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脐下红蝶 第9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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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间彩绘小屋,取名“沁心”。布置简简单单但非常明亮,几束花草,精致的吊灯,粉色的墙壁,走进去就让人备感温暖。我不太喜欢文身,不是怕痛,而是不清楚将来自己是否会后悔。沁心也考虑到了像我这种人群的需要,兼营“人体彩绘”,用特殊的颜料在美丽的肌肤上作画,其鲜艳亮丽的程度可以让男孩女孩们高兴好多天。它的生意做得很好,吸引了我们公司里许多女孩。有时候我也想,这座小屋的老板是谁呢?该是一个多么时尚的女子啊!

那天,几位女伴一起去沁心,俏皮的文琳要画师在她的手腕上缠上一条“小蛇”,画师费了一番脑筋,可效果就是不太令人满意。没有办法,画师到里间请来了一位男人,很干净的男人。他静坐下来,拉过文琳的手,没有微笑:“小姐,你为什么要画一条小蛇呢?”文琳却不思考:“不可以吗?”男人摇摇头,独特的唇角微微翘起,拿起了花笔。

后来,我们才知道,这个令文琳感到满意的男人就是沁心的老板。谁也没有想到一个清新秀丽的彩纹小屋会是由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甚至很可能还是一个尚未成为男人的男人来经营管理的。

去做彩绘久了,我们便记住了一个名字:雨晨,他是沁心的主人。

雨晨的话很少。我们公司的女孩大多是那儿的常客,可雨晨从来没有和我们套过近乎,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多多关照的话语。或许正是雨晨这样的独特之处,公司里不少女孩对他怀有莫大的兴趣,我内心里也感觉到雨晨是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他常穿着一件宽松的短袖衫,下面是飘逸的丝裤,脚上穿着一双平底布鞋,有点像教武术的教练。那天,他轻轻地走过来,悠闲地斜坐在一旁,看画师在我的小臂上作彩绘:两小节苍翠的竹子,几片竹叶错落有致。雨晨露出他洁白的牙齿,一脸真诚的对我说:“侬影,你的气质很特别,是我见到女孩子中最好的。”来自异性的称赞总让人感觉有一番其他的含意。但雨晨的称赞让人感觉那是出自他的内心,与那些“小姐你好漂亮”的男人相比,雨晨是个懂得讨女人欢心的男人,这种男人往往令一部分女人刮目相看。我向满脸真诚的雨晨看过去:“是否和你的沁心一样?”

我在认真观察。我想,雨晨是受到很多女孩喜欢的男人,而这种男人必然有取悦于女性的特别之处。

雨晨依旧没有笑,思索了几秒钟:“这不能相比。”

我很清楚,雨晨长着一双可以透彻人的心灵的眼睛,他是个懂得欣赏女人的男人。

就在那一天,我们相识了,不仅仅是因为他直接叫出了我的名字。也正是从那以后,我去沁心做彩绘总是喜欢一个人独自前往。失去了小姐妹的欢声笑语、叽叽喳喳,但这样可以和雨晨单独呆在一起。我的内心世界里有些慌张,而更多的却是甜蜜。

雨晨最为吸引人的就是他的眼睛,我常在他真诚又有点温暖的注视下低下头,脸也微微发红,于是雨晨开始微笑起来。雨晨的微笑是最为灿烂的,他常把这种灿烂摆放在我的面前,哪怕是在我接其他男人电话的时候。其实,我还没有真正的男友,谈过几次恋爱,可从来就没有心跳的感觉。那些打电话的异性只是普通的朋友,但我并没有告诉雨晨。

那天,是个周末,内心里希望和雨晨多呆一会儿,去得有些晚,沁心的工作人员大多已经下班,雨晨很远看见我,迎上来大声说:“侬影,我在等你!”

我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些什么。雨晨拉我坐下:“你有没有想过在你的胸前做一幅彩绘?”我摇摇头。雨晨说:“想试试吗?”我的心慌乱起来了,难道是在我的上作画?雨晨看出了我的心思,连忙在他自己的脖下指给我一个明确的位置,我嘘了一口气,原来是在上方脖子以下的一个部位。

雨晨很认真地为我做一个大众化而又特别的图案――红玫瑰。那不是俗气开放着的玫瑰,谁都想像不出一枚带着水珠有些雾气的玫瑰究竟是怎样的一朵玫瑰,是出水的芙蓉,是在凌晨刚刚开放,一枚等待人来品味来欣赏的玫瑰。雨晨的手轻巧又温柔,轻轻滑过我的肌肤,偶尔,他的手指也在我的胸前稍作停留,但绝没有半点亵渎的意味。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柔。

成功了。雨晨让我站到镜前欣赏,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站在我身边的男人,他可以创造美丽!这朵小巧欲滴的玫瑰,半开半放,有点朦胧又不失鲜艳,裙边的细纱刚好覆着一顶点儿,在坚挺的胸部和细长的秀颈间开放着这样一朵玫瑰,谁都会眼前一亮!

雨晨轻轻在我的耳边说:“走,我们去吃宵夜,庆贺一下!”我无法拒绝,身不由己地坐上了雨晨的车。

外面下起了小雨,透过车窗,灯光朦胧的街道,雨晨边开车边拿出一支红玫瑰摆在我的面前,见我没有接,他就轻轻放在我的手中。

我的心怦怦直跳,似乎有只奇怪的小动物在我心间跳跃,这种奇妙的感觉从来就没有产生过。而现在,就是在现在,它随着我稍快的呼吸悄然来到。

我知道,这是初恋的感觉!

雨晨把车停在了路边,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我:“侬影,我想吻你。”

我呢喃着拒绝,可雨晨的嘴唇已经悄然无声地印上了我的唇,他的双臂很有力量,而我本身就不想过于反抗,在雨晨的怀里,我先安静地挣扎,然后任他有点甜味的舌尖试探着透过我的牙齿,与我的舌尖轻轻碰撞、摩擦、缠绕……

雨晨把车座平放下来,像张小床,把我温柔摆放,我真的紧张起来,一颗心快要跳出喉咙。不过雨晨很温柔,一边轻轻吻我,一边用手轻轻试探,抚摸我坚实的胸脯。车窗外,粉色的灯光,飘洒的雨,还有车子不停地从我们身边飞驰而过。

我躺在雨晨的怀里,雨晨轻声地问:“侬影,你知道你最漂亮的地方是什么?”

我看着雨晨的眼睛:“你告诉我!”

“胸部!”雨晨轻轻地把手放在上面,温柔地抚摸着我:“你需要男人来细细欣赏,细细品味。我在你胸颈间设计的图案就是这个目的!”

见我不吱声,雨晨慢慢讲给我听,漂亮的女人像茶,懂得欣赏的人是品,而不懂的人就像干渴的汉子,一口就饮下了,在漂亮的胸部添上图案可以增加无限韵味。

我不理解雨晨的设计意图,但这个设计中有一处失败了,那就是我,我已经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了这个男人。

忙碌的生活中开始充满情趣,我喜欢让雨晨在我的肌肤上作画,偷偷和他幽会,在沁心里,在车上,在他的房子里,我们快乐地。

我喜悦着,慌乱着,也幸福着。

省城举办了一个文身比赛,雨晨报名参加了。那天他告诉了我这个消息,我知道他的心思,雨晨想让我作为他文身的对象参加比赛!

为了雨晨,为了爱情,我答应了!

雨晨高呼万岁,拥紧我不停地亲吻,问我有什么要求,我只是说:“雨晨,我不许你变心!”

雨晨做的是一个蝴蝶的图案,一只非常漂亮的红蝴蝶,准备文在我的肚脐眼下!

我真的没有想到雨晨会选择这样一个位置,而且还要把这个位置摆放在几十个评委面前,摆放在几千观众乃至成千上万的电视观众面前,但为了雨晨,我豁出去了!

雨晨做得非常认真,我也积极配合,对着镜子欣赏,我真的发觉雨晨是一个天才,是一个创造美丽女人的天才。都说张艺谋捧红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明星,而雨晨可以创造女性的美丽和韵味,其实男人需要的就是女人味,雨晨创造出来了。

比赛之前,雨晨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迷人的灯光,动听的音乐,评委的举牌,这些对我都不重要了,没有比“我爱你!”更让我感动的了!

三天的比赛很快结束,我和雨晨如愿以偿地夺得了“时尚文身”大赛的第二名,当主持人宣布我们获奖的时候,雨晨抱着我转了一圈又一圈,台下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那位女主持把话筒伸到雨晨面前问对这次获奖有何感想,雨晨拉着我的手举起来:“不是我的文身漂亮,我只是实践了一个真理:恋爱中的女人最美丽!”

主持人又把话筒递给了我,我看了一下身边的雨晨,认真地说:“我没有其他的想法,要说有什么希望的话,我想和我心爱的人结婚!”

回到小城,回到沁心,雨晨为我们的成功庆贺,酒过三巡,我有点醉了,我告诉雨晨,我想有个家!雨晨愣了一下,随即说,今天我们高兴,过几天再谈这件事。当天晚上,雨晨没有让我留下,把我送到了公司宿舍。

冥冥中有点担心,一方面自己又安慰自己雨晨不会变心的。然而我们的感情真的像流星一样,灿烂美丽但迟早都会消逝陨落的!

两天后,我再到沁心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和雨晨联系,总是关机。

雨晨不辞而别,离开了我的生活。我在宿舍里睡了整整两天,就一个人盯着天花板,我不明白雨晨为什么会离开我,会抛弃我,我不死心可又毫无办法,的确,雨晨把我骗得死心塌地又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他的房子也是租的!

终于接到了雨晨的信件:侬影,原谅我!为了参加比赛,我欺骗了你的感情!我真的爱你,可是你不知道,我已经结婚了。原谅我,永远爱你的雨晨……

我没有再看下去,连同雨晨邮寄过来的支票撕了个粉碎,抛向空中:“雨晨,我恨你!”

又过了几天,我到了另一家文身小屋,要求除去肚脐眼下的那只红蝴蝶,它对我而言已经失去全部的意义。文身的师傅告诫我处理不好会留下缺陷的,可我对自己说,我要找回失去的自我,没有比这更重要了……