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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怎么那么富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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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枚是美食家。他官当得好好的,突然辞职不干了,花300金购得随园一处,从此“四方客至,坐花醉月,樽酒联欢殆无虚日”。日子过得逍遥而浪漫。又作了《随园食单》,“家储嘉肴美酿甚夥”,纵使临时来客,也“肆筵设席,每咄嗟而立办也。”

艺术或许无须经济立基,优雅却必须有优裕做底。袁枚购别墅,置美酒,开阁延宾,排日燕乐,哪一样不烧钱?袁枚曾有豪举,招“一时知名人士,客至五百人”,佳肴美酒,“大开东阁”。吃住游玩、文艺晚会,500名士的开支他一人买单,不是耍的。

袁枚过的日子让人无比艳羡,只是也让人心生疑窦――袁枚怎么那么富裕呢?袁枚好像没开厂,也没开饭馆。是袁枚家底殷厚吗?袁枚自述小时候是困难户,“自言幼时家贫”,旁人亦有记述:“先生十二岁入学,十五岁补廪,家徒四壁,日用艰难。”

袁枚在几个地方当过县令,“历任水、沭阳、江宁知县”。那时的县长职责不是很多,其中一大职责是当法官。法官判人生死,这个权利也是怪吓人的。

袁枚这个法官据说当得很公平,袁枚本身也挺喜欢拿着惊堂木判案子,“终日坐堂皇,任吏民白事,小讼立判遣,无稽留者”。审案快,不拖;判案公,不偏,袁枚政声都说很好,“人民感戴。”

然则,袁枚遇事都是公平公正、清正廉明吗?未必。

袁枚“知沭阳县事”,有两兄弟争父母遗产,争得兄弟反目,血缘成仇,告到袁枚这里来了。财产案子,应该说不是很复杂的吧,袁枚这次却是念了“拖字诀”,“案久不决”。为什么不决呢?诉讼者心中自然生疑,是不是没送钱啊?得,送钱去。原告老大赶紧找关系,“兄乃请人关说”,“奉以暮夜金”。袁枚也就不客气,“袁受之”。“弟侦知其情,亦请人袖金以进。”袁枚收了原告老大的钱之后,被告老弟也送钱来了,袁枚照收不误,“袁亦受之”。

“幕中客窃窃私议,咸谓此案如何发落”。衙门里那些见惯了官术的老麻雀对袁枚很不解――原告你也吃了,被告你也吃了,那你偏向何方?

奇的是袁枚审判这案,惊堂木一拍,叫人到家里去“取来大纸包各一”,袁枚将两人之贿赂,“分置案头,两造在庭”,除当事双方、陪审人员外,袁枚还喊来双方亲属一齐到堂,让大家看了个真切明白。然后“袁拍木大叱:‘尔兄弟擅敢贿嘱长官,玷我清名,先治尔等以应得之咎,贿银俱在,更有何词?’”原告被告都给镇住了。

把人心理打垮之后,袁枚就判了,既不偏原告,也不偏被告。

原告、被告将“原银带下”,“归启视之,则原包内并非银,乃斤两相等之细碎沙砾也。”

这两兄弟吃了个哑巴亏,“案既未能取胜,银又无可索回”,“嗒然若丧”。他能够去告袁枚吗?

袁枚后来在其随园里大宴宾客,其中有无打财产官司这两位难兄难弟的一份贡献呢?

袁枚应该说不是贪得无厌者。他当了几年官,急流勇退,弄闲云野鹤去了。袁枚向来声誉不错,也有此因吧。

有相士曾给袁枚看过相,说袁枚显达有限,“官不过六七品,终其身”。但相士说,袁枚中年以后,比之王公卿相,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枚这相,连相士都觉得不可解,官品不高,却比卿相更贵,“某半生风鉴未见此相”。

袁枚县令不做了,享尽平泉之福,自王公以下,无不折节下交。以邓通之财,过陶潜之活,这就是袁枚胜过卿相的福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