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感觉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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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个词本身就很感性。《现代汉语词典》对“感觉”是这样描述的:“客观事物的个别特性在人脑中引起的反应,如苹果作用于我们的感官时,通过视觉可以感到它的颜色,通过味觉可以感到它的味道。感觉是最简单的心理过程,是形成各种复杂心理过程的基础。”绘画是视觉艺术,感知的器官是眼睛,艺术家正是通过“观看和体会”的方式来感知世界,面对客观事物,从纷繁的景物中有所感知。通过观察、体验等手段,发现独特的审美特征,从内心中酝酿出朦胧的意象,运用画理和画论,展开想象的翅膀,创作出生动感人的作品,与观众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善用感觉表达独特的心声

艺术家通过使用“观看和联想”这一最简单的心理过程,借助画面释放着能量,把观看者心里积淀多时的情感搅动起来,随着艺术家虚构的世界产生情感上的跌宕起伏。通常感觉分初、中、高3个阶段。初级阶段的感觉是被动的,一般是指外界对感官的刺激产生的反应。譬如:看到一束鲜花,色彩缤纷的花朵使人联想到美好、青春和娇嫩;看到男人健硕的肌肉,联想到力量;看到大海的辽阔,联想到宽广的胸怀。中级阶段的感觉是对抽象的色彩和图形的精神层面的反应,是经过一定训练形成的。如艺术家,由于长期对生活的观察、积累和思考,偶尔得之,他能够在平凡的生活中发现美,对平常的事物及抽象的因素产生反应。这种反应是主动的,是和经验、阅历分不开的。它由最初的感性上升到理性,经过理性分析又回归到感性,使之进入较高一级的阶段。譬如:看到红色便联想到幸福、热血、温暖……看到黑色则联想到黑夜、死亡……看到金字塔形会联想到崇高、神圣……看到圆形会联想到幸福、圆满……看到古代的遗迹会联系到昔日的辉煌等。喜悦时感觉一片光明,悲痛时感觉一片灰暗。高级阶段的感觉则是一种境界和修为,它是心理的感应层面,是对人生与命运的终极感悟。表现在绘画上,不同的色彩、图形能反映出不同的情绪特征,通过画面的形象夸张,把这一切呈现给观众,让观者产生联想,完成力量和美的传递。

艺术家要想真诚地表达感觉,需要用心去体会,读懂自己内心的需求。奥地利诗人里尔克说:“艺术家始终要表达,必须表达某种非常个人的、孤独的东西的人,表达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的人,他总是设法表达最陌生的东西,表达他尚能看到的遥远的东西。”艺术家在生活中面对某事或某个场景或是某个动态有感觉时会被强烈吸引并发出惊叹,这说明视觉形象已作用于其大脑产生兴奋,这时要用心去体会感受,对吸引自己的因素进行分析,寻找与众不同的特征,是图形抑或是色彩还是空间等造成了我们的惊叹,用什么样的绘画形式才能恰如其分地表达你的感受。紧紧抓住这些要素,绘画伊始就有了感觉。将感觉用形象强化出来后,传递出来的感觉仅是艺术家自身的体会。面对同一事物,感受往往因人而异。为寻找审美共性,要善于站在不同的角度来观看体会。从共性中找出个性,发现那些细微的、与众不同的地方,独辟蹊径,才能从中脱颖而出,有所创新。

寻找感觉可尝试进行换位思考,经过多方位多角度的审视,才能获益良多。目前我们的经验通常是由视觉经验为主形成的,通常是站在圈外或圈内正面观看展开的,我们的审美标准通常也是由视觉经验归纳出来的。但在生活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样的条件,比如盲人,他们的审美方式因生理上的原因,与常人不同。视觉的失去反而使他们的听觉、触觉、嗅觉更加灵敏,同样完成了对美的判断。在探寻的过程中,这种感觉过程可能更接近心灵,传达的信息也更为直接。从不同的角度和心态看世界,会有一个全新的体验,也会带来一个全新的视觉经验。

用绘画捕捉感觉

艺术家在创作中为能够自由飞翔在多彩的艺术天空,面对画面,首先要梳理思绪。绘画过程的每一步,都不要丢了最初的感觉,感觉要贯穿着自始至终的创作过程。绘画本身是创造美的过程,面对能产生兴奋点的景物时要经常反问自己,是什么打动了自己,找出产生兴奋点的原因后,运用绘画的手段一次次地加以强化,强调感受。原始的冲动是感觉的基础,联想使感觉更为具体化。作为艺术家要善于捕捉住这个原始的冲动,运用思维对其进行归类、抽象、放大强化,运用不同的艺术手段进行加工重塑。将抽象的朦胧感觉转化为具体的视觉形象,这其中寻找强化特征是创作中表达感觉的重要形式之一。

梳理、归纳、强化感觉。世间美好的感觉都是建立在有序的状态中,绘画也不例外。艺术家要想创造美,面对主次不分、兴奋点太多的繁杂景物时,就要对画面进行梳理。哪些是最打动人的因素,使我有感觉?那么这一部分就留住它、强化它,其余的部分弱化处理,把画面用具体的可视形式加以归纳和重组,强化图形突出主要部分。自然界中人们的情绪都有一定图形和色彩的特征,用不同的图形和色彩来表达,能更准确地反映出对象的情绪状态。减法洗练亦可强化感觉。在长时间的创作过程中,画家通常为了深入描绘对象的特征而不断增加其细节,过分的细节添加导致了画面主次不分的后果,反而丢掉了最初想要强调的部分。艺术家要善于把画面因素组建成一种有趣的态势,营造出感觉,才能使作品有冲击力。须知绘画是载体,表达感觉才是目的和追求,能让人们产生联想的绘画才是好的作品。

高度概括,去粗取精走向纯粹。纯粹可使艺术感觉更加典型。对画面整体的把握是艺术家修养的体现,也是绘画表现感觉走向高级阶段的标准。纯是指高度概括、提炼;粹则是指精华,艺术品应是由高度提炼概括过的精华组成,经反复提炼后画面更加完整和纯粹。此时的画面必然排列有序、主次分明,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

将不同的艺术形式相互融合,寻找感觉特征。如东方艺术中庸、含蓄、柔中见刚,如西方艺术外露、张扬、刚柔分明,要寻找这种不同的感觉,不妨做个试验练习,将墨水滴在不同的材质上会产生不同的感觉。如滴在宣纸上会出现有丰富色层的晕染效果,滴在白纸上会出现四溅放射性金石感的墨点,而滴在油质的物体上,可能呈现出一个黑色的水珠晶体。东方是以水为主的艺术,而西方艺术则是以油为主的艺术,融合是将两种形式糅在一起,以期形成新的形式产生。试将三种不同感觉的墨点重叠会出现刚柔并蓄的形式,这种形式既有水珠的圆点特征,也有外形夸张的放射性的图形。同时,墨点和放射图形均笼罩在含蓄的有丰富色层的墨色图形之中,三者的重合暗含着新的意味形式。反映在绘画上,运用皴擦点染,刚柔并济,自由合理巧妙地搭配,更能准确地反映出作者的心理感受,表现出艺术品对立统一的多元性。

创作始于内心酝酿的朦胧意象。想要创作出有感觉的好作品,还要培养良好的审美修养。长期的感觉训练会把艺术家的眼睛变成火眼金睛,每当自然界中有符合审美需求的景物出现时,艺术家就会怦然心动。在创作中艺术家最初的感受十分重要,是客观形象作用的直接反映,通过梳理、概括、融合将原始的感受逐渐具体化。这时,脑海中会出现朦胧的感觉意象。这时的意象是形象思维画面的雏形,要运用绘画的手段抓住它、强化它,把握定位,寻找它们之间的关系,使作品视觉强烈、构图严谨,物象之间的合理搭配产生的态势,又使人联想,意味深长。

珍视原始的率真

经常尝试做原生态感觉的挥洒练习,强化感觉训练。综上所述,绘画的训练均是把无序变为有序、把抽象变为具体的过程,久而久之,艺术家便容易被许多条条框框所束缚,就像在长期工作的重压下,渴望得到释放一样。渴望对着旷野呐喊,内心渴望回到儿时的放肆状态……里尔克在《艺术家画像》中说:“隆格写道‘我们必须成为孩子,如果我们想达到尽善尽美。’他们想达到尽善尽美,他们成了孩子。”邵大箴在《传统美术与现代派》中写道:“按照弗洛伊德的解释,儿童从不知道隐匿自己的内在愿望和冲动,成人却要努力把自己的愿望与幻想隐藏起来。真正的艺术家应该恢复童年的纯洁和天真。”反映到绘画上,可尝试放弃所有的规矩,像儿时一样,用颜色在画布上尽情挥洒。这时的画面可能无形、可能怪异,但流露出的是真情,画面中奔放的笔触、斑斓的色彩、纷乱的画面在形与色互相交织、咬合所撞击出来的交响,正是心灵感受的写照,无意间流露出来的俱是真挚的感觉。

参考文献:

1.赖纳・玛利亚・里尔克[奥地利]著,张黎译:《艺术家画像》,花城出版社,1999年版。

2.邵大箴:《传统美术与现代派》,重庆: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年版。

(作者单位:河南日报报业集团)

编校:赵 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