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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份久违的清远与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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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具入画。久矣。

最早的茶画《萧翼赚兰亭图》里,左下侧有一茶床,就是陆羽在《茶经・四之器》里提及的具列,专门用以摆放茶具。具体的茶具,有茶碾、茶盏托及盖碗各一。自此以后,凡有茶画,则必有茶具。当然,这些茶具要么是山水的一种附丽。要么是充分体现为茶客服务的功能。说白了,充其量是一配角耳。直到晚明清初之际,这种沿袭多年的格局才有所突破,这表现在项圣谟的《琴泉图》――之前文徵明的《茶具十咏图》,虽以咏茶具为主,但还是有一位草堂之上的隐士相伴其间。

我不知道,项圣谟在他以泉为中心的《琴泉图》里画下的那些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缸坛桶瓮,算不算茶具的一部分,但一个极其重要的事实是,从此以后,茶具作为独立的主角开始登场于茶画了。

但又一个有意思的现象,来了。

几乎在所有以茶具为题的画作里,都要配之以梅。或者菊。是梅菊配茶具,还是茶具配梅菊,我分不清,反正我所见到的茶具图里,似乎都有数朵或者点点梅花。好在茶具终于能够脱离茶客了。在这些以茶具为主体的画作里,清代薛怀的《山窗清供》另辟蹊径,让人耳目一新――清新之处在于既没有梅,也没有菊,只剩下茶具,且主打清供之牌,这样的构思与设意,在古代茶画里还是较为独特的。

在这幅横轴里。大小茶壶和盖碗各一。占据了画面的大部分。因为少了梅与菊,显得有些突兀,仔细看,也就习惯这少了茶客的场景。茶客的缺席,让人有一种不适应的感觉,若读读画中题的诗句,就释然了。诗是五代胡峤的诗句:“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还有一首诗人朱星诸所题的六言诗:“洛下备罗案上,松陵兼列径中,总待新泉治火,相从栩栩清风。”这些字和壶。像一对穷亲戚,凑在一起,明暗向背,立体感强,宛似一幅现代素描。也许,这可能与桔笔勾勒有关吧。

清代的画家里――把范围再缩小一下――在清代的小品画家里,薛怀算不上佼佼者,那个封建王朝走向没落的时代里,一流的画家反倒多如牛毛,一丁点没落的气息都没有。而薛怀像一个贫寒人家的子弟,不亢不卑,以一已之思,为我们画出了一份久违清远落寞。画名之“清供”,让人不免联想到林洪的那册《山林清供》。我不是彻底的素食主义者,但喜欢这册书里的山野味与隐逸气,就像我不是彻底的文人,却同样喜欢薛怀笔下的这段文人生活。在我们这个花花绿绿的世界里,清供何为?不少人可笑地以为,在书斋里置一盆花,或者弄点奇石古玩,就已经很清供了,满室里雅气四溢。其实。这离清供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从本质上讲,清供更应该是精神世界里有一盏不熄的安宁之光。

从这个意义上反观《山窗清供》,就会发现,当清供一词从薛怀的笔下一出,画里的禅味,深了。自从赵州柏林禅寺从谂禅师那桩“吃茶去”的公案以后,茶禅一味一直是茶学史上的一个古老命题。薛怀,是想用一幅画图解这深刻的意味么?可惜的是,薛怀早已驾鹤西去,我们之间无法穿越时空的隧道进行一次访谈。但薛怀一定不会想到,当下的文人们与速度赛跑的样子是如此拼命。我见过不少文人,不但不守寂寞,反而热衷热闹,喜欢不辞辛苦千方百计去去扯大旗,真正能够沉淀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少了。所以。我多么希望这幅小画,能规劝那些为名利所累的文人们,守住一个文人应有的寂寞吧。

寂寞有了,即使不能立地成佛,至少,身为文人的底线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