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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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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许多男生一样,在青春萌动的时期,心中总会驻扎一个女生婀娜的身影,而柳芊芊就是我青春期里最大的甜蜜和忧伤。

柳芊芊人如其名,细腰如柳,亭亭玉立。第一眼看见柳芊芊时我就心动了,那颗年轻的心不受控制地颤动着,就像山泉滴水,叮咚响个不停。我喜欢她秋水似明亮的眼眸,喜欢她飘逸的长发,还有微笑时脸上的酒窝,仿佛深潭一般,让我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天不遂人愿,老班并没有把柳芊芊安排成我的同桌,这是我悲哀高中生涯的开始。高一时,我个子矮,坐在教室的第一排,与柳芊芊相隔万水千山,害我每次回头看她时,总让后桌的小辣椒邱丽误会,她瞪眼啐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唬得我急急地回头,又刚好迎上老师的“弹指神功”,一粒粉笔头准确无误地击中我的脑门。“江小北,黑板在前面,难道你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老师逗我,害我被大家嘲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回头次数多了,大家真以为我喜欢小辣椒邱丽。我解释他们不听,还起哄,并且将我一军:不喜欢人家,干吗连上课都要频频回头?那段时间里,邱丽一改从前的野蛮模样,对我说话时,温柔得可以滴出水来,吓得我再也不敢回头了。

因为坐得远,我和柳芊芊一直没有说话。但没有说话不代表没有想法,我那些纷繁的心绪就像紫色的梧桐花瓣撒满了心中的每一个角落。只是这心思,我只告诉过好朋友简宁,还千叮万嘱,让他别往外传。可秘密这东西就是这样,埋在心里不舒服,希望有人一起分享,但告诉过一个人后就等于昭告天下,再也不是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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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喜欢柳芊芊的男生不止我一个,当我的秘密被简宁“一不小心”地泄露出来后,我就成了大家的公敌。谁让我胆敢喜欢班花?这不是招人嫉恨吗?

小辣椒邱丽知道以后,冷冷地盯着我,阴阳怪气地对我说:“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看她不屑的神情,我恼怒地说:“我是想吃天鹅肉,就算吃不到也不会将就吃你这癞蛤蟆的肉。”邱丽真恼了,她狠狠地掐了我一下,半个多月里没理我。班上的女生也和邱丽站在同一战线上,没一个人再理睬我,谁让我一开始就立场鲜明地排斥了她们呢?

那段日子我成了孤家寡人,被大家集体排挤。男生们笑话我,女生们幸灾乐祸。而最让我伤心的是,我写给柳芊芊的情真意切的交友信,洋洋洒洒五页纸,她居然只回我一句话:等你长大了再来说吧。嫌我小?我都上高一了,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一会儿我就明白了,她是嫌我长得太矮小。我回过头时,正看见她和我们班一个高个男生有说有笑。我只是个头还来不及长高而已……我喃喃自语,悲伤至极。

我气极了简宁,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愤愤地想了一下午,我把柳芊芊的纸条贴在了铅笔盒里,再盖上一张彩贴遮挡着,每晚睡觉前都会打开温习一遍,我“卧薪尝胆”般地开始了有计划的身体锻炼。

我希望自己能够长快些,长得高大威猛。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但不可否认,每次路过运动场,看见篮球场上奔跑、跳跃、潇洒灌篮的高个子男生时,心里还是会深深羡慕他们挺拔的身姿和结实的手臂。我开始跑步、跳绳、单杠、双杠,除了举重外,凡是不受场地限制的运动,我都拼了命似地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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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柳芊芊等不及我长大长高。

一天体育课,班里举行篮球赛时,柳芊芊和众女生围在球场边拼命地鼓掌、呐喊,根本不顾及淑女形象。有女生在旁边看球,一群男生个个吃了兴奋剂般生龙活虎,还表演起了惊险的高难度动作,博得了女生们一阵又一阵的尖叫。特别是简宁,他长得高,一气呵成的灌篮动作潇洒极了。“太棒了,简宁!”柳芊芊禁不住欢呼起来,还趁休息时跑过去给他送矿泉水。

我站在球场上,痛苦地拧着眉头。我原本不爱打篮球,加上个矮,根本抢不到球。以前,简宁总会把抢到的球很及时地传给我,让我投三分球,但今天,简宁根本不管我了,他自己左右突破,直接灌篮,我在场上好半天了,连球都没摸到一下。和对方拼抢时,一个高个子男生居然直接用强壮的身体撞我,把我摔得远远的,连手掌都出血了。简宁不仅没有过来安慰我,还直叫“换人”。我气愤不已,这个傻大个,以前对我言听计从,现在居然当着众人的面这样对我。

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简宁还对邱丽说:“江小北那个小挫子,人还没长开,也想追美女,真是痴心妄想。”邱丽一直在笑,附和着说:“是呀,是呀,江小北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瞧瞧自己是棵什么葱?”我站在窗外,他们没看见我,可我却听清楚了他们的一唱一和。当我一脸愠色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邱丽赶紧跑开了,简宁有些尴尬,他看了我一眼,就把头低下了。

我冷漠地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傻――大――个,我们势不两立。”

我想他是故意公开了我的秘密,让我成为全班男生的公敌。

还在初中时,简宁哪敢得罪我这个尖子生呀!他天天追在我屁股后面让我教他解题。没想到,他以体育特长生的身份上了高中后,居然就翻脸如翻书,一点不念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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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宁明目张胆地开始和柳芊芊交往了。

我曾见过他骑了辆很炫的自行车载着柳芊芊招摇过市。看见他们时,我下意识地躲了起来,怒火中烧。待他们远去后,我还愣愣地站在路中央,在晌午的太阳下久久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像只落寞的流浪猫。

回到学校,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偷偷跑到学校的停车场,趁没人注意时,悄悄拔了简宁的自行车气门芯。这家伙,从好朋友到情敌的位置,原来只要一个转身,太薄情了。

放学后,我得意洋洋地跟在简宁和柳芊芊身后去停车场拿车。想象着简宁的恼怒表情我乐不可支。

在停车场,当简宁看到瘪气的自行车轮胎时,哭丧着脸说:“漏气啦?新车胎呀!”

我拼命忍住笑,故意装作好奇地跑过去说:“傻大个,没气啦?什么破车,真是的。”然后又讨好地对柳芊芊说:“他没气了,要不,我送你回家吧!顺路。”

柳芊芊看了看我,又扭头看着简宁,犹豫一会后,说:“还是不要了,江小北,谢谢你!”当着简宁的面被柳芊芊拒绝,我的脸“腾”地涨红,简宁得意地说:“不麻烦你了!小挫子,请自便,我们可以慢慢散步回去,多浪漫呀!”“得意什么?傻大个,听说很快就要考试了,有你开心的。”我知道简宁就是想气我,但我不能当着柳芊芊的面生气,我不想让她以为我个头小气量也小,可我又不愿轻松放过简宁,只好用考试的事威胁他,我知道这是他最害怕的,以前每次考试前他都要缠着我帮他补课。

果不其然,简宁笑容满面的脸突然凝固了,但很快,他又镇定自若地说:“谢谢提醒,我知道了,芊芊已经告诉过我,她会帮我补习功课的。”说完,他充满爱意地看着柳芊芊。“简宁,我会帮你的,

你不用担心。”柳芊芊温柔地望着他说。

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我气坏了,居然当我是木头人。我忿忿离开。骑上自行车走远后,我还是偷偷地回头看他们,心里怅然若失。

柳芊芊成绩不错,她真的开始给简宁补习功课了。每天放学后,他们就留在教室补习功课。我偷偷观察了几次,嫉妒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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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充满恨时,很容易就想出一些坏点子。以前我天天和简宁在一起,对他的字迹了如指掌,于是模仿他的字写了一封情意绵绵的信给柳芊芊,然后恰到好处地把信遗失在老班的办公室门口。

事情的发展完全按照我的想象进行。当老班不小心捡到这封属名“柳芊芊收”,地址内详,还在装饰精美的封面画上丘比特神箭的信后,把柳芊芊叫去了办公室,很快简宁也去了。正当我在教室暗自欢喜时,我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

简宁显得有些沮丧。我却故意凑过去假装关心地说:“怎么啦?犯事了?被逮到了?”简宁盯着我,皮笑肉不笑地说:“是呀,犯事了,被逮了,你快乐疯了吧?”然后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怕说多了露馅,我赶紧撤退。只是让我纳闷的是,简宁和柳芊芊只是被老班叫去一次办公室,然后就没下文了,他依旧天天一放学就和柳芊芊留在教室学习。难道老班支持他们的行为?不可能。

后来简宁告诉我,事情原来出在我写的那封所谓的情书上。那封情书我写得很用心,用词准确,行文流畅,连老班都不相信平时写作文词不达意的简宁能写出那样的信来。再加上他们一口咬定他们只是正常交往,补习功课而已,老班也就不再追究了。

一计不成,我又紧接一计。我知道简宁虽长得高大,但他特别怕蛇。

一天上课前,我把买来的玩具仿真蛇悄悄地塞进了简宁的书包。那蛇是用软塑料制成的,摸起来软软的、滑滑的,像真蛇一样。

不出所料,上课时,简宁在书包里掏东西,一把掏出一条蛇,他惊恐万分,大叫一声后就把书包扔得远远的。

课堂大乱,上课的老师气得摔了书本。待他走近简宁身边,看清那是一条塑料玩具蛇时,他忍不住戏谑说:“你人这么高大,胆咋这小呢!”

同学们哄堂大笑。简宁窘得一脸通红,却依旧战战兢兢,不敢去把书包捡回来。

从那一次起,简宁在女生心目中的地位日渐下跌,任他在球场上潇洒灌篮也无人叫好。小辣椒邱丽更是直言不讳,说他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一个大男人连条玩具蛇都怕得要死,哪有什么安全感。

简宁的优势全失,柳芊芊再没搭过他的自行车了,他们的补课也就不了了之。

看着突然间成为孤家寡人的简宁,我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心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和难受。他们是被我成功地拆开了,但我对柳芊芊已经没有了想法。路上遇见时,也只是淡淡地打声招呼。

简宁沉默了,他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很多时候都像空气一样被人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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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上高二,我选择了理科,和简宁、柳芊芊都分开了。他们还是同学,但已形同陌路。

我一直想找简宁和好,但碍于自尊心,我选择了沉默。其实我早已明白,简宁肯定知道那些恶作剧都是的,因为唯有我知道他对蛇的深度恐惧,但他没说,一直忍让我。

当我把这些事情以小说的形式写出来发在校刊上时,没想到简宁来找我了。那时已经是高二的下半期。

“江小北,你还愿意教我解题么?”看见我后,他直言。

看见简宁,我笑了,满心欢喜,他终于原谅我了。但我还是作弄他说:“没人帮你补课了才来找我?”

“还说,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他佯装恼怒,却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紧紧地拥抱我。我也回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们怀着对彼此的愧疚,真诚地用心悔过。

我知道,年轻的我们在青春里总要经历一些任性,但要以失去一个好朋友为代价,我们都会舍不得。雨过天晴后,我们会更珍惜彼此之间的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