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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钱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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捡钱是好事,但好事也出意外。

天蒙蒙亮,鸡叫时分就爬起来忙着做发粑的柳妈,将蒸好的热气腾腾的发粑装进木桶中,用盖子盖好,搬到三轮车拖斗上。擦把汗,她去卫生间解场尿,来到车前拢拢头发,一使劲,将车推走了。

柳妈四十来岁,身子壮壮实实的,模样如路边的杨树般平常。她家原是种田的,土地被征用后,不能往土坷垃中使劲了,她就卖菜。她身上肉多,可少脑子,因不善算账,卖菜老赔本,迫不得已改卖发粑了。做发粑这活,说难就难,说容易也挺容易,就是将籼米磨成米浆,发酵后再蒸熟即可。柳妈在娘家当姑娘时,跟她妈做着玩学的,没想到,这不是手艺的手艺,现在居然派上赚钱谋生的大用了。柳妈家盖的新楼房在新县城城郊,这一带,没谁会做这种发粑。她家不远处有所职业中学,有好几百学生呢,柳妈每天清早将发粑送到学校,有时散卖,有时一手交给学校食堂,由食堂卖。学生们都爱吃她的发粑,因为她的发粑与她一样实在、厚道,一块钱一对,便宜。

跨上车,柳妈不紧不慢地踩着三轮车往学校去。来到岔路口,她忽然瞅见路边有个黑包,忙将车停住,下来,将包捡起来。这黑包四方四方的,不太新也不太旧。柳妈用手将包捏捏,包里瘪瘪的没啥东西。她拽着黄色的铜拉链打算拉开,一想,包是别人丢的,打开了,万一有啥事,就说不清了,没拉了,站在那儿东张西望,看有没有人来找,有人找就及时还人家。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来,柳妈急着卖发粑,将包往三轮车上一放,扶住车把想骑车去学校,瘸子何却一瘸一瘸地来了,老远见了柳妈,就咧着鲶鱼嘴呵呵笑。瘸子何五十来岁,有条腿患小儿麻痹症瘸了,老婆早年病死了,没孩子,单身一人。柳妈问他打哪来,瘸子何说昨晚打了一夜牌,才散场。揉揉眼,他问柳妈在这干啥?柳妈是个实心人,瞒不住事,说捡了个包,不晓得谁丢的,顺手将包从三轮车上拿过来,对他举举。瘸子何伸手要接过包看看,柳妈手一缩,没给,说,你当面啊,我瞧瞧包里装的是啥玩意,揪住拉链鼻子嗞啦一下将包拉开了。一看,柳妈舌头一伸,惊讶道:妈呀,有钱呢。瘸子何瞅见真有钱,对柳妈开玩笑说,一清早捡钱,昨晚你肯定搂财神睡觉了。柳妈笑眯眯地说,那当然,搂财神睡觉比搂老公睡觉过瘾。将钱掏出来,捏着厚厚一沓票子,用手指沾着唾沫,一张张掀着数,嘴里还念叨着一百、两百、三百……瘸子何在一旁愣愣地瞅着,等柳妈数完,他问多少?柳妈伸出三根手指头,答道,整整三千。瘸子何眼热说不少啊,恭喜你发财了。柳妈答,是不少,我发啥财啊,人家一下子掉了这多钱,准急死了。瘸子何接住她的话说,那是,要我,准急得要上吊嘞。柳妈的手机响了,是学校食堂的人催她送发粑的。对柳妈来说,卖发粑是最要紧的事,车上的发粑卖了,能赚五六十块呢。将手机往兜里一塞,她不想再等了,将包收好,对瘸子何挥挥手,骑车去了学校。

卖了发粑回来,柳妈想到丢钱的人会急得翻跟头,又来到捡钱的地方,停住车,等人来找包。柳妈捡包的地方不远处是个路口,日头两尺高了,上街的行人来来往往,可柳妈没发现有谁像丢了钱的样子。胖胖的三书记进入了她的视线,三书记在一家水泥预制厂搞推销,称呼其“三书记”,是他父亲早年当过大队书记,被判刑还呆在大牢中。哥哥当过乡书记,父亲与哥哥都当过书记,熟人瞅他那肥肥个大头、肉嘟嘟的身子,揶揄地给他取了三书记这外号。三书记大名叫马通书,按理这名不错,可迷上打麻将后,他觉得通书含着统统输的意思,不爽,更乐意人们喊他三书记,有时自己也拍着胸脯说我三书记咋样,咋样。柳妈认识他,但没与他打过交道。三书记低着头对地上东瞅瞅西望望,找东西的样子。过来个人,他问看见地上掉包了吗?那人不认识他,没睬。他又拦住个人,说自己昨晚喝醉了,深夜骑摩托车回家,在这儿摔了一跤,把包弄掉了,问对方瞧见了吗?那人摇头说没看见,走了。听说他丢包了,几位好事的人聚在他身边问来问去。柳妈见状过去了,见面开门见山问三书记,你掉的是啥包?三书记边说是黑色有带手柄的包,边用比划着包的样子给在场的人看,信誓旦旦地表示谁捡到了,一定酬谢。别人问他包里可有钱,他说有,没钱我就不找了。又有人问多少钱?三书记只是抽烟不回答。柳妈心想自己捡的包准是他的,就将包从车里拿出来,问三书记,这包是不是你的?见了包,三书记开脸一笑,忙说是我的,是我的,直谢柳妈。谢罢,他将包打开了。柳妈在一旁得意地说,数数,是不是三千。三书记掏出钱当着众人数着。数毕,他立马脸一沉,对柳妈说,不对啊,我包里是八千。柳妈听他这么说,笑呵呵地说,我又没动,捡到时就是三千。三书记说,你没动咋晓得是三千呢。柳妈忙解释捡到包时她打开数了。三书记赶紧说,不对,我昨晚在信用社提的款,有底联,确确实实是八千。言毕,他拉开包的隔层掏出底联给在场的人看。柳妈顿感不妙了,立即对他说,包里就三千。三书记马上争辩,不对,真不对,八千,真是八千。柳妈见三书记盯着不放,不高兴了,说,管你多少,包还你了。言毕,转身推车就走。三书记拦住她说,包,还我了,我谢你,可包里的钱不对数,你不能走。柳妈见三书记拉她的车缠住了,动气了,对他嚷道,鬼晓得你是几千,关我屁事。三书记毫不相让地大声道,包里八千,现在成三千了,我不找你找谁?旁边的人也觉得这事不对劲,都看他俩。柳妈眼一瞪,粗着嗓门说,照这么说,我拿了你五千?三书记答道:我没说你拿了,可少了五千,你说咋办?柳妈气恼地说,我好心好意把包还你了,你反赖上我了,早晓得如此,将包甩了,也不给你。三书记也大声嚷嚷,包是你捡的,包里钱不对,你当然要负责。柳妈火了,冲三书记咋呼道,我负啥责,你说包里一万,我还要赔一万啊?真是烧香惹鬼叫,好人不能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起来。围观的人有的说柳妈傻,不该将包给三书记,替她打抱不平;也有人替三书记说话,人家丢失时是八千,现在只有三千了,当然要搞清楚。

柳妈忽然对三书记说,我与瘸子何当面数的,不信,你将他找来问。三书记说,好,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走了。柳妈心想等就等,反正自己没拿一分钱,瘸子何清楚,怕啥,走了反而心虚了。柳妈一等三书记不来,二等也不来,见众人也散了,纳闷了,心想三书记咋还不来呢?正打算骑车回去,三书记带三个人来了,柳妈问瘸子何呢?三书记说,瘸子何不晓得死哪去了,指着那三人说,他们可以替我作证,昨晚我们一起喝酒,我回家前八千块钱还在包里。那三个人都说对。柳妈将眼眨几下,说那是你们的事,我又不晓得,仍说找到瘸子何一问就清亮了,自己要回去挖菜地,没闲功夫在这儿打嘴官司,推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