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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爷”邹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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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静之是影视界一棵“摇钱树”,不论《康熙微服私访记》《铁齿铜牙纪晓岚》,还是《五月槐花香》,在给中国老百姓带来乐子的同时,也让投资方赚得盆满钵溢。入编剧行近20年,邹静之写了三四百集电视连续剧,收视率都挺高。可是面对“中国第一编剧”的称呼,邹静之说:“我只是个普通的写作人,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真的快乐是痴迷、沉醉、不计功利

北京著名的古董集散地,邹静之一直是那里的常客,很多店主都爱和他打招呼,在他们眼里,邹静之的模样就是成天背一破蛇皮口袋在古董堆里转悠,从满坑满谷中掐尖找秀气,不是怀里抱一破坛子,就是肩上扛一把破椅子。邹静之说,如果不做编剧,他应该是个卖古典家具的贩子。

电视剧《五月槐花香》里写的就是古玩,直到今天,邹静之还认为这是他当编剧以来写得最好的剧本之一,因为《五月槐花香》表现的是在地上行走的生活。“我喜欢旧家具不是为了体验生活,那多没意思。我是真喜欢。李渔说过‘无癖不能交’,就是说没毛病的人不能跟他交朋友。我有毛病。”

祖籍江西南昌,从小在北京大院里长大的邹静之,性格上更像北方人。喜欢在大街上找乐子,爱和楼下的理发师、开电梯的小姑娘聊天,他们也爱跟他聊。“生活在于你怎么看。很多人用文学家的眼光看,那的确是很没意思,我宁可用一个生活者的眼光来看。”邹静之说,一个盲人曾告诉过他,他不怕车水马龙、沟沟坎坎(因为有参照物),他最怕把他一个人扔在大广场上,那样他就真瞎了。

邹静之曾在一所大学的操场上“游荡”了4年,有时候从清晨到深夜整整一天都待在那里观察。而后他创作出话剧《操场》,以其朴实却深刻的文字打动了众多观众。

“我特别欣赏北京人那种处乱不惊的气度,还有他们身上没来由的自信、讲究。”邹静之说,比如说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旧家具搁这儿,辛辛苦苦挣的钱买回来了,天天擦,为啥?大爷我喜欢。我原来见过一个开面的的司机,就热爱发烧音响,开车挣点钱都听交响乐了,为啥?大爷我喜欢。农民造一个飞机有什么用呢?甚至搞得倾家荡产,为啥?大爷我喜欢。我就是向往这样的境界,真的快乐一定是痴迷、沉醉而又不计功利的。不像我那阵子,一睁眼就欠人家5000字。我经常问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慢慢地想通了,我也要尽可能为自己活着。

在自己经营的多种“行当”中,邹静之最喜欢舞台剧。这也是他近几年越来越多地回归舞台创作的原因,“电影永远是导演的,歌剧是作曲家的,电视剧永远是演员的,只有话剧会提到是谁写的,是属于剧作家的,比如老舍的话剧、莎士比亚的话剧。”邹静之说。

“我自己写的电视剧和电影,一般在播出时我只看一遍。但舞台剧,我可以看五六遍,甚至是十来遍。”邹静之说,戏剧的独特性在于,文字中饱满的张力、作品中所蕴含的哲学意义,还有在剧场里,演员在那么近的地方演给你看,那些吟诵、表演,那种对心灵的巨大冲击,“电视剧是由内心向外释放,把你内心的东西释放出来,而戏剧和诗歌首先要把你的感悟往心里收,过滤,过滤后再放出来,它更精细、更准确、更让人凝神”。

因为喜欢,邹静之跟刘恒、万方搞起了剧社。龙马社排演第一个话剧《操场》的时候,服装没钱就自己掏,每天在剧场当“”,演出结束后上台谢幕,就因为学生跟他说,他每出一次台,可以多100多观众。歌剧《赵氏孤儿》上演的时候,他甚至花两万元买票请朋友看。

“其实我们3个人论名利,都还可以了,就是纯粹的喜欢。”邹静之坦言,如果说写电视剧是为自己带来生活的保障,为自己收藏古典家具提供物质保证,那么现在看来,这些问题都解决了。从舞台剧开始,邹静之最想写的是一些更加精致的、篇幅不太大的东西。

失败和不专业是成功的两把梯子

“身长五尺二寸余,男高音,有农事经验及瓦匠手艺,喜欢歌剧、音乐、诗歌,好发呆,食性颇杂……”在一本散文集里,邹静之这样描述自己。1952年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的他,曾在北大荒劳动6年后又到河南农村插队两年。因为诗歌,返回城市的邹静之进《诗刊》当了十几年的编辑。工作以外的时间里,他写诗、写散文、写小说,拿过《人民文学》优秀小说奖等一系列奖项,还出版了十余种文学著作。直到后来写剧本,才算正式走进大众的视线。

邹静之曾经学了10年的声乐,拉过8年小提琴,一般歌剧都能唱到highC,可以按照原调唱《今夜无人入睡》。在北大荒插队的时候,经常被推到山坡上,与对面山坡的知青PK。“那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唱咏叹调,迎接掌声”邹静之说。

但1995年的一天,导演田壮壮经朋友介绍来找他,他让邹静之写个剧本,“那是我第一次写剧本,壮壮用5分钟教会了我写剧本的基本格式。”邹静之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写出人生中的第一部剧本,没想到还拿了个北京编剧奖,之后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如今,邹静之还是一如既往地迷恋唱歌,每期的“青歌赛”是他必看的。写剧本写累了,他有时还会高唱一曲《今夜无人入睡》。“结果就是,我的邻居,真的就无人入睡了。”

“你看看,人生是不是特别奇怪,失败和不专业是你通往理想殿堂的一个非常有效的门径,是助你成功的两把梯子。”邹静之说:有人问我,你当过知青、宣传队员,诗人,编剧,哪种是最喜欢的?我说我没得选择,对我来说这都是命定,都有意义。在我16岁半的时候,我去北大荒下乡劳动,饿了有吃的,累了能睡觉,就是那时的我最大的梦想。我曾经考上过歌舞团,但没去成,回北京后,30岁又不断练声,但再也考不上了,这就是定位的意义,排列起来的顺序就是命运。有时梦想有时候会拐弯。

直到现在,邹静之还认为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成为一名歌唱家,“写歌剧是我失败后的梦寻”。邹静之说,他曾十年如一日地练声、歌唱,但是失败了,和唱歌没有关系,“我很计较这件事,那些年我经历的失败实在太多了。我后来写歌剧也可以说是对那个理想曲折的实现。唱不了了,我写一个让你们唱好不好”。

不过现在回头看,邹静之觉得此生对他的编剧创作帮助最大的就是诗歌和音乐,他写电视剧就是按照音乐的节奏来写的——情节按照音乐的节奏来写,对白按照诗歌的感觉来写。“交响乐有起、承、转、合,剧本也是如此。很多人说老邹的剧本有‘声音’,我对对白特别注重,甚至有洁癖。多一个字,少一个字都会使我特别痛苦。”

变化,才能带来新鲜感

“我从没有觉得我转过什么行,我也不把写一种文体看成是一个。我是愿意转换文体来保持写作的新鲜感的人。”

因为写过电视剧、电影、歌剧、话剧、京剧甚至动画片,邹静之被誉为当今涉猎文体最多的编剧。圈里人也评价他是“继老舍之后的又一个全能选手”。

“我文化程度不是很高,但我比别人读书多,思考多。”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写诗,到上世纪90年代涉足影视剧,再到进入新世纪推出话剧、歌剧……30年来,邹静之这只“八爪鱼”的触手越伸越远。

怎么才能做到在“大俗”“大雅”之间行走自如?在邹静之眼里,“高”是艺术质量,“雅”是一种情怀,是对美好、文明的东西的向往,艺术形式本身并不是区分是否高雅的标准。对自己来说,一种文体的经验可以丰富另一种文体,各种文体之间是相互补益的。

“电视剧就是盖十几栋的房产项目,所有的设施,会馆、物业、地下停车库全都想到,人物命运、大逻辑、小逻辑,每天就是哗哗奔涌;电影就是建个小四合院,要么简朴,要么古色古香,瓦檐、装饰讲究的是细节,每天就经营一点;而舞台剧则是建座梦幻城堡,需要更大的想象力、更多的主动,来感染面对面向往自己的人。”邹静之将自己的创作比作游戏闯关:“‘超级玛丽’过关了就没意思了,就想着更难的,于是就开始玩‘魂斗罗’,在往后就玩‘魔兽’,越来越难。再就是像练书法,描红、楷书、行书、草书……一气儿贯穿下来,你会发现有很多乐趣。”

邹静之热爱挑战与尝试。“人们以为我写不了写实剧,于是我写了《五月槐花香》;很多人说我写不了爱情,于是我写了《倾城之恋》;当初写话剧,除了有对舞台剧的热爱和向往,竟然有一点小小的赌气成分在里面……”邹静之说,有时候觉得观众眼中的自己,和现实的自己是不一样的,所以想让大家认识“另一个邹静之”。

邹静之说,他的事业线很长,所以,他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就算到了功成名就的今天,一天的生活还是基本围着写作转。“说出来人都不信,一年365天,每年都从大年初一写到年三十儿,没有假日,也没有周末。这跟我在农村插队时期养成的习惯有关。那时候春节都要去锄几垄地,叫‘新春试锄’,所以我每年大年初一都要写东西。越有难度,写出来后就越快乐。”

“我写《康熙微服私访记》续集时,因为脖子疼,就坐在一个特别矮的板凳上写,写到剧中人物的情感纠结处,屁股竟然不知不觉离开板凳,身体渐渐悬空,左手扶着桌子,右手还在飞快地写。激情把人都抬起来了,但我自己完全意识不到。”写剧本时,邹静之可以坐在那儿一天不挪窝儿,生怕一停,灵感就消逝了。

这么多年写下来,邹静之总结了一点:“我是以票友的精神来编剧。就是从骨子里喜欢,不以博名利为目的。我热爱写作,一天不写就觉得缺点什么。”

邹静之说,一个人一生能干愿意干的事,又能养家糊口,同时还得虚名。多难得的一件事,除了感恩,还有什么?

(责编:萧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