响,乐感也强,也很准,觉得这位老兄挺有创意的!还有种吆喝是不出声的,就是在农村阉狗阉猪的,走村串寨,这话怎么说出口呢?只能在自行车上插根铁条,铁条上面系根红布条子。吆喝不出声,知道的人就不多,就影响生意,怎么就不动动脑筋弄点创意出来呢!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这是多么有诗意的一种吆喝声!吆喝声虽说是商业文化的一种特有形式,但它里面蕴含了许多历史的变迁,一声声或高亢、或婉转、或悠长的吆喝,那是你童年的追忆,是你思乡之情的缭绕,是剪不断的,萦回在你梦中的一声声的低唤……(作者为亳州市原宣传部副部长、市文联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