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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江\阮若珊:爱让好人变成更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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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黄宗江朗朗笑声的这个冬日,没有风也没有雪,但是出奇的寒冷。此时此刻,黄宗江是否正在属于他和阮若珊的那个温暖世界里,温一壶小酒,一边对饮一边对唱:“九九那个艳阳天来哟,十八岁的哥哥坐在河边……”

2010年10月18日,曾创作电影《柳堡的故事》《秋瑾》的著名剧作家、演员兼评论家黄宗江,在北京走完了他89载传奇人生。

这位用自己的生命和笑容,温暖了无数国人的老艺术家,在弥留之际,留给世界一个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就像几年前妻子阮若珊弥留之际,黄宗江曾给她许下的诺言一般:“你在那边,可以忘记我的样子,但一定要记住,众‘小鬼’中唯一欢天喜地的那个白发老儿,必定就是你的黄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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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江生于戏剧之家,自幼热爱写作和表演,9岁创作剧本《人之心》,其“中国文坛年纪最小之剧作者”的纪录至今无人超越。多才多艺的俊朗小书生,亦是天生的情种。中学时暗恋一个女孩,后来这个女孩也考上了燕京大学,黄宗江正想表白时发现人家喜欢另外的男孩。于是,黄宗江“就像不少戏里演的那样,服药自杀了”。

后来他又爱上一个酷似英格丽・褒曼的女孩,可惜这个女孩还是不爱他,还因为爱另外男子而不得,跟黄宗江讨教“自杀秘籍”。他对着“英格丽・褒曼”仰天长叹:“我喜欢你都喜欢得快自杀了,你却要为别人自杀,我哪里受得了啊!”

再次失恋又不能再自杀,黄宗江觉得没脸再在燕京大学丢人现眼了,于是一气之下退了学。他说:“反正我上大学,是以谈恋爱、失恋为主,写剧本、演戏为辅,读书根本不在议事日程。这个大学,不上也罢。”

后来与他结婚的那个女子,是崇拜黄宗江的才气和他与众不同的人生经历。婚后不久,妻子说:“婚姻是需要英雄崇拜的。过去你是我的英雄,但现在不是了。”黄宗江只说了两个字“谢谢”。谢谢妻子终于放了手,因为自始至终,黄宗江都是个爱情至上主义者,爱情超越地位、财富和生命,人生短暂坎坷,他同样需要靠一份稳妥又公正的爱才能慰藉自己的心。

1956年“六一”儿童节,黄宗江给阮若珊写信:“你再也想不到远在太湖,会有一个你只见过他一面,他见过你两面的人―也许这一面你都毫无记忆―他遥想北京城,给你写下这样一封‘情书’性质的信!”这一封情书,用工整的楷书誊写,长达万言。

当时,阮若珊35岁,老党员,准师级干部,来自红区,离异,有两个女儿;黄宗江35岁,非党员,排连级干部,离异,有一双儿女,来自白区。在地位、等级都至关重要的那个特殊年代,有人骂黄宗江简直是离经叛道。但是黄宗江反驳人家:“你又不是阮若珊,你怎么知道我们不能组成一个大家庭,一起携手走完余下人生?”

在这封万言情书中,黄宗江这样结尾:“若珊同志,你愿意和我合写一本小说吗?请原谅我没征求你的同意,就开始写小说的序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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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阮若珊都还记得初见黄宗江的那一幕。“正是7月炽热的夏天。忽然有一天,一位陌生的年轻人推开我的房门,递给我一个厚厚的信封,他说,请你看看,我还没看清他是什么样子,他就关上门走了。”看完信后,阮若珊跟朋友这样说:“他字里行间,都不像个坏人。”阮若珊拥有超凡的才华、美丽和令人炫目的地位,但在感情世界中,却饱受创伤,这个女人的丈夫和她深爱的另外一个男人,都在战争中丧生。

某个黄昏,玄武湖面上一艘小船,阮若珊终于答应了黄宗江的求婚。她最好的朋友苦口婆心:“你家世显赫,而他不过是一个戏子。自杀、弃学、去当兵,都是因为女人。”阮若珊笑着答:“但他是一个好人。”

1957年元旦,南京“三道栅栏40号”的一间小平房里,黄宗江与阮若珊举行了简单的婚礼。这对极其“门不当,户不对”的男女,顶着无数的质疑、嘲讽和惋惜结了婚。婚后,阮若珊回到北京,黄宗江留在南京,之后一年,夫妻分居两地。无论多忙,他坚持天天写情书给她,写到她的两个女儿都吃醋了。于是,他给妻子写的信里,就会附上一封折得小小的《致女儿书》。

阮若珊跟那些当初反对黄宗江的人说:“他真的是个好人。过马路必走斑马线、从不乱扔杂物,很尊重妇女,有让女同志走在前边的习惯。他真的是个好人,在我之前,总是恋爱总是失败,完全一副流浪艺人的心态。所有女孩都对他不放心,但是遇到我后,他变成了让我放心的好人。”

还有人觉得,黄宗江花心、笨拙、率性随意得有些过分。但阮若珊却说:“他是我的老师。”某次听妻子抱怨看不懂外文书,黄宗江就请教了外语专家,为她安排了广播与电视的英语学习,从初级英语讲座到维克多电视英语,从“走遍美国”电视英语到陈琳、许国璋,黄宗江无论多忙,每天都会给阮若珊安排两小时英语学习时间,用各种方法引导、鼓励、督促她自学。1987年,66岁的阮若珊随丈夫出访美国,黄宗江还专门找了年轻英俊的大学老师教妻子英语。他不忘调侃:“我这个糟老头儿天天逼你学英语,你早就烦了。这下你有动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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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人说,黄宗江心思全都花在他喜欢的戏剧和写作上,但阮若珊知道,丈夫对家中每个人的生日都记得无比清晰,任何叫得出名目的节日,他都会用心安排,提前写出家庭活动日的提纲,跟导演戏剧一样精心。他不会做饭,但他抢着做一切杂事。自己的内衣、袜子坚持自己洗,每次出门,家中的饼干、糖果、茶叶、报纸、书刊、钱放在哪里,黄宗江都会不厌其烦地一一交待给阮若珊。

2001年11月,80岁的阮若珊病入膏肓,她留给这个与自己生活了近半个世纪的老顽童的遗言,竟然是:“那个女孩,一直喜欢你。我走了,你把她带到身边来。”黄宗江笑着说:“怎么都可以,反正英特纳雄耐尔一定会实现的。”

这个女人,在阮若珊逝世三年后,来到了黄宗江身边,他与她初见,她还只有12岁。后来她又成为阮若珊的同事和学生,阮若珊知道她在12岁时就喜欢上了黄宗江。他们的晚年幸福安稳,但是因为阮若珊,这两个耄耋老人却相互许诺:一个终身不嫁,一个致死不娶。

黄宗江曾给儿女立下遗言:死后将他的骨灰倒进马桶,冲掉。女友问:“那阮老师怎么办?”他就呵呵直乐:“不冲马桶了。我答应过她,死后要跟她合葬的。”

2010年底,儿女们将父亲黄宗江的骨灰,安葬在万安公墓,和9年前离世的母亲阮若珊合葬在一起。而墓地旁边,就是黄宗江的老师曹禺的墓地。他曾在重病时,跟离世的妻子隔空对话:“到那边后,你要是跟我吵架的话,我就不陪你玩儿了。我去找曹禺大师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