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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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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我的爱情走向了末路尽头。和他缠绵了3年的光阴,似一挥衣袖之间,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了。

无人陪伴的冬季,寒冷而又漫长。我整日蛰伏在狭小的房间里,拉着窗帘,不愿和别人说话,也不愿接受窗外阳光的温情。无法阻挡的,是楼下街道上不时传来别人的欢声笑语。

午饭时,父亲像往常一样,先轻叩几下我的房门,然后手捧饭碗小心地推门而入。我蜷在床上埋头看书,不愿意碰上他的目光,也没有变换一点姿势。但这次,父亲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默默地径直移向窗台那边,拉开了厚厚的窗帘。

霎时,千万条光线无遮无拦地涌进来。父亲掏出一根烟点燃,他的脸笼罩在阳光下的烟雾里。父亲缓缓吐出一口烟,对着窗外说,春天来了呢!他像是自言自语。我仍旧沉默着,一任纷繁无序的心思像茧一般缠住自己。

这时,父亲又开口说,今年的春天来得真迟啊!我瞥了一眼窗外,不知何时,攀上窗台的那个小树枝条上竟萌发出了新芽。在往年,这棵小树早该绿成一片了呢!我微微点头,算是对父亲的敷衍。

窗外依然是云卷云舒。不觉,父亲的话越扯越多,也越来越远。新婚刚两年,他的女人在生第二个孩子时,难产而亡。此后,他拉扯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有一口没一口地挨着日子。熬了8年,才重新娶回来一位女人――便是我的母亲。父亲再婚时已35岁,虽然经历了太长的苦累和等待,他对此却没有丝毫怨言,相反觉得很庆幸。对于生活给了他那份迟来的爱,他至今仍充满着感激。

父亲说,他和母亲一直想再要个孩子,望眼欲穿了5年,才盼到我的出生。而我学会说话偏又很晚,直到满3周岁,才口齿不清地叫出第一声“爸爸”。近5岁时,我才勉强会走路。后来我上了学,功课总是跟不上趟,直到念完高三又复读了两年……

说到这里,父亲脸上沟壑纵横的皱纹渐次舒展来,他深吸了一口烟,话锋一转: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也考上了大学?现在不也有了不错的工作?

其实从父亲一开始和我说话,我就知道,他是怕我受伤,才想方设法地安慰我。他对着窗外,最后又说了一句,就像今年的春天,迟到了一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父亲期盼的幸福似乎总是比别人慢了半拍――就像这迟到的春天,但他从来都是坦然面对、从容相待。刹那间,我被深深地打动,黯然了一个冬季的心情豁然明朗。

此后的这么多年,我经历着自己的坎坷,也拥有了自己的幸福。父亲的话却一直温暖着我的每一个日子。我终于懂得,属于我的春天会来的,只是偶尔会迟到一点,但这真的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