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城市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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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我一直嚷着要给母亲买部手机，但她每次都回绝了。在一个假期，我不由分说，终于为她买了一部手机。为了照顾她的眼睛和耳朵，我特意从商场里挑了一部“老年机”。

母亲拿着手机，仔细地端详，那样子就像是在看一件从未曾见过的宝贝。的确，母亲长这么大，还从来没用过手机。她一边端详一边喃喃，人老了，学不会怎么用，还买这个干什么。

话虽这么说，她还是把手机小心翼翼地藏进口袋里。末了，她问我，这么放不会坏吧？我笑着摆手说，不会，这手机其实很耐用，您尽管使唤。

我教了她怎么接电话后，就回到了县城。

第二天，我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听了几秒钟的彩铃之后，听筒里忽然传来“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的声音。我知道，母亲按错键把电话挂掉了。

于是我尝试着又打了一次。听筒里的彩铃如期传来。母亲喂了一声，还没等我讲话，通话又匆匆结束。我可以想象母亲慌张的样子，在哆哆嗦嗦间，把电话挂掉了。

我不厌其烦地又打了一个。这回，我估计她按了两次接听键，因为我的手机提示了“通话等待”。

我忽然有些不满，说好了只要按一下接听键的，为什么总是出错呢。在父母面前，我们始终都缺少耐心。

我当然想不到，下午的时候，母亲会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她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人还未到，已经大喊起来，儿呀，你打我手机有什么事吗，我老不中用，连个电话也接不起，这人还能干什么呀……她一边自责，一边向我靠近。

我如雕塑般立着，手足无措地看着她的到来。

走到我眼前，母亲又问，你打我电话是不是有重要的事情？你说我还能干什么，接个电话都接不起。她的自责让我倍感心疼。我说，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您聊聊天。

母亲终于吁了口气说，那就好，我就怕你有什么急事，我又接不起电话，就匆匆赶来了。

我对母亲说，上楼吧，您走前面。她扶住栏杆，气喘吁吁地往上爬。我忽觉心中一阵酸涩。

我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我不能在家里的时候给母亲打电话，让她先试着接电话呢。如果这样，或许母亲就不会那么紧张，那么慌乱。从乡下到城里，要先走五里乡村公路，再坐三十里路的汽车。在途中，母亲到底会是怎样的心急火燎啊。

我紧紧地抱住母亲。这就是我的母亲――我的风吹草动，在她的心里总是波涛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