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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谷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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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情提示:友情文,禁止用充满腐气的眼光看待……后果自负。

本文章纯属虚构,

如有雷同,纯属不幸!

献给那段孤独的青春。

献给那段疯狂的岁月。

【一陈静一】

七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我踏上了乌镇的土地。在星辉影印中,孤独地坐在乌篷船里,看着河岸两边嬉笑热闹的人群和明明灭灭的灯火。

船在预定好的旅店前停下,摇摇荡荡中,我看到夜色中的流水发出琉璃般暗沉的紫色光芒,那里面还倒映着我苍白的脸。

旅店的房间不多,又因为是旅游旺季,老板娘忙得像是踩了风火轮,把我送到房间门口就飞快地消失不见了。房间只有巴掌大,洁白的床单和简单的家具,我推开窗,清凉的风迎面吹来。昔日少年时的梦想一朝完成,真正来到乌镇,却发现早就没了幻想中的热情。这里并不是江南安静的小巷,这里太商业,太吵闹。

有一瞬间,我开始怀念自己生活过的那个城市。我猜,他们一定在疯狂地找我,有点小小的责怪,小小的担心,小小的不舍得,更多的还是焦急,愤怒。

可是,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只有这样,才会给你们最后一点希望,让你们知道,也许……我还活着。

【二项航】

那是城市最常见的七月,闷热,令人烦躁。

我已经不记得第几次推开这样的门,拿出陈静一的照片问,“请问,见过这个人吗?”也不记得是第几次,对方用麻木而冰冷的口气瞥了我一眼,“没见过!”

我礼貌地点头,“谢谢!”转身就往外走。

身后的中年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一边翻阅着手中的报纸,一边说,“现在的小孩子,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真是让人头疼!”

“你说谁离家出走?”我愤怒地转过头,这些天的焦急,担忧,终于被这个陌生人轻飘飘的一句话点燃,引爆。我跳过去,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咬着牙问他,“你刚才说谁离家出走?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放手……快放手,不然我报警了!”

我一拳挥了过去,头疼欲裂地喊,“你报啊!警察能管什么?他们根本什么都管不了!什么都管不了!”

后来,在警察局等着父亲来保释的时间里,我看着那个眼眶乌青,鼻血流个不停的中年男人哭天喊地地叫疼,终于冷静的知道,其实我只是想发泄一下,虽然方式不怎么正确。

【三薛洋】

灯光渐渐暗淡下来,我知道已经到了出场的时候。

音乐徐徐响起,我看到身边的影子一个个晃动起来。翻身,跳跃,静止。每一个动作的结束,我都听到四面八方有掌声和口哨声响起。最后一个动作结束,灯光瞬间点亮,我弯腰行礼,抬头的时候,清晰地看到坐在第一排的评委脸上满意的神情。

走下后台,队友们各个欢心鼓舞,“你们看到评委老头子们的眼神了吧?我们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啊!”“呸呸呸,第二给你,我们都要第一!”“主要是咱头儿的独舞比较给劲儿啊!你们没听台下的青春少女们的尖叫吗?那嗓门都能震碎玻璃!”

我冲着他们笑笑,走到靠窗的角落里拿出手机认真地敲下一个个字,然后给那两个人发了过去。等了很久,一直到颁奖结束,一直到拿着第一名的奖杯庆祝完毕,我也没有收到,他们的回音。

而那时,我又怎么会知道,我们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彼此。

【四陈静一】

算是发小吧?总之是一起长大的。

那时候大院还没有被拆,四四方方的院子中住了五家,一共有六个孩子,两个比较大的,正眼瞧都不瞧我们这些小豆丁一眼,有次我还偷偷听到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谁要跟他们玩,开裆裤才脱了几天啊!”两个人说完笑嘻嘻地走远了。

另外一个是女孩,娇滴滴的,说话稍微凶一些,就哭着跑回家告状去了,我和薛洋都不敢惹她。只有项航才敢顶风作案,经常把顾岚气得哇哇大哭,他自然也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项航的父亲是军队退伍的,现任辖区刑警,教训起项航从来都不用手,直接就上刑具。而刑具也是多种多样,基本上采取就近原则,抓起什么就是什么,花盆、拖布、皮带等等都在项航的身上留下过痕迹。据说有一次吃晚饭时项航也不知说错了什么,瞬间就点燃了他老爸这颗定时炸弹,他老爸气得直哆嗦,顺手就要教训他,险些把坐在身边的项航老妈搬起来砸过去。

我曾小声地提出过建议,“项航,下次你老爸再打你,你就使劲儿的哭,这样他就不会打个没完了!我每次都这样,挺管用的!”

项航不屑地撇撇嘴,“你们还记不记得我老爸每年组织去外地学习的事了?”我和薛洋点点头,“他回来还给你买变形金刚给我们买好吃的了呢!”薛洋对吃的一向很有好感。项航瞪了他一眼,嘟囔着“吃货”继续说,“我今年翻到了他做笔记时用的笔记本,打开第一页,他写了一句自己最喜欢的话,你们猜是什么?”

我和薛洋面面相觑,同时摇了摇头。

似乎得到了预期中的效果,项航满意的笑了笑,“笨蛋!”

薛洋不服气,运用自己当时还不知道太多的小脑袋瓜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噗--”项航直接笑喷了出来,“薛洋,这是你爷爷最喜欢的一句话吧?都什么时代了!”

我看着薛洋不服气底低下头,就问项航,“别卖关子了,到底是什么啊?”

项航叹了口气,有些怨天尤人地翻了个白眼,“我老爸最爱的一句话是:棍棒底下出孝子,如果敢哭,就再给一棒子!”薛洋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坐在了地上,我也笑得肚子疼,看着项航没事人一样的站起身,轻松地拍了拍手,“所以你说,我敢哭吗?”

我连忙点头,“有个当过兵的老爸太可怕了,幸亏我爸只是个普通的技术员!”

“嗯!”薛洋连忙点头,对于有个当大学教授的爸爸也表示十分以及特别的满意。项航倒不在乎,“哼,我皮子硬着呢,再说了,他还指着我给他养老,不敢真把我怎么样的,打疼了我,我直接跑到爷爷那去,看他怎么收场!”

“妙计!”薛洋竖起一个大拇指。

“好了好了,赶紧去静一家里看动画片吧!”项航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时候大人们经常不在家,我们三个年纪又相当,就总混在一起玩。那时几家的关系也是非常融洽的,母亲每次带我买衣服,都会多买两件,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这件衣服项航穿上一定好看!”那时候年级虽然小,但很多家长都喜欢项航,都说他长大了一定是个美男子,还说他有担当,是个难得的好人。我还曾经问过母亲,“妈,你那么喜欢项航,如果他当你儿子,你喜欢吗?”

老妈看着我一副认真无比的样子,笑着说,“不愿意啊,我儿子多好啊!又乖又好又懂事!”老爸也在一旁帮腔,“我儿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儿子!”于是我就开心地笑了,穿着新买回来的衣服和项航、薛洋会合,继续折腾地整个大院鸡飞狗跳。

当然,我们也不敢太造次,如果吵闹得太厉害,项航老爸就会在自家的窗喊一声,“给我安静点!”中气十足,响彻四周。于是一瞬间,天下太平了。

那时候我们都特别害怕项航的老爸,他又高又壮,胸肌大得吓人,我经常需要把头使劲滴往后仰才能看到他充满正气的国字脸。他好像挺喜欢我,经常一把将我抱起来,用充满胡渣的脸蹭过来,“静一你给我当儿子吧,让项航这个臭小子滚蛋!”

我痒得要命,只能不住滴笑,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般这个时候,项航都会站在一边特别冷静滴看着我们,然后傲娇滴扭过头,奔着我家的方向走,“哼,我去给陈叔叔当儿子,他可不会打人!”

那一边薛洋的老爸站在窗户边笑着掺和,“别介啊,项航来我家给我当儿子,薛叔叔喜欢你很久了呀!”薛洋则蹲在一旁的墙角处吃西瓜,特别委屈滴说,“那我怎么办啊?”

项航抱着手臂回过头,冷冷地看着自己的老爸,哼了一声,“你看,我多受欢迎呀!”

印象中,我最喜欢的就是新年了。可以穿新衣服,然后在冰天雪地里放烟花放鞭炮,小时候的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所以老妈总是把我包裹得格外认真,里面是一件小背心,外面是个小线衣,外面是个小毛衣,毛衣外面有个小马甲,马甲外面是件羽绒服,脑袋上面也是,先带个毛线帽,然后罩一个耳包,再带个口罩,最后扎一条围脖,活像个包裹的十分精致的木乃伊,只差在头顶绑一个粉红色的蝴蝶结。

项航每次看到我的打扮,都会默默无声很久,最后吐出一句,“每次看到这样的你,我都能想到端午节!”

我特别不爽,“你见过这么可爱的粽子啊?”

薛洋总是在一旁泼冷水,“可爱不可爱不敢说,不过你这个粽子量倒是很足……”他说得总是很犀利,我们开始慢悠悠地向着规定可以放鞭炮的公园走。穿了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跟上两个天生就比较灵活活像孙悟空转世一样的人。

走走停停,最后项航都打起了哈欠。终于到了附近的小公园,项航开始从兜里往出翻鞭炮,各种各样的,他虽然胆子大,但也不敢偷拿太大的鞭炮。那个时候,鞭炮在我的眼里,和危险物品是一样的。所以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项航和薛洋点燃一个丢开,听到砰的一声。

那也许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画面,画面中有三个人,有我,有项航,有薛洋,有我们小小的,稚嫩的样子。我们一起走过很多个春天,在江边的暖风中放过风筝;我们也一起走过很多个夏天,穿着新买回来的雨靴奔着小水泡飞快地跑去;秋天到的时候,我们开始捡树叶,小心翼翼地夹在我老爸厚厚的工科书里;到了冬天,我们在院子里堆雪人,薛洋还总会从裁缝老妈那里偷些扣子和边角布料,也经常被老妈牵着耳朵痛骂一通。

然后就这么笑闹着,长大了。

【五项航】

后来,就到了上小学的年纪,我们被送去了离家最近的一所小学。

第一次见到身边多了这么多人,陈静一明显有些紧张起来,他紧紧滴贴在我和薛洋的身边,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你干嘛?”薛洋很奇怪滴望着陈静一,有些纳闷地问,“你不热啊?”

陈静一特别无辜滴看了他一眼,没搭腔。

学校生活的开始,也就预示着我们和丰富多彩的童年挥手说再见了,我们不再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跑来跑去,更多的时候都在枯燥的语文和数学中度过。我猜家长也不明白该用什么来衡量我们的好坏,所以双百还是不及格就是最好的标准,连带着老师对你的评价,都会让你成为好学生的表率,还是恶劣的坏孩子。不知道所有人是不是都经过那个时代,那个躁动的过渡期。我很不喜欢规规矩矩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老师的嘴在讲台上一张一合。

那时候我刚刚学会拼音,还不会写字,所以只能在作业本上撕下两张纸来,在上面潦草地画上两只青蛙,然后趁着老师回头面对黑板写字的时候悄悄丢给陈静一和薛洋。下课后,我们书包都没有拿就跑去了郊外那个常去的池塘,陈静一坐在岸边看鞋子,我和薛洋则把裤脚挽得高高的,小心翼翼地下水摸青蛙。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水下面是没有青蛙的。青蛙很少长时间栖息在水面以下太久,所以我们无功而返的时候,天都已经要黑了。

我撅着嘴,“怎么一只也没有啊?”

“地方找的不对吧?”薛洋很得他老爸的真传,一副老教授的做派,说起话来都是摇头晃脑的。

那天回到大院,迎接我们的是三家几乎急疯了的家长,学校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他们不见我们回来,再去学校一问,才知道三个孩子跷了一下午的课,逃之夭夭了。

薛洋的老爸涵养再好,这个时候也发飙了,狠狠地瞪了薛洋一眼,“给我回屋去!”薛洋苦着一张脸,急得要掉下泪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薛洋的老妈爱儿子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平时薛洋掉一颗牙齿也吵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他老妈还是很配合地眨了下眼,母子之间的暗号达成,薛洋顿时松了口气,乖乖地进了屋。

这一边,陈静一的妈妈已经急坏了,看到他连一句苛责的话都舍不得说,反而还贴心地问,“静一去哪了?着凉了没有啊?赶紧回屋,妈妈给你熬鸡汤喝!”说着,拉着频频回头一脸担心的陈静一走了。

再看我家这位,几乎是火山爆发的前兆,脸都憋红了,我立刻明白今晚是逃不过去了,于是也不用他说,老实地走进屋,脱了裤子趴在茶几上等待领导检阅。

老爸也没客气,鸡毛掸子啪啪啪地来了几下,顿时让我了解到什么叫“坐立难安”.

想想薛洋那边肯定是有人保护,陈静一那边则喝着鸡汤,而我这里挨了打还没有晚饭供应,并且严厉到让我站在门口罚站。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果然看到陈静一家的门拉开了一条小缝,陈静一探头出来四下看看,我实在不忍心看到他那副地下党接头的嘴脸,友情提醒道,“放心吧,大家都睡了!”他这才飞快地跑过来,送来一个硕大的红苹果和一瓶酸奶。还没等吃,薛洋家的门也开了,薛洋穿着睡衣,捧着薯片和雪饼跑了过来。

“这地方吃安全吗?”薛洋十分有犯罪头脑地提醒道,“如果被项航老爸抓到,估计又多了一项罪名吧?”

“老地方!”我眼睛往上一瞄,大家立刻心照不宣地顺着墙角的扶梯往房顶上爬。陈静一胆小的毛病又犯了,他伸长了脖子看着我们迅速地上了房,一个孤零零的站在下面,“我在下面给你们把风吧!”

“赶紧上来!”薛洋小声叫,“你在下面更容易被人发现!”

陈静一没有办法,为了不连累我和薛洋,只好咬着牙爬了上来。前半程他呼吸紧张,后半程他紧张的几乎没了呼吸。看得我和薛洋也提心吊胆。

我们坐在房顶上,一边喝酸奶,一边吃薯片,苹果也是你一口我一口。

我屁股疼得不得了,干脆躺下看星空,夜色宛如黑色的幕布,星星则像是撒在上面的珍珠。我们谁都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远方,看着天空。

我们以为做的很隐秘,其实不知道,房下的人们早就知道了。

我老爸说:这兔崽子,又给我脱岗了。

我老妈说:干嘛呀你,上纲上线的,还以为在部队带兵呢?我告诉你,我儿子可不是你的兵,你下手再给我那么狠,我要了你的命。

薛洋老爸说:又跑上房了?不会把新换的瓦片再踢碎吧?

薛洋老妈说:折腾去吧,再过几年就折腾不动了。

陈静一老妈说:不会有什么事吧?那么高的地方,静一要是摔了可怎么办?

陈静一老爸说:你就是爱瞎担心,马上就要成大小伙子了,能有什么事啊!

最爱的房顶和最爱的风,就这么玩闹着,又长大了。大院的大孩子以前总是吓唬我们,“到了上学的年纪,高年级的学生要欺负你们的!”不知道是我们太渺小不受人关注,还是总是三人结伴,所以从来没有受到过传说中的欺负。

哎,好无聊,本来好期待的……

【六薛洋】

果然像我老妈说的,一眨眼,我们就折腾不动了。

小学的那段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升入初中的我们,有了青春期的变化。我们的成绩开始向着很多个方向发展,语文和数学已经不可能再获得双百分,老爸的补课已经早早的开始。顾岚的小提琴早就不练了,钢琴也已经放弃,最近倒是经常背着画板由他爸爸骑自行车往绘画班送。

“喂,你们说,顾岚的老妈是怎么想的啊?她想把她那五大三粗的姑娘培养成大才女啊!”项航躺在房顶上不屑的撇嘴。

“她也一定很辛苦了,你看她老大的不高兴,不是自己喜欢的也难怪坚持不下去,学什么都是半途而废!”陈静一坐得很规整,抱着膝盖,白色衬衫趁得俊脸更加秀气了。

闲暇的时间,我们依旧喜欢坐在房顶,有时候甚至什么都不说,就这么安静地坐一下午。大家长大了,就有了更多的选择和更多的新生活。就像项航,初中的第一年,就有女生在情人节把我们拦在林荫路上,羞答答地送上一盒包装的格外精美的巧克力。

那时候,我们还不明白什么是表白,什么是美好的暗恋。

所以项航拿着那盒巧克力的时候想也没想地顺手撇在了一旁的垃圾箱里,“认错人了吧,神经病!”他最后得出这样一个结果。我和陈静一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说话。

长大了之后的陈静一白净斯文,天生的羸弱,总让人产生保护的欲望。项航则和各家父母小时候常说的一样,成长为一个标准的美男子,他又天生不安分,喜欢开玩笑,眼睛里满是桀骜不驯。后来我常想,这样的项航,难怪会有人这么的喜欢。

我也有了喜欢的人,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是见她喜欢穿纯白的棉布裙子,笑容干净,总是喜欢出入图书馆。而那时候,陈静一已经几乎读遍了图书馆的藏书,我偷偷问他,“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啊!”

已经近视却坚持不肯带眼镜的陈静一眯着眼睛看了看,“看不清啊!”

“那我们走近点!”我小声建议。

于是往前挪了挪,陈静一吃力的眯着眼,“还是看不清!”

“那就再往前点!”

“不行,太模糊了!”

“靠!你行不行啊,早让你带眼镜的,你带个隐形会SHI啊!”我拉着他继续往前。

直到已经站在那个陌生的女生面前,陈静一才恍然大悟地笑笑,“崔笑颜,怎么是你?”

叫崔笑颜的女生微微一愣,“不然是谁?”

陈静一见我一副尴尬的想死的表情,就大方地介绍,“这是薛洋,我发小!”我连忙冲崔笑颜笑了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笑容太震撼,崔笑颜的表情僵了一下,“哦,你好……”然后她飞快的传过身,逃一样的跑了。

陈静一汗流了一地,“兄弟,你笑得太吓人了啊……感觉像是要逼良为娼!”

“滚!”我一巴掌拍飞他。

这一年,我有了自己喜欢的女生,项航有了很多喜欢他的女生。

那一年,我有了新的梦想和目标,正式开始学习街舞。

而接触街舞,完全是个意外。我们这个三人世界,也慢慢起了些变化。陈静一更喜欢窝在图书馆,看莎士比亚,看雨果,看我没听过的书。项航则变得越发帅气自然,有无数的女生追在他的身后,狂热地叫着他的名字,其中有个徐妃妍的女生,脸皮更不是一般的厚,被项航当众拒绝了几次之后,大有愈演愈烈的姿态,口香糖一样地粘过来,甩也甩不掉。

后来项航干脆不甩了,任命地接受了她。

也是那一年,大院在动迁中拆除了,我们的生活因此而被分开,遥远的牵挂着彼此的消息。搬家的那天,我起得格外早,推开门的时候却看到陈静一支着下巴坐在自家门口的台阶上,有些伤感。这个大院有很多很多我们同年共同的回忆,我很庆幸,在那段时光,有这样两个人,是陪我一起走过来的。

我依旧勤奋地练着街舞,陈静一依旧喜欢各式各样奇奇怪怪的书,项航依旧无所顾忌。

我们三个人,从最开始的三人行动,逐渐分化,变成了各自飞行。我们经历了小时候,终于长大,一夜花都开好。

我们很久也不见面,虽然心中有一个角落,始终都留有他们的位置,但人生就像一辆飞快的列车,总会有新的人加入。我们都认识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生活。印象中有一次一起约在大院的旧位置见面,可去的人,却只有陈静一一个人。项航要陪她的女朋友,我又有了新的排练。

陈静一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我看到他QQ的签名改成了:上帝发明出手机,只是为了我们不见面也可以知道对方的消息。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走远了。

有了不一样的道路和追求。

【七陈静一】

后来,我们长大了,后来大院也拆除了,我们各自在这个城市的角落安了家,我很少再见到项航和薛洋。

我们偶尔在QQ上问候,偶尔打一个电话,随意地聊聊最近的生活。

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得越来越远。

也是在这段日子里,我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它跳的频率开始毫无规律,经常剧烈的跳动后立刻转变成缓慢的节奏。起初的那段日子,我还没有太在意,以为是最近的饮食节奏有变化,或者是运动的过多。

可是这个现象坚持了一段时间后,我逐渐发觉出有些不对劲儿。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去医院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结果很让我意外,也让人束手无策。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直到,原来命运在时光的最初,就埋下了奇妙的伏笔,他跟我开了个玩笑。

我给项航打了个电话,关机状态。给薛洋打,则是无法接通。

我握着手机,这时候才觉得真正的孤单。项航现在已经有了徐妃妍,薛洋也有了目标和梦想。大家在不同的领域中各自为营,不见得有多好,但也不见得有多坏。

只是,我会在梦中回忆到从前,那时候我们还很小,我们在大院中追逐彼此,我们无话不说。

原来,时光是这么厉害的武器,再怎么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会在时光的打磨下,变得越来越远。

只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就这么离开。

最起码,要给我一段时间,让我和曾经最最最亲密的伙伴,告个别。

【八项航】

陈静一来找我的时候,我刚刚睡醒,正在厨房找能吃的东西,听到敲门声跑去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的是陈静一。

我眯着眼睛,睡眼惺忪地说,“正好你来了,快给我煮碗方便面,我要饿死了!”

“徐妃妍呢?”陈静一一怔,小声问我。

“你疯了?”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我不想活了,敢把她叫到家里来,要是被我那老顽固的爸爸看到,还不得敲断我的腿?”

他什么也没说地换下鞋,慢慢走进厨房,开火,刷锅子,然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包方便面。我靠在厨房的门口,“怎么觉得这是你家啊,比我还熟悉!”

“你最近和徐妃研怎么样啊?”

“还行啊,就那样呗,不是吵就是闹,女人啊,都是一样的麻烦!”话还没说完,恰巧电话响了起来,跑过去接起来,才发现是徐妃妍,这小妞十分不满地叫,“哎呀,我在做指甲呢,一个人可无聊了,你过来陪我好不好?”

“行,你等着我吧!”我点点头,答应下来。挂断电话飞速地换上衣服,“静一,我不吃了,我出去一下!”

“项航……”陈静一叫住我,“如果我跟你说,你以后会见不到我,你会怎么样?”

我微微一愣,瞥他一眼,“怎么着,走言情路线了啊?别闹!我忙着呢!别跟哥哥玩这些酸了吧唧的戏码!”穿上鞋,我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都会想到那天下午,阳光明媚,陈静一站在厨房里为我煮方便面。

那包面,一直泡在水里,一直凉掉,我也没舍得扔掉,因为这是陈静一留给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九薛洋】

我没想到,那会是我最后一次见到陈静一。

“你怎么来了?”我跑过去,就看到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门旁,“项航呢?没跟你一起来?”

“他哪有那个时间,陪自己的小女朋友呢!”他冲着我不怀好意地笑笑,我立刻心照不宣地点头,“这家伙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今晚上必须宰他一顿!”

陈静一冲着我恬静地笑了笑,认真地问我,“什么时候比赛啊?”

“后天,你来看吗?”

“如果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的!”陈静一浅浅一笑。

“行!”我拍拍他瘦弱的肩膀,陈静一微微张了张口,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恰巧音乐响起,队友跑过来叫我,“老大,一切就绪,排练了!”我哦了一声,对着陈静一说,“你要不要看我排练!”

他低头想了一下,摇了摇头,“不要了,还是比赛当天再看吧!”

“也行!我现在还有点记不住舞步,偶尔会跳错,不想让你看到那样出丑的样子!”我摸着额头尴尬地笑了笑,“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打电话!”说着,就飞快地转身跑回练习室。

后来,我总是后悔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认真地分辨一下陈静一的表情和他有话要说的模样?我又为什么没有回头看看他望着我背影的表情?

那段时间,我一直在抓紧排练,一直努力地记好每一个动作,我想让台下的项航和陈静一看到我出色的表现。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谁都没有出现在观众席。

我是在后来才知道的,陈静一离家出走,项航为了找他,无意中与人争吵,甚至动了手,被揪到公安局,若不是他父亲的关系,只怕要因为斗殴事件,被拘留上一段日子。

也是直到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一直都不了解陈静一。

一直都不了解。

【十陈静一】

所有的谜底都在今年的六月揭开,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父亲和母亲如此的钟爱我,保护我。

原来,我在出生时就已经证实患有先天性心脏衰竭,医生预言我活不过十七岁。

十七岁,是我人生的开始,却没想到也是我的结束。

我曾经幻想过那么多未来的画面,却始终没有想到,原来我的结局可以这么突然。最开始的时候,我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的,我一下子安静下来,喜欢看着窗外发呆,看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

七月,我做了离开的决定,收拾好东西离开的那天下了一场雨,我在凄凄雨色中回头,却再也看不到来时的路。项航,薛洋,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们有很多的相似,也有很多的不同。但我始终愿意去相信,命运是眷顾我们的,它在人生的最初,就为我们烫伤了奇怪的烙印,用奇怪的方式将我们纠缠在一切。

就此,展开了我们多姿多彩的一生。

如果,十七岁是我人生最后的句点,我不想用这次的结束带走我们一起有过的梦想和约定,所以,用我的离开,让你们抱有一线希望,也许,陈静一还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

所以,我们再见吧。

【十一项航】

陈静一你这个混蛋!你最好祈祷老天,永远也不要被我找到,否则我一定会冲着你的脸,狠狠地砸上几拳。

这个城市,每天都会发生很多事,有新的生命降临,也有一些生命离开。

小时候,总不知道死亡代表什么,长大了才懂得,死亡,亦是永远的离开。

陈静一,你现在在哪里呢?

能想到我们会这样着急地找你吗?哪里的风景如此迷人,让你就此迷失,不肯回来?

如果你还记得我,记得薛洋,记得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时光和岁月,请你转过头,回来吧。

你会发现,这里,还有我们。

【十二薛洋】

说出放弃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轻松。

所有人都很惊诧,“老大,你不跟我们去北京比赛?”“这不是你的梦想吗?你不想站在更广阔的舞台上吗?”“老大,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啊?”

“是我自己有了一些问题,所以,我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去仔细的处理一下!”我冷静地说完,就转过身,“人的梦想会随着周围的环境改变的,我的梦想现在改变了!”

陈静一,无论你逃到了哪里,我和项航,都一定会找到你。

这就是我,此刻最重要的梦想。

【终】

后来,他们找到陈静一了吗?

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