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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梦醒枕边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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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和老太太是校园里的一道风景,因为每天老头都背着老太太在校园的情侣路散步,据说已经三十年了,天天如此。

老太太是乐天派,见谁都是笑的,有时见了熟人,她会在老头背上孩子似的手舞足蹈。老头话不太多,也是一副慈祥的样子,有时老太太过分了,他会故意拉下脸来,老太太就会有所收敛,讨好地理理老头的鬓角。我们都想,所谓“相濡以沫”,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刚进这个学校的学生,不久以后都会知道老头老太太的故事。老太太在时被打成,被逼着跳了楼,瘫了。三十年来,都是让老头背着上下班,退休后让老头背着散步。学校曾给老太太配过一辆轮椅,但老太太坐不惯,说不如老头的背暖人,老头也推不惯,说不如自己背得踏实。就这样一背背了三十年。

学校里的情侣如天上的云,聚了散,散了聚,一拨又一拨,老头老太太在这条路上见了很多,哭哭笑笑的,寻死觅活的,然而情侣路两边的树最终记住的,只是老头背着老太太的身影。

终于有一天,情侣们没见到老头老太太出来散步,他们知道出事了。果然,校园黑板报上贴出了讣告:老太太过世了。

追悼会那天很多人都去了。老太太看上去走得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老头坐在边上,低低地啜泣。后来,白天的老头,神色虽然悲伤,但见了熟人打招呼,或是聊聊天,没见什么异常,可到了晚上,尤其是半夜,却总是听到他压抑着的、低低的哭泣声。每天如此,持续了一个多月。

时间长了,大伙儿有些不适应了,半夜谁听到这样的哭声都有些发毛,后来就有人找老头抱怨。

老头的回答让每个人心里压了一块石头。原来,老太太在世时,每天半夜都要老头背着上厕所。老头形成了习惯,半夜到了点都要起来,现在老太太过世了,老头半夜还是梦中惊醒,但一见身边空空,忍不住触景生情,悲从中来。

老头哭着说,她到了那边,半夜没人背她呀……

如果给爱人称称重,那就是一个人的重量,不过百把来斤,但放进了心里,那就是一生一世的牵挂,重若千钧。情若化之为物,那是爱人心尖上的肉,生生世世,永难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