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落幕,谁也不知道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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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没有做诺丁山的梦,但是爱情本身就是个充满了一切不可能的梦――
安静地睡了四年的铂金指环
每晚十点,宁蓝搭黎明朗的顺风车回到家,抱着汉堡狼吞虎咽时,电视里还在播着如同打了鸡血般的广告:998,998,绝对物超所值。宁蓝咧着嘴笑。
洗澡时,电视机里的广告还在亢奋地忽悠全世界的女人。钻石真的就有那么好吗?宁蓝伸出光洁的五根手指在自己的面前晃了晃,如果当时一闭眼,这手上是不是也会有一枚戒指了呢?
样子宁蓝还记得,铂金的一个环,没有钻石,这是她的。郭亦和的是圆中带方。宁蓝喜欢。郭亦和不看样式,只说买钻石的,钱少,可以买小点的。
她趴在郭亦和耳边说:你就是我的钻石。
郭亦和便不再坚持。不是所有女人都爱钻石。
其实,郭亦和就是给宁蓝一个易拉罐的拉环、一个草编的戒指,宁蓝也是愿意嫁的。
宁蓝以为那就是爱情,天长地久,与别的什么都无关。
可是,就在结婚前一周,她在郭亦和的西装口袋里发现了一枚小小的钻戒。宁蓝以为这是他给她的惊喜。
可是亦和手机上的短信证明了钻戒的清白,短信似乎在责问郭亦和:居然敢骗老娘,那枚戒指是假的!伊稀。
亦和的两任前女友宁蓝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叫伊稀的,戒指都送了,关系应该不一般。
亦和睡得沉。宁蓝一夜未眠。这个她即将嫁的男人她了解多少?
一周后,宁蓝跟郭亦和分了手,原因是他坚决不承认那枚戒指的存在。宁蓝盯着郭亦和的眼睛想看他是真的还是在演戏,郭亦和很轻蔑地看了宁蓝一眼:你这么不信任我,大可以不跟我结婚。
两个人谁也不肯退半步,于是婚礼取消。
转眼四年过去了。老死不相往来。宁蓝抱着被子躺在床上时,猛然想起了那两枚戒指。光着脚跳下床,翻箱倒柜地找,终于在抽屉的最里端找到,戴到手上,尺寸大了很多。
四年的光阴,把珠圆玉润的宁蓝打磨成了妩媚干练的白骨精,白骨精是要害人的。
暧昧的味道溢出来
周末提前下班,宁蓝约黎明朗去日落莲花酒吧,说是犒赏他每日当司机的辛苦,而自己也可以混到很晚回家,不用看那令人心颤的广告。梦里天上掉下来的全是金链子,累得我腰酸背痛的,宁蓝说。黎明朗哈哈大笑。
宁蓝打了个响指,侍应生应声而至。
给我和我先生每人来一杯蓝色玛格丽特。
黎明朗的目光与宁蓝的短兵相接。宁蓝顽皮地冲黎明朗眨眨眼,凑过来小声说:最近这里给夫妻打对折。
酒的口味宁蓝并不喜欢,她皱了一下眉,给黎明朗说了这酒的故事:一个男人跟他喜欢的女孩去打猎,女孩中流弹身亡,男人为纪念她,做了这款鸡尾酒。玛格丽特是女孩的名字。酒里面加盐,据说是女孩喜欢吃咸的东西。
黎明朗的笑很浅,手机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站起来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临出门时,侍应生塞给宁蓝一张字条,宁蓝握在手里,立刻像握了一枚炸弹气势汹汹,戏做得很足。她挽了黎明朗的手臂,说:帮个忙。
走到酒吧的某一个角落,宁蓝准确无误地把那张字条拍在吧台上,她说:这是我男朋友,以后不要骚扰我了。说完就走。
出了酒吧,黎明朗挠了挠头,不知不觉做了男配角。宁蓝笑。她举起手把包扬到身后,往后退,问:你看我像是要做被人包的女人吗?
黎明朗这才知晓宁蓝怒发冲冠的原因。他轻轻地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说:这么好的姑娘,会有好男人来爱的。
宁蓝很想问,你呢?但她忍住了。她已经不是四年前动辄耍小姐脾气的姑娘了。
她只在黎明朗的肩上哭了一分钟,便直起身子,说:你该回去了,不然……
后面的话她没说。
坐在黎明朗的车子上,宁蓝很沉默,一直到家,他替她开了车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好睡一觉,明天见。
慢点开车,明天见!
每天都说的一句话里暧昧的味道溢了出来。
凶猛的动物自己找食物
宁蓝不再坐黎明朗的顺风车了。她总是找借口拖延着晚走,或者一下班就不见了人影。
在电梯里遇到黎明朗,宁蓝轻轻一笑,目光躲闪出去。黎明朗的心里便藏了一只猫,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宁蓝从写字楼里出来走了不远,看到街角黎明朗的车,黎明朗说:上车。坐到车里,他问:不是说要加班吗?怎么这么快就做完了?
宁蓝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她说:我不想跟你走得太近!
宁蓝很适时地低下头,很恰到好处地掉了眼泪。那眼泪没滑到腮边,就被黎明朗捧起来吻干了。她说:我不想让你为难,也不想做狐狸精害人……
黎明朗叹了口气,他说:怕只怕,我这样的男人没福气娶你这样的女人。
宁蓝给他讲了铂金指环的故事,她说她不介意有没有钻石,她介意的是爱不爱。看着身边的黎明朗,宁蓝觉得自己的话是真的。自己是从哪刻起爱上他的呢?
他抱住她,安安静静地抱住她。他说:给我一点时间。
宁蓝看着黎明朗的眼睛,她说:别为难自己,我没关系。
宁蓝低下头,心里开了一千朵一万朵花。
去洗手间补妆,宁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唇角似笑非笑,手一扬,水珠落到了镜子上。心里的开心只与爱情有关,与别的都没关系。
别人的男人就那么可口吗
在写字楼的大厅里被突如其来的巴掌扇倒,宁蓝站起来时已经明白面前站的女人是谁。
女人的眼睛燃着愤怒的火。她说别人的男人就那么可口吗?宁蓝一字一顿地问:你认识郭亦和吗?
从洗手间里出来时,宁蓝的眼睛肿成了桃子。
这种桃色新闻都是长了腿的。
当着宁蓝的面,个个成了没有嘴没有眼睛的哑巴瞎子,背后,每个人都长了一百张嘴一千双眼睛,说得看得比一部大片还精彩。
黎明朗是下午回来从秘书那得到情报的。他叫宁蓝进了办公室,他问怎么不打电话告诉他,她把辞呈放在他的桌子上。黎明朗很心疼很心疼地抱住了宁蓝,他说:一切都交给我。
宁蓝辞掉了工作,在步行街租了个小门面开了家漫画吧!
黎明朗一直都没来找她。
开弓没有回头箭,除了走下去还能怎么样呢?不到落幕,谁也不知道结局。
一个月后,宁蓝的电话响了。是黎明朗打来的,宁蓝的心像要跳出胸口,按了接听键,声音却平静得没一丝波澜。
他说见个面吧。
是在漫画吧见的面。午后,窗明几净的漫画吧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黎明朗把离婚证放在吧台上。
宁蓝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她以为接下来,黎明朗会说宁蓝,嫁给我吧!她在想自己该拒绝一下还是立刻就答应。
可是,她听到黎明朗说:你爱过我吗?
宁蓝瞪大眼睛看着黎明朗,黎明朗的眼睛里熊熊燃烧的不是爱情的火焰,是愤怒。
黎明朗说我还情痴似的辗转反侧,以为遇上了灰姑娘,结果……结果我被你耍了。你要报复伊稀是不是?
宁蓝起身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盒烟,手抖得点不着一根烟。她说:你知道了也好。
眼泪一点点浮上来
宁蓝跟郭亦和解除了婚约后去日本呆了两年。那两年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也是在那时候抽上烟的。偶尔她会后悔自己太冲动,如果肯放郭亦和一马,肯定过太平日子了。不就一个短信吗?
回国,同学会,宁蓝去了。没见到郭亦和,郭亦和的铁哥们儿抱着宁蓝仍叫嫂子,他说,你们婚没结成,老郭伤心死了,接着就去美国了,去年才娶了个洋妞。
宁蓝心里隐约的期盼碎了一地。铁哥们儿喝高了,继续八卦江湖旧闻:老郭本分人,架不住结婚前想东想西的,糊里糊涂地上了伊稀那妞的道儿。那妞顺手把老郭准备送你的玉戒指给拿走了,老郭要了,没要回来。后来,谁知道是不识货啊,还是家传的也有假冒伪劣,她闹了那一出,你们就各奔东西了。那妞不错,嫁了个有前途的男的,在我们公司边上那家……
宁蓝的心酸酸的。她跟郭亦和处了四年,就差临门一脚了,却让她给搅黄了,现在她过好日子,这世界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宁蓝被烟灰烫了一下手,她说明白了吧,不好意思,让你成了棋子。
宁蓝狠狠地吸烟,黎明朗很霸道地拿掉那根烟,他说:你欠我的,你都要还回来。
宁蓝尝试着抱住黎明朗,眼泪一点点浮上来,心跟着身体一起颤抖。她说:这次,我不会再让我爱的人从我的眼皮底下溜走了,再也不让了。
跟黎明朗在一起越久,宁蓝就越自责自己是个可恶的坏女人,她的心里是有着另一份害怕,害怕别的女人也像她一样抢夺黎明朗。
黎明朗说知道自己可恶,就要好好改造。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说,其实,就算没有宁蓝,他也早晚会离婚。不安分的伊稀早背叛他了。
宁蓝把那两枚铂金指环卖掉,把钱捐了出去。然后偎在黎明朗怀里看电视广告里金链子的广告,她说:我要一条,纯金的。
谁都没有做诺丁山的梦,但是爱情本身就是个充满了一切不可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