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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杰出的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常从大海汲取灵感创作文学作品,比如写于1927年的《到灯塔去》、1931年的《海浪》等。她是大西洋两岸最早叙述波澜壮阔的海上生活的女作家之一,也是最早通过作品中女主人公口吻来叙述海上经历的女作家之一。从童年时的滨海度假到少女时的远洋航行再到自沉河底的悲剧终结,伍尔夫的一生都与水结下不解之缘,有其宁静平和之美,也有其湍急汹涌之险。
作家的海洋情结在她的处女作《远航》中最为明显。该小说前四分之一内容都是发生在船上,而剩下部分始终充斥着水的意象。《远航》讲述了了一个年轻的英国女孩独自坐船穿越大西洋前往亚马逊港口的故事,她在旅行中陷入单恋,最后不幸患热病去世。
《远航》的故事始于伦敦海滨,一艘名为“尤芙罗西尼”号的货轮即将拔锚启程,主人公们正在登船。伍尔夫以“船”为故事的主要背景,伴随其穿越大西洋的航行,展开了对船客的叙述,推动了情节发展。“尤芙罗西尼”号是一艘货船,载着橡胶驶往亚马逊,同时捎带了少量的乘客。虽然是一艘虚构的船,但伍尔夫对船体内部以及航线的描述,为我们提供了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航行于大西洋海轮的真实写照。1905年,伍尔夫曾经乘坐布斯轮船公司的两艘海轮“安瑟伦”号和“麦德林斯”号远洋旅行。显然,这次海上航行经历成为她创作的重要资源。在伍尔夫的这部小说中,船舶爱好者们和船史研究者们不仅能欣赏到远洋船上生活的生动描述,而且能通过许多细节来探索作者本人经历与小说情节之间的关系。
1905年,弗吉尼亚・伍尔夫和她的弟弟艾德里安乘坐蒸汽船“安瑟伦”(II)号,从利物浦出发前往里斯本。该船是一艘中型货船,船长121.92米,载重5 442吨,动力设备是三胀式蒸汽动力引擎,配单螺旋桨。布斯轮船公司在从利物浦、汉堡到其他各地的港口都提供了客运服务,包括里斯本,以及终点站巴西港沿途的帕拉(今贝伦)、玛瑙斯,在这些地方轮船要装运亚马逊橡胶。伍尔夫和她的兄弟在3月登上了“安瑟伦”号,这也是“安瑟伦”号的首航。轮船穿越比斯开湾,海上生活风平浪静。在日记中,伍尔夫写到比斯开湾“有些危险,但并不影响其名气”。然而伴随航程前行,引擎“慢慢地熄火了”。“安瑟伦”号艰难地行驶到葡萄牙港口城市波尔图,伍尔夫和她的弟弟下了船,改坐火车前往里斯本。船上的时间虽然短暂,但在写给亲友们的信件中,伍尔夫多处谈到船上生活,包括同行的船客乏味无趣、一天在舱外8小时呼吸海风来回踱步、以吃来消磨时间等等。船中所遇人物以及“安瑟伦”号的航线,在《远航》中均有对应,为小说增添了真实感和幽默感。假期结束后,伍尔夫和艾德里安乘坐布斯公司的另一艘远洋轮船返回利物浦。这艘名为“麦德林斯”号的轮船稍小一些,载重
2 831吨,也是航行于大西洋海域的常用船只。关于返航行程,伍尔夫在另外一封信中谈到“整个航程中她都穿着皮袄,裹着厚毯子”,这与小说中的主人公又不谋而合。
在描述“尤芙罗西尼”号轮船时,伍尔夫运用了虚构与纪实相结合的手法,在船的大小和结构叙述上,伍尔夫参照了“安瑟伦”号和“麦德林斯”号的实际情况。虽然虚构的“尤芙罗西尼”号也是真实可信的蒸汽动力船,能经得起大西洋海域险恶的飓风考验,但并非那个时期最热门的大型远洋客轮之一。
二十世纪初期的远洋客轮,号称载重超过30 000多吨,只需6天就能完成穿越大西洋之旅。但从小说中我们可以推断“尤芙罗西尼”号大约只有121.92米长,载重5 000吨,拖拖拉拉用了6周时间才到达巴西――这些情况与伍尔夫现实生活中所乘坐的“安瑟伦”号与“麦德林斯”号相似。将故事场景设置一艘中型货轮上,伍尔夫花了大量笔墨刻画小说主人公之间的关系、推进主人公瑞秋的性格发展。对于瑞秋这个未曾涉世的女孩儿,此次旅行不仅是她的首次海上航行,而且是她第一次离开家、具有重要意义的人生探索。
“尤芙罗西尼”号上的两个甲板都有出入口,船上设有女客间、吸烟室、餐厅、花厅等。船体空间布局极具当时的典型风格,与伍尔夫所乘坐的布斯轮船公司的两艘轮船非常相似。男女分舱在那时很普遍。“尤芙罗西尼”号上的女客间主要用于读书、写信和交谈,也为我们了解船上生活和船客性别角色提供了窗口,小说中如此描述到:
“当船上载满了乘客,这个屋子里就承载了精彩的话题,晕船的老妇人们纷纷离开甲板回到年轻人身边。斜倚着钢琴,地上摊着一堆书,瑞秋静静地思量着这间屋子;她可以静静地坐在那儿一连数几个小时弹奏高难度的钢琴曲,有心情的时候读一点儿德文或者英文,或者像现在一样什么也不做。”
除了船体空间,《远航》还形象地反映了深受海上旅行之苦的人――即那些晕船的人。伍尔夫在从葡萄牙返回的旅程中就经历了几次大风浪,在信中,她写到:“船摇摇晃晃,我们有些不太舒服。”小说中,她有一段描述是关于颠簸的船舶,充满喜剧色彩,“安布罗斯夫人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见她在走廊上走着走着,突然从一边歪向另一边,一会儿伸出右胳膊一会儿伸出左胳膊撑在墙上,口中大声地喊着‘该死的!’”伍尔夫还提到了用香槟酒来医治晕船,这也是在二十世纪处被广泛采用的晕船良方。另外,用白兰地、三氯甲烷、海水、可卡因制作的酒水都是那时医生推荐的方法。
里斯本之行三年后,伍尔夫才着手写《远航》,其间易稿不计其数,最终花了五年多时间才完稿。毫无疑问,伍尔夫在“安瑟伦”号和“麦德林斯”号上的航行经历影响了她对小说中“尤芙罗西尼”号的描述,特别是船上众生相、波涛汹涌的大海、船体内部格局等方面。她将现实中轮船的构造细节与小说相融合,为故事增添了真实感。同时,她对小说主人公瑞秋所倾注的情感很可能折射出她自己在1905年乘坐“安瑟伦”号时的首航感受:“当‘尤芙罗西尼’号缓缓驶出英吉利海峡,海上朗阔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一种强烈的庄严感占据了她的心头”。除此外,伍尔夫对行驶在海上轮船的独特感受也诠释了小说主人公相似的内心世界,“她(船)是这茫茫大海中的栖息者,终日穿行于空旷的世界,船头船尾波浪翻腾,她比穿越沙漠的商旅更寂寞、也更神秘,行之于自身动力,持之于自身能量,大海是给她带来死亡还是史无前例的欢悦?无人知晓。她是一个正走向丈夫的新娘,一个对男人一无所知的处女,她的活力与纯净令人联想这世上的一切美好事物。作为一艘船,她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由于是以作者的航行经历为蓝本,作品中充满真实的船上生活气息,《远航》的价值远胜于一部简单的小说。作为读者,我们通过伍尔夫的眼与笔来体验大海――那充满陌生感、真实感又充满吸引力的旅程,这一切正是得益于伍尔夫将航海历史与故事叙述相融合的才华而显得更有魅力。
(译自Sea History 137,Winter 2011-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