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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毛:在黑夜中等待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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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八毛’正处在破产的前夜。”石河子八一毛纺织厂党委书记刘应忠对即将到来的破产说不出是喜悦还是悲伤。但他仍然希望能快一点,最好就在9月开始的时候。

这家企业的名称已经换了几次,但他们仍然在最近的报告上沿用了“八一毛纺织厂”这一旧称。2003年6月,新疆金天阳纺织有限公司接管了“八毛”2.4万枚纱锭,755台各类织机,228台服装设备。“八毛”主要的生产、销售业务均收在“金天阳”名下。

刘应忠一班人的主要职责是“留守”,本部有近千名职工上岗,但只是为“金天阳”做一些受托加工性质的工作。这家企业综合性生产的功能已于2003年6月终止。

“金天阳”就在与“八毛”老厂区一墙之隔的地方挂牌。它的第一大股东是具有农八师石河子市国资委背景的新疆天融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天富电力因为“八毛”欠下的巨额电、热费而成为第二大股东。

“‘金天阳’具备年整理450万米各种呢绒产品的能力。”中国纺织网黄页关于新疆金天阳纺织有限公司有这样一段描述。

但是,今非昔比。去年,“金天阳”只发挥出三分之一的产能,它和新疆天川毛纺集团两家合一仅生产了300多万米呢绒。“葡萄牌毛线几年前已停产,现在的毛纺产品主要直接对服装厂,很少有零售。”刘应忠说。

“委托加工的订单少则几百米,5000米以上已是‘大单’,很难形成批量生产。”而在上世纪90年代前期,一个品种的订单就有几万米,只要能生产出来,就能卖出去。刘应忠对此无限感慨。

“八毛”遗留下的设备,装备水平可属上世纪90年代国内中上水平。中国毛纺协会的一位负责人到“八毛”考察时曾语出惊人,他说“新疆已不具备毛纺优势。”

他的分析一方面缘于装备水平的考虑,另一方面则出于对新疆毛纺原料的担忧。上世纪90年代以后,新疆细毛羊数量连年滑坡,2004年细毛羊数量已不足900万只,年产毛2.7万吨左右,细毛羊数量占绵羊总数的比例由51%下降到30%,而且倒改(细毛母羊产土种羊羔)现象严重,导致了细毛羊的不断减少和整体生产水平的下降。“金天阳”目前所用原料的70%是澳毛,而国内最大的毛条市场目前建在江苏南京。

实际上早在1997年,江苏方面便向八一毛纺织厂发出了预警信号。阳光集团通过10年的发展,纺锭规模扩张至8万绽,成为国内第一大毛纺集团。江阴“三毛”也有6万绽的规模。与“八毛”不同的是,江阴“三毛”每万绽的用工只有1000人,而“八毛”当时1.8万绽的用工却有3800人。

江苏这两家民营企业老总当时甚至断言,中国仅有极少数几家毛纺企业能跨入21世纪,他们私下里估算的数字是10家。

预感到危机的八一毛纺织厂很快作出反应。1998年7月,“八毛”2883万元的技改方案获得通过,兵团、农八师将分别向“八毛”“输血”1000万元。当时的农八师师长丁兴端希望这笔钱能用在“刀刃”上,并且说“扭亏脱困关键还是要靠企业自己。”

“这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另一次是造纸厂要上一条纸浆生产线,师里给了500万元。”原农八师主管工业的副师长钟久回忆,“农八师对农业的投入很大,动辄几千万元,但对工业的投入少之又少。工业企业‘拨改贷’后,就基本上‘断奶’了。”

但是,这“最后的晚餐”仍未让八一毛纺织厂“起死回生”。

为“医治”“八毛”的“顽疾”,有关部门曾经开出许多剂“药方”,“八毛”也曾亲历过多种治疗方法。1994年11月,八一毛纺织厂被列入全国百家现代企业制度试点企业。1998年,“八毛”成为兵团第一批资产经营制试点企业,它的“产量工资含量,次品自己买回”分配制度曾备受关注。2000年4月,八一毛纺织厂成功实施债转股5.1亿元,资产负债率下降到33.7%左右。

石河子第一家上市公司的“入场券”曾在“八毛”门前停留。“当时最有可能的就是‘八毛’,它最先改制,又有品牌、资源方面的优势。”卢代昌当时负责上市工作,对此记忆犹新。

当时实行的是额度制上市,有关部门给各省份分配名额,计划单列的兵团好不容易挤进这趟末班车。然而,“八毛”却两度与这张“入场券”无缘。1997年11月,当“八毛”兼并位于伊犁垦区的农四师西部毛纺厂之后,有关人士无奈地表示,“它已经被拒于证券市场的大门之外。”

“除了一套设备较好,‘西毛’实际上一无取处,它的净资产‘不太健康’,地理位置又不好。”卢代昌十分谨慎地评价当年的“跨地区兼并”。

但是在1998年,兼并的热潮在兵团此起彼伏。1997年起,石河子被列入国家优化资本结构试点城市,随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均可列入被称为“输血工程”的“优资”工作。1977年至1998年,业内人士称作“8家兼并10家”的大规模兼并工作在石河子市展开。

兼并西部毛纺厂之后,“八毛”又相继兼并了石河子益群针织厂、天羊绒纺织厂。而后一家企业是在原破产倒闭的石河子第二毛纺织厂基础上重组的企业,“天羊绒”并入“八毛”距离第二毛纺织厂破产不足半年。

“这些都是沉重的包袱,只有等待‘八毛’进入破产程序后一并解决。”刘应忠有些忧心忡忡。

2004年,八一毛纺织厂费尽周折退出了债转股。长城、信达、华融、东方等4家资产管理公司全身而退,5.1亿元的债务再次回归八一毛纺织厂。“然而,真正的破产‘盘子’可能要超过10亿元,那几家被兼并的企业都要算上。”刘应忠粗略估算了一下。

招商引资、租赁、合资合作也是刘应忠“留守”任务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一家内地客商借旧厂房与“八毛”合作经营300万米亚麻布项目,很快就要投产。还有几家民营企业租赁了部分厂房,搬来了织布机,做起了棉纺生意。与韩国一家客商合作生产牛仔布的项目正在积极推进。八一毛纺织厂原先单纯的生产区目前已成为各路客商角逐的战场。

“我们也看中了牛仔布项目,正在洽谈中,等‘八毛’破产后,那片地方将成为天宏发展纺织业的又一平台。”天宏纸业董事长王世超对此也十分关注,这家上市公司去年开始涉足纺织业,并承担着农八师、石河子市“振兴西工业区”的重任。

稳定工作却是刘应忠们“留守”工作中重中之重的大事。厂长张莫江3年前上任时,曾有三四百名职工到办公室上访。“现在,堵门的场面见不到了,职工群众可以随时来访。”这样的局面,是张莫江当初没有想到的。

实际上,张莫江和刘应忠内心最为关注的问题是:这家兵团建厂最早、人员最多的毛纺企业,在破产之后,是否也走完了它的最后之旅?“意见不太统一,虽然从资源角度来看,目前毛纺已不是我们的优势,但有关方面仍想保留这一传统产业。”而作为国有企业领导的张莫江和刘应忠们,对此问题的话语权显然十分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