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星堆青铜神树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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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三星堆遗址二号坑出土的“一龙十鸟”造型的青铜树，造型精美奇特，令人叹为观止。三星堆青铜神树形象地显示出古蜀时期有关日、鸟、天、龙、树等自然崇拜和图腾崇拜的宗教寓意及神话色彩，充分显示了中国古代先民们关于树的神奇想象。
关键词：三星堆、青铜神树、象征性
中图分类号：K876.4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026X（2013）11-0000-01
在三星堆遗址被发现和发掘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过程中，最令世人震惊、最有代表性的是1986年发现的两个器物坑。坑中所出土的文物数量之多、器物之精，令人叹为观止。本文试从三星堆出土的大型青铜神树出发，结合相关神话传说，进一步挖掘青铜树的神话色彩与象征意义。
一、三星堆青铜树出土概况
据《三星堆祭祀坑》称，三星堆的青铜神树均出自二号祭祀坑，其中大型神树两件以及破碎和无法拼接的小型神树及残段若干。根据《三星堆祭祀坑》一书的介绍，它们的基本特点大致择要如下。①
一号大型青铜神树形制最大，可能是目前世界范围内发现的最大的单件青铜文物。整棵树由树座及树干两部分组成。树的底座为圆盘状，树座呈穹窿形，似一座神山。座上为树身，其上套铸三层树枝，每层出三枝弯曲向下，全树共九枝。
二号大型神树人为损毁比较严重，曾被砸击和焚烧而变形。残留部分为树座和树干两部分底。座为圆形圈座，三个拱形足如同树根。现存的仅二层树枝，有三个分叉，但仅存一枝完好。该枝从中段上下一分为二，上段有一立鸟站在花瓣上，下段端部为一花朵。
小形神树只有一件比较完整，也颇有特色，残高50厘米。该树为三股辫绳状树干，基座无存，但周围有几枝卷曲的枝条外展。树的主干中部有两层树枝向外展出，但端部均残。两个主干顶端分别有一立鸟。三星堆青铜器是一种舞台道具，它们描绘了神灵的世界，对于那些参加这幕剧的人具有极大的意义。②
二、关于神树的神话传说
在我国古籍中，神树常被描述成极其神奇的植物，是日月出没的场所和沟通宇宙的象征。东方的扶桑、中央的建木和西方的若木，便是古代传说中三棵这样的神树。③
首先看扶桑，《山海经・海外东经》说：“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在黑齿北。居水中，有大木，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关于它的形状，《文选・思玄赋》注引《十洲记》有段描述：“叶似桑树，长数千丈，大二十围，两两同根生，更相依倚，是以名之扶桑。”④这些记述告诉我们，扶桑是古代传说中生长在东极的一棵太阳神树，是每天早晨太阳神鸟升起准备飞翔时盘桓的地方。
其次是若木，《山海经・大荒北经》说：“大荒之中，有衡石山、九阴山、灰野之山，上有赤树、青叶、赤华，名日若木。”《山海经・海内南经》说：“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栾，其木若芦，其名曰建木。在寞窳西弱水上。”袁珂先生认为这里所说的弱水，可能就是《大荒西经》中“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的地方。⑤这棵奇异的通天神树究竟有多高？只能用想象来形容了。宇宙最高统治者黄帝为先民们造作了这棵称之为建木的通天神树，由此而更加充分显示出了建木的非同凡响.在先民们心目中占有特殊的神圣地位。
三、三星堆青铜神树的象征意义
在中国神话传说中，神树有东方“扶桑”、“中央“建木”及四方“若木”。三星堆神树，到底属于哪一棵呢？显然，任何一种说法都难以全面的阐释三星堆神树丰富的文化内涵。三星堆青铜神树显然是一棵具有复合特征的通天神树，它不仅是神话传说中扶桑与若木的象征，而且也是天地之中建木的生动写照。那么，三星堆青铜神树究竟有何象征意义呢？
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太阳神树极富象征意义，其神秘而又神奇的“一龙十鸟”的造型，形象生动地显示出古蜀时期的有关日、鸟、天、龙、树等自然崇拜、图腾崇拜的宗教寓意和神话色彩。⑥
1、日、鸟合一的太阳神崇拜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与太阳和鸟有关的文物和考古材料有如此之多，已经充分证明在三星堆文化中，古蜀人有崇拜太阳和鸟的习俗。因为在其它任何地方的考古发现中，有关太阳和鸟崇拜的出土文物和考古材料都没有三星堆文化中的数量多、种类全，而三星堆出土的青铜树更是兼具“崇鸟崇日”的宗教意义和神话色彩。这株经过复原的“一龙十鸟”青铜树所反映的正是“十日神话”和“金乌负日”等神话传说，这也与《山海经》等文献的记载相符合。三星堆出土的青铜树，它的顶端一枝虽然残缺了，但上面原来也应有一只立鸟，下面是三层九枝，各有一只立鸟。这十只鸟应该就是十只“太阳鸟”，或者说是十只负日的金乌。由于三星堆文化中把“太阳崇拜”和“鸟崇拜”合二为一，鸟即是太阳，太阳就是鸟，所以这十只鸟应该叫做“太阳鸟”，它们反映的就是太阳神崇拜。因此，这株青铜树应该被命名为“太阳神树。”
2、天、龙合一的天神崇拜
三星堆也出土了有虎、鸟、蛇、鱼、龙等图形的文物。在古蜀人的图腾崇拜中，曾崇拜过天高任飞的“鸟”和水阔凭跃的“鱼”，也崇拜过呼啸山冈的“虎”和能够随意变形的“蛇”，但最终创造出来了“龙”这种并不存在的能呼风唤雨、腾云驾雾的“神物”。它能像虎一样威猛，无坚不摧，像鸟一样飞翔，翻山越岭、跨河升天像鱼一样潜于渊，如鱼得水像蛇一样随意变幻、无孔不入。太阳是具体的，所以鸟也是具体的，二者的关系是“日中有金乌”。而天是神秘莫测的，所以龙也应该是“既有具体的形象，而又具有随意变幻的能力”。太阳之所以能够运行，就是因为有鸟在驮着。《山海经》“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天问》“弈焉弹日，乌焉解羽”“后羿射日”神话中后羿射的实际上就是“乌”这种鸟。
3、太阳神崇拜与天神崇拜合一的神树崇拜
在蜀人的精神世界里，“树”不仅是人类的家园，鸟和蛇的乐园，也同样是天帝和众神的“神殿”和华屋，“神树”也就成了神灵的栖息之所。天神”和“太阳神”自然也不例外，《山海经・中山经》云“又东五十里，曰少室之山，百草木成。”其上有木焉，其名曰帝休。”又云“又北下十里，曰讲山，其上多玉，多拓，多柏。有木焉，名曰帝屋。”袁珂先生认为“《山海经》中凡言帝，均指天帝。”⑦则“帝休”、“帝屋”之帝也应该指的是天帝。因此，帝休、帝屋作为天帝的栖息之所，完全具备了圣树的资格。从帝休、帝屋的命名方式来看，似乎也足以证明它们已经被视为圣树而加以崇拜了。在古蜀人的精神世界里，青铜神树既是“十日所居”的“扶桑”或“若木”，如《淮南子・地形训》“若木在建木西，末有十日，其华照下地”和《山海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也是“众帝所自上下”的“建木”，如《淮南子・地形训》“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无论是“天、地、人”，还是“神、物、人”，通过“神树”都得到统一。
四、结语
无论是在中国考古史上，或是在世界各地载入史册的重大考古发现中，三星堆古蜀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都称得上是一件绝无仅有极其奇妙的器物。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太阳神树”极富象征意义和神话色彩。它形象地再现了上古美丽的“十日”神话，是上古神话中“扶桑”、“建木”、“若木”等神树的实物例证，也反映出了三星堆文化的神话传说、鸟崇拜、太阳及太阳神崇拜和神树崇拜等方面的繁荣昌盛。同时也体现了三星堆文化中的辩证、和谐的思维和审美意识，内涵极为丰富。另外，也许从某种意义上讲，“一龙十凤”所表现的是一种古代的社会关系也未可知。总之，青铜太阳神树三星堆神树可说融入了古蜀先民的灵魂和精神，它的内涵与价值有待于大家进一步去探究与挖掘。
注解
①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三星堆祭祀坑》，文物出版社，1999年
②Rowson，J.（ed）： Mysteries of Ancient China：New Discoveries from The Early Dynasties.London，British Museum，1996
③黄剑华著.古蜀的辉煌：三星堆文化与古蜀文明的遐想.巴蜀书社，2002年04月第1版，第134-136页
④袁珂：山海经校注（增补修订本）[M].成都：巴蜀书社，1993年4月第一版，第308页
⑤袁珂：山海经校注（增补修订本）[M].成都：巴蜀书社，1993年4月第一版，第329-330页
⑥刘道军：太阳神树、太阳崇拜与太阳历法，成都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14卷第2期，2006.6
⑦袁珂：山海经校注（增补修订本）[M].成都：巴蜀书社，1993年4月第一版，第32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